在等待着蔣新誠的這段時間裡,許天明拿出了一張書法作品,頗爲自得地向我們炫耀道:“二位,來來來,你們先看看這幅作品啊,這可是我的寶貝哦,告訴你們,前兩天我非常有幸地見到了沈樹民老先生,這個,是沈樹民先生送給我的,很值錢的喲,哈哈!”
一看對方拿出的是一幅書法作品,我和何小佳頓時都來了興致,我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幅作品,啊,是一幅已經裝裱好了的卷軸,我把它輕輕展開,哇,眼前頓時一亮,好漂亮的字,是一幅極其漂亮的行草作品:
“海到無邊天作岸,
山登絕頂我爲峰。”
別看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十四個字,但卻是力道雄渾,瀟瀟灑灑,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看上去暢快淋漓,特別地讓人舒服,我在心中先是暗自讚歎了一番,不過並沒有很誇張地表現出來,而是繼續慢慢地欣賞着。
同樣,何小佳也是在書法上見過大世面的人,見到了之後也並不足爲奇,只是當做了個正常的作品,在那裡若有所思地細細地琢磨了開來。
見我們兩個人並沒有預料中的那樣,會大叫一聲,或驚呼一下什麼的,許天明多少有些失望,他仔細地看着我們倆,看了一會兒才問道:“怎麼?這幅作品入不了你們二位的法眼嗎?你們兩個人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何小佳從作品中擡起了頭來,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看了看許天明,問道:“許主任,這幅字,它真的是沈樹民先生親手交給您的嗎?”
許天明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啊……這個嘛……這個……但是你問這個做什麼啊?”
何小佳把那雙聰穎、明麗的眼睛收回來,再仔細地盯了一會兒的書法作品,才說道:“許主任,這個,它不是沈樹民先生的作品,它的作者,是沈先生的徒弟:徐天虹!”
啊?這麼說我們的許主任拿到的是一副贗品?我和許天明都大吃一驚。別看剛纔我沒有大叫出聲,但這回我倒是差不點就驚叫出來。
不過我一想也不對啊,剛纔許天明說了,他是見到了沈樹民先生的,是沈先生親自送給了他的,沈先生自己能把假作送給許天明嗎?這個可能性不大吧!
我狐疑地望着許天明,我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許天明也看出來了,尷尬地笑笑,道:“啊啊……啊,是,是這麼回事,我啊,是故意地要考考你們倆,纔在剛纔說的是……是見到了沈先生,實際上,我並沒有見到沈先生,這個作品是我在一個小書畫店裡買着的。不過,你們居然看出來了是贗品……很難得,難得啊,哈哈。"由於這些話是他臨時亂湊出來的,所以許天明說這些話時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亂七八糟的,語無倫次。
我再看看這幅作品,卻並沒有看出來哪裡是贗品的特徵,怎麼看怎麼是沈樹民先生的字,可何小佳卻能夠一眼洞穿,足見何小佳其人書法水平之高,衝這點,人家就比我要強得多,人家教書法課就是綽綽有餘的。
我佩服地看着何小佳,問道:”何老師,請原諒我……原諒我的坦率,恕我直言了啊,我實在是沒有看出來這裡面有什麼奧秘,實在是眼拙啊,你能不能和我說一下,這個作品什麼地方讓你看出來了是假的?“
何小佳坐在沙發之上,此時已經不再看那幅作品,而是無限傷感地往後一仰,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因爲……因爲徐天虹的一切一切,都已經刻在了我的腦子裡,刻在了我的靈魂裡!他所有書法作品,他那獨有的、特別率意的寫字風格,他的每一筆每一畫,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瞭解他,比了解我自己還要深得多……唉……說到這了,還需要我再說什麼別的嗎?“
啊,我明白了,說來說去,其實這一切的一切,還都是愛情的力量,我也被深深觸動了。
看何小佳那痛苦的表情,似乎她在追求徐天虹的路上也並不順利,要不怎麼會來了這麼個痛苦又無奈的表情。不過這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我早就知道了何小佳在追求徐天虹的愛情之路上會有坎坷,畢竟還有個比她更漂亮、更多情、更懂書法的姑娘沈醉,擋着她。
許天明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馬上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但他絕不會去說破,而是故意說道:”啊,啊……是這樣啊,好啦好啦,那麼請林老師也說說對這幅字的看法嘛,雖然是沈先生的贗品,但我看着絕對是不賴啊,對不對,林老師。“
我在心裡說,廢話,當然會“不賴”,你知道個什麼,徐天虹何許人也,那是得到了沈樹民先生真傳的一個大弟子,其書法水平也相當之高的,要不,何小佳怎麼會愛徐天虹愛了個死去活來,愛成了這樣兒?
我向許天明笑笑,道:”許主任,您說得對,這幅字,它真的是不賴啊,別看不是沈樹民先生的親筆,是他的大徒弟徐天虹所作,但基本上也是沈樹民先生的底氣和神韻,也相當不錯的啊,所以這個也可以看作是‘沈體字’中的精品,而且那個徐天虹本人,我是見過的,其人很是精幹,我想他的作品在以後也會大大地值錢的,這沒錯。您就把它留好了吧,說不定以後,它能賣個比沈樹民作品更好的價錢呢,哈哈。“
我這麼一說,場上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許天明收起了作品,也點點頭說道:”嗯,林老師說的是,說的是啊!歷來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我相信這個徐天虹,以後也會很出名的!這小子啊,看上去也不簡單,啊?哈哈哈哈。“
我們正這麼說着,電話響了,許天明一接,正是蔣新誠打來的,說他的車馬上就要到三十八中門口了,許天明道:”啊,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咱們門口見啊,我們現在就下去迎接您啊。“說完,便朝我們兩個人笑笑,道:”好啦好啦,咱們就先不說這個作品的事啦,走走走,跟我到大門口,去見見蔣主任去。“
我和何小佳於是都站起了身,隨着許天明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