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半山。”蘇小慵說出了紙上的三個字,寫的是什麼。
“姓金?”方多病眉頭一皺。
李蓮花也想到了什麼,“元寶山莊。”
有了線索,幾人乘坐蓮花樓,前往元寶山莊。
半山居。
一踏進這處廢棄的大宅,芷榆有些驚訝,“我第一次知道,這竟有處花園。”
“南胤拜草木爲尊,這花園,應該就是它的祠堂。”蘇小慵猜測。
方多病環視了一圈,在大樹下面發現一個牌位,“故顯祖考金公半山之神位,這應該就是金半山的牌位了。他就是金滿堂的祖父,這其他牌位上的南胤文,應該就是來中原之前的金家先祖。”
“十年前十年後,一切都和南胤有關。”李蓮花道:“劉瞎子提到的毀天滅地的南胤秘寶,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那這秘寶又從何查起呢?”
李蓮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伸手指着樹幹,“你看那兒。”
方多病看到樹幹上似乎有圖案,走過去將擋在樹幹上的枯草扒開,露出了樹幹上雕刻的圖案。看了幾眼,方多病道:“這是南胤邪神燧弇啊,這左手上拿的是無心槐,右手是修羅草,那這頭頂上又是何物?”
他說話的時候,李蓮花看着圖案旁邊的南胤文字,“燃汝之軀,驅汝之魂,祭我燧弇,業火焚天。”
“燃汝之魂,這不就是金滿堂冰片上那一句?”蘇小慵也想起來了。
這些南胤文字,她是找她爺爺翻譯的,自然還有印象。
李蓮花道:“業火焚天,毀天滅地的秘寶,指的就是邪神頭頂上這團火。或許就是南胤三大秘術之首,業火痋。”
聽到業火痋三字,蘇小慵忍不住道:“那是萬蠱之王,邪術之首。當年南胤的先祖,就是因爲得到了業火痋,所以他們才組織了千萬的邪兵,滅了西南七邦,創立了南胤。”
這…
方多病皺了皺眉,“這不是什麼神話傳說吧。”
“怎麼可能,我爺爺的筆記,從來不記沒來由的東西。”蘇小慵道:“讓我想想,業火痋,當時爺爺給它的標註是,非人間之術,乃萬惡之源。這玩意兒可邪門的很,只是近百年來,都沒有什麼人提起過,我以爲它已經消失了。”
她的話音一落,李蓮花開口道:“南胤以草木爲尊,捧的最高的就是業火痋。名中有火,火克草木,想必南胤人,對其是又敬又怕啊。”
“盛着業火痋的鼎,應該就是羅摩鼎了。”方多病想起了什麼。
“怎麼一個鼎也有這麼怪的名字?”
方多病道:“這應該錯不了,百年前血域天巧宮所造羅摩鼎,是種極難打開的機關匣。需要用四枚羅摩天冰爲鑰匙,才能開啓。我小姨說過,這金滿堂手中的冰片,正是一種鑰匙。難道這冰片,就是羅摩天冰?”
“所以那夥人,之所以想集齊四枚羅摩天冰,就是爲了開啓羅摩鼎。”蘇小慵忍不住道。
李蓮花緩緩開口,“當年來中原的南胤人,剛好四個。”
“正好一人手中有一枚。”
“看來找到餘下的三個南胤後人,再找到三枚冰片,那麼我們就能找到真正的幕後之人是誰。”李蓮花開口。
方多病不無擔心,“要是這業火痋,真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必須立刻通知百川院才行。”
“不可。”李蓮花阻止。
“爲何?”
李蓮花道:“一品墳和元寶山莊,之前我們把消息傳給百川院的時候,每次都會出現黃雀在後的情況。”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驚訝道:“你懷疑百川院混入了細作?”
百川院這麼多人,混入一些細作,不是不可能的事,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尤其李蓮花作爲門主,當年不也遭人暗算,中了碧茶之毒?“沒錯,所以這餘下的三個人,只有我們自己去查。”
“可是這三個人,我們只有一個名字,剩下的人怎麼查啊?”
李蓮花走向芷榆,“芷榆姑娘,金滿堂可有什麼定期交往的朋友?”
