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有一位最年長的智慧爺爺,本名就叫林智慧,是我們林氏家族中的權威人士,那年也得有八十幾歲了吧,印象中,這位慈祥可親的老人特別愛看書,我經常地會看到智慧爺爺拿了本古書,在他們家門口的那棵古槐樹下認真地讀。
看着智慧爺爺那淵博睿智的表情,我相信,我能在智慧爺爺的那裡,尋求到人生的一切答案。比如,我爲什麼一年到頭吃不飽肚子;比如,我爲什麼買不起二分錢一根的冰棒,等等。於我而言,這些都已經是天大的問題。
那註定了是一個,改變了我一生命運的中午。
這是個夏天的中午,知了在頭上吱吱地狂叫個不停,太陽毫不留情地暴曬着大地的一切,智慧爺爺則一如既往地,沏了一大杯濃茶,搬了個很大的馬紮,坐在那棵老槐樹下又研究開了古書。
我跑到智慧爺爺面前,很恭敬地叫着:“智慧爺爺!”
老人有個優點,就是特別喜愛我們這些孩子,別看這一年我也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了,也是個大孩子了,但智慧爺爺同樣也是很喜歡和我們呆着,一見到是我,老人笑了,把旁邊的一個小板凳遞給了我,道:“啊,是雨峰啊,你這孩子,在這大中午的不好好在家午休睡覺,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來來,先坐下吧,跟爺爺說會兒的話,也好。”
我聽話地接過智慧爺爺給我的板凳,坐在了老人對面,說道:“智慧爺爺,我是睡不着啊,不困,您不也沒睡午覺嗎?”
智慧爺爺笑道:“是啊,我也是睡不着,都是讓這本好書給鬧的!哈哈,這可是本好書,我得把它讀完嘍。”
我這才仔細地看了看智慧爺爺手上的這本書,原來是一本很舊的傳統武俠小說 ,封面上印着一個俠客,手執鋼刀,正斬除惡人的畫面。
我便問道:“智慧爺爺,這不就是一本老小說嘛,一些神神叨叨的人在裡面瞎咋呼,有什麼可吸引人的,讓您中午都不睡覺。”
智慧爺爺放下了書本,和我說道:“雨峰啊,你可不知道,這個書裡面啊,它什麼都有!你不要以爲就只是打打殺殺的那麼簡單,這裡面,有正義,有俠義道,有做人的精神,你要知道的所有的人生答案,裡面,它都有啊。”
哦,我想知道的人生問題的各種答案,裡面都有?那麼,有沒有關於我現在的煩惱問題?
我便向智慧爺爺接着問:“那,智慧爺爺,您說到人生答案這事了,我還真的是有要問的,我很想知道,我要問的這個事,在您的書那裡有沒有答案?”
智慧爺爺滿臉慈祥地和我的說道:“好孩子,我說過的書裡面什麼答案都有,那就肯定有,放心吧,你就好好地問吧問吧,只要你爺爺能知道的,我都能好好告訴你。”
我於是直接了當地說了,現在家裡窮得幾乎要揭不開鍋的窘況,還有,我看着那賣冰棒的眼饞,卻連一支二分錢的冰棒也買不起。我說,我想改變這一切,那我應該怎麼做。
智慧爺爺已經不再看書了,一邊喝着茶,一邊慢慢地聽着,聽我說完,笑了,說道:“嗐,我還以爲是多麼大不了的事,原來就是爲了個這。這答案很簡單啊,太容易回答了,你不就是嫌家裡太窮嗎,要改變命運嗎?”
我用力地點點頭,問道:“是的,智慧爺爺,請您爲我指一條明路。”
智慧爺爺向了我說道:“好孩子,明路就在你的面前!它就有現成的!去考學吧,好好讀書,去考學!只要你考上了大學,就什麼都有啦!你現在的煩惱也就全沒有啦。到那時,別說是二分錢一根的冰棒,就是二十塊錢一根,你也買得起啦!哈哈。”
我聽了,稍稍地愣了一下,問道:“爺爺,您是說,我可以靠考學……靠考學去出人頭地,改變我的命運嗎?”
智慧爺爺說道:“當然可以啊,拿我現在正看着的這本書中的飛龍大俠來說,他的小時候,就和你一樣,也是吃不飽穿不暖的,但人家十年寒窗,發憤苦讀,一下考上狀元啦!連皇上都接見他,那不就改變了過去貧窮的命運了嗎。古往今來,所有的事皆同一理!這個考學,是咱們這些窮鄉僻壤的人們要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你要想成名,就走這條路!準沒錯。”
見我還是在那裡癡癡地發着呆,智慧爺爺和我說道:“怎麼?害怕啦,你知不知道,咱們村子裡的胡一中他們家,就是老胡頭的那個娃子,就在前兩年考上了大學了,人家一下子可就行啦。你也一樣!你現在不也正在鎮上讀高中了嗎,好好地讀書,讀好了,三年之後努力考,考出去!嗯,就走這條路!”
啊,三年之後,努力地考,考出去!是的,我要考出去!我相信,只要考出去,則命運必可改變。智慧爺爺說得太對了,就走這條路,必須要走這條路!
但要考出去,那是一句話就可以馬上實現的嗎?那是需要一個人有這方面的強大的實力的。
我們家,祖祖輩輩的都是在這塊土地上的老農民,活這一輩子就認得莊稼和糧食,從來就沒聽說過祖上有過讀書人、秀才這樣的人物。到我的這一輩子也是這樣,雖然父母也把我送到了鎮上讀了高中,但對於父母來說,讀高中的書和讀小學的書沒什麼區別,目的就是爲了能多認得兩字兒,將來在種地的時候,可以把化肥和白糖區分開就行了。
其實要能夠區分開化肥和白糖的這兩個字,小學文化也可以,但我卻能一直讀到了高中,這也純屬是個意外,父親並沒有想到過高中的以上會是什麼,在父親看來,村子裡的其他娃兒們全上了高中,那麼我也隨着大溜兒上高中吧,等高中上完了,沒有別的可上了,就回家來好好種地得啦。
然而,就是在這麼個歷史背景之下,村子裡的智慧爺爺卻非常鄭重地告訴了我:高中之上,還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和前景,那就是考大學。只要你考上,則命運必能改變。
我也從此知道了,原來上學這個事,不是上到高中就全結束了,原來高中的上面還有一個無比光輝燦爛的、大學之夢可以去爭取,可以去奮爭。
智慧爺爺拿村子裡的老胡家的兒子,繼續給我做着例子,進行着下一步的細緻講解和論述,他說,人家老胡家兒子考上了大學之後,那是怎麼怎麼地風光,家裡的日子怎麼怎麼地變好,人家這一輩子,可沒白來啊,可是幸福了一生的啊……
於是,在那個中午,我就在智慧爺爺的引導下,在那棵老槐樹之下,無比堅定地痛下了決心,我一定要好好考學,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