芷榆想了想,“定期往來的朋友倒是不多,但他每年秋季都會出去幾日,說是去吃席。”
“秋季吃席?”方多病想了想,“莫不是漫山紅?”
“沒錯,請柬上寫的,就是漫山紅。”芷榆點頭。
蘇小慵一臉好奇,“漫山紅是什麼?”
“你不是萬人冊的孫女嗎,連這漫山紅你都不知道?”終於讓方多病“扳回一城”了。
聞言,蘇小慵沒好氣道:“吃喝玩樂的事,誰能比得上方家大少爺啊。”
“那是,就讓本少爺給你長長見識吧。”方多病道:“每年秋葉如火之時,這玉骨秀客玉樓春,會邀請六位奇人蔘加酒席,這就叫漫山紅。”
說道這兒,方多病又補充道:“巧的是,這玉樓春也富甲一方,足不出戶,終年隱居。和這金滿堂倒是極爲相似。”
“既然這個玉樓春有這麼大的嫌疑,那不妨,我們就去見一見他。”李蓮花點頭。
方多病道:“這玉樓春,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雖然說他每年都舉辦漫山紅,但迄今爲止,沒有任何知道他的寢居在哪。惟有受邀的客人,才能見到他本人。”
“那不知道,他缺不缺大夫啊。”
“人家又不是病秧子。”方多病想了想,“這麼說吧,要想見到他,必須成爲這一年中,江湖最出名的奇人。想受邀,就得夠奇。”
李蓮花往笛飛聲那兒看了一眼,“我們這幾個人當中,最奇怪的,那不就是阿飛嗎?要不然讓他去街頭賣藝,吸引這個玉樓春啊。”
聽到他的話,笛飛聲道:“不必這麼麻煩,把他們都殺了便是。”
衆人:“……”
見芷榆和蘇小慵都一臉震驚,李蓮花連忙出聲,“不用害怕,他這個人,就是愛胡說八道。”
“看來要想見到這個玉樓春,還得本少爺親自出馬啊。”方多病抱着胳膊說了一句。
他這副樣子,李蓮花配合道:“那就全靠你了,方少俠。”
“好說好說。”……
隔天。
李蓮花他們一出蓮花樓,就看到方多病不知從哪弄了一堆書畫,放在蓮花樓的欄杆上晾曬。
“方多病,你在幹什麼?”
“這些可都是我從前收藏的字畫,我準備去尋個展館,展上幾日,就等玉樓春自己找上門來。”方多病解釋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李蓮花道:“方小寶,這些字畫有什麼稀奇的呢?”
“這些字畫,可都是武林名家所作,這習武之人的畫,都會在上面帶上自己的武功力道,這一張張字畫,就如同一本本武功秘籍。”方多病道:“玉樓春要是聽到了,能不好奇嗎?”
他的話音一落,笛飛聲就道:“不入流。”
“給我閉上你的嘴,在挑三揀四,我讓你街上賣藝啊。”方多病沒好氣的衝笛飛聲說道。
他們說話的時候,蘇小慵和沈皓峰走了過來,“方多病,這是你要的告單,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哎呀,你們就放心吧,很快全城就會知道,我多愁公子有多奇了。”看着蘇小慵遞來的告單,方多病一臉得意。
檢查着她遞來的告單,方多病一臉詫異,“這是什麼?”
“可能是旁人發的告單,混在一起了吧。”和沈皓峰出去逛了趟街,順便幫了方多病忙的蘇小慵,隨口回了一句。
這告單上的內容,是肖紫衿要開四顧茶會。
看着告單上的內容,方多病眉頭緊鎖,“這肖紫衿還真是自大,剛當上門主,就想學我師父,開四顧茶會了。”
“我剛看了一下,上面說,單孤刀是被李相夷害死的,而且他讓江湖中人同去四顧茶會伸冤。”蘇小慵說道。
方多病怔住。
將他的樣子看在眼裡,李蓮花道:“都知道是潑髒水了,又何必計較呢。再說你師父都死了十年了,兩眼一閉什麼都聽不見,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玉樓春。”
卻聽方多病道:“不行,我聽得見,誰也別想往我師父身上潑髒水。我得去會會他們,看看他們想耍什麼花樣。晚飯別給我留了。”
他執意要去,李蓮花也不攔着,只是也沒人跟他一起去。
四顧茶會。
“四顧門沉寂十年,一朝重啓,今日肖某舉辦茶會,就是希望各位能夠念在往日的情分,今後多來多往。”肖紫衿站起身道。
“是啊是啊。”
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開口道:“大門主逼死二門主的寶地,可不得多來多往嗎?”
一聽這話,石水頓時怒斥,“誰在嚼舌根,站出來。”
“怎麼,石院主這是要殺人滅口啊。”說話的人站了起來,“可如今殺我一個,恐怕是不夠吧。李相夷逼死單孤刀的事,可是人盡皆知啊。”
衆人議論紛紛。
聽着這樣的聲音,肖紫衿道:“此等傳聞,四顧門本不欲理會,怎奈愈演愈烈,所以今日茶會,就是想將這些謠言說個明白,以正人心。”
“還正什麼人心啊,我可是知道,當年的金鴛盟勢不可擋,單門主聯合了江南的七大漕幫,想要斷了金鴛盟的財路。”先前說話的人道:“可沒想到李門主一夜之間屏退漕幫,讓單門主這個苦心啊,付諸東流了。老子當年在漕幫的時候,可是親耳聽到的。”
有人忍不住好奇,“李門主爲什麼要這麼做啊。”
“就是,爲什麼啊。”
“這還不簡單嗎,諸位可知道,當年李相夷和單孤刀在拜入師門之前,是乞兒。”那人道:“李相夷街頭乞討,衣不遮體的樣子,都被單孤刀親眼看見,這讓天下獨尊的他,怎能不想除掉這個師兄啊。”
“放屁,簡直臭不可聞!”
“哪來的孤魂野鬼,敢在四顧門茶會放肆,報上明來。”
說話的人摘了斗笠,露出真容,竟然是在豐州開屍鋪的劉如京。“爺爺便是四顧門四虎銀槍,劉如京。”
聽他說是劉如京,一些質疑他的話的人,頓時不吱聲了。
劉如京看向說話的漕幫之人,冷聲道:“你是漕幫的泛泛之輩,今日倒是對李門主、單門主這種大英雄評頭論足,再敢胡說八道,老子把你的舌頭勾出來醃臘肉。”
“姓劉的,你說什麼?”這麼多人在場,又是四顧門舉辦的茶會,那人絲毫不慌,同劉如京對峙。
方多病匆匆趕來,將眼前的場面盡收眼底,衝劉如京道:“劉前輩,無須動武,以理服人。”
他說完轉頭看向漕幫幾人,“劉江川、江燁、徐意,你們三人欠了幾百兩的賭債,還有心思跑來四顧茶會,當真是厚臉皮啊。”
“你又是誰?”
“百川院的刑探,李相夷的徒弟,方多病。”方多病嫺熟的自報家門。
揭穿了他們賭徒的身份,衆人看向他們的眼神頓時變了,這年頭,賭徒的話,有幾分可信?
沒了這三人,質疑的聲音立馬小了許多。
卻見又一人走了出來,“說得好,賭徒和賊人的話不可信,那老夫呢?”
他一現身,立馬有人認出,他是何璋。
何璋淡淡道:“身爲四虎銀槍之首,我說的話總有人信吧。小子,剛纔你替李相夷鳴不平,那他的字你總該認識吧?”
說着,何璋從身上取出一封信,“這封信,是李相夷的密令,信中命單孤刀,孤身前往揚沙谷。而揚沙谷,正是金鴛盟的秘密聖壇。所以單孤刀,纔會被四王圍攻而死。”
從何璋手裡接過信,方多病掃了一眼,“既是秘密,我師父又怎會知道?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這個秘密是我親口告訴李相夷的,他若不是有意加害,又怎麼可能讓單孤刀去送死。”何璋再次開口。
方多病道:“單憑這兩點就想污衊李相夷,何堂主當真是心口胡說了。”
“我還有證據。”何璋回了一句,又朝肖紫衿道:“肖門主,請問肖門主,單孤刀院子裡的青石棋盤,現在存放何處?”
肖紫衿道:“還在他屋內,原樣封存。”
“還請肖門主命人擡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