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一滴酒水入口,閉眼感受了片刻後,掃地僧徐徐睜開眼,然後將這丹瓶重新蓋上。
只是嘴中回味時,掃地僧卻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將掃地僧這神情收入眼中,玄法和尚不禁問道:“師祖可是發現這瓶中的藥酒有問題?”
面對玄法和尚所問,掃地僧搖頭道:“不是,這裡面的確是蘊含着精純的藥力,而且精純程度,比起我們少林的大還丹也不遑多讓,但這藥效卻是完全未走中丹田,這藥酒的效果應該和那位施主說的一樣,的確能夠助武者修爲提升但只能對大宗師境武者之下有用。”
玄法和尚問道:“既然如此,爲何師祖你.?”
知道玄法和尚的意思,掃地僧開口道:“我剛剛只是在想,有沒有可能從少林之中找精通醫術的人將這藥酒中的成分研究出來。”
說着,沉吟少許後,掃地僧開口道:“這藥酒雖然說只對大宗師境以下的武者有效,但之中藥效醇和,蘊含的丹毒亦是極少,而非是像大還丹那般丹毒略濃。”
“如若說我少林也能夠得到這種藥酒的煉製之法,對於我少林而言,絕對是能夠讓我少林更加興旺。”
聲音入耳,幾人哪裡不明白掃地僧所想。
固然,少林之中有着煉製大還丹的方法。
甚至於大明國南少林的大還丹亦是從他們手中所得。
但煉製大還丹所需要的藥材太過於珍貴,而且太過於耗費時間。
每次煉丹需得耗費三年的時間才能夠出爐一枚,之中還有失敗的可能。
並且之中丹毒使得服用這大還丹之後,除非是機緣巧合能夠意外將體內的丹毒清除,否則的話,以後若是想要修爲再有突破,難度倍增。
可即便如此,這千百年來,少林之中僅存的大還丹數量也越來越少。
以前每隔幾年說不定還能湊齊煉製這大還丹的藥物。
可最近,距離上一次少林煉製這大還丹,已經是有了十三年的間隔。
即便是少林,近些年存在的大還丹數量也越來越少。
更別說像掃地僧現在所說,這藥酒之中不但能夠幫助武者突破,之中更是幾乎沒有蘊含多少丹毒,對於武者的根基也不會帶來影響。
珍貴之處可想而知。
想着,一名僧人忽然開口道:“玄法,那施主可是說過這藥酒是否他自己煉製?”
聞言,玄法和尚迴應道:“那施主所言是意外得到。”
這時,另外一名僧人詢問道:“此物珍貴,若是意外得到的話,豈會如此輕易的拿出來?而以師祖數百年的閱歷,都未曾見過這樣的藥物,有沒有可能,此物便是那人自己煉製的?”
玄法和尚想了想後搖頭道:“觀那位公子面容極爲年輕,面貌不過二十出頭,這樣的年紀,怕並非是精通醫術煉藥之道。”
這話一出,其他幾名僧人皆是不禁皺眉,心中暗感可惜。
一名老僧詢問道:“不如將那幾人抓回來詢問一番?”
然而,這話剛剛出口,一旁的掃地僧人卻是搖了搖頭道:“那人還是不要隨意妄動的好。”
聽着掃地僧人所言,幾人的目光皆是落於掃地僧身上。
迎着幾人的目光,掃地僧人徐徐道:“剛剛那位施主,在調動天地之力時,我並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真元波動。”
聽聞這話,其他幾人皆是神情動容。
“師祖功力參玄,方圓百里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師祖,竟然都感覺不到那人身上的真元波動,難不成那人的功力還在師祖之上?”
掃地僧人搖頭道:“那幾人之前運轉輕功身法的時候,我均未感覺到真元或真氣的波動,一個人也就罷了,同一時間幾個人均是不留半點真氣或真元的氣息,想來是學了什麼特殊的斂息武學或是斂息方法罷了,實力想來不高。”
“只是既然不是我少林的敵人,又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沒必要貿然樹敵。”
說完,掃地僧人開口道:“稍後吩咐下去,看能不能查出那幾人的底細。”
玄法和尚雙手合十道:“弟子領命。”
隨後,玄法和尚詢問道:“師祖,這此藥應當如何處理?”
面對玄法和尚所問,一旁的掃地僧思索少許時間後開口道:“搜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若直接用了,最多也就是讓寺內的某個弟子提升到一個小境界而已,雖然不錯,卻暴殄天物了一些,還是門內精通岐黃煉丹之術的弟子去研究一下,看能否從這藥酒之中的藥性中分辨出有用的東西,然後結合我少林大還丹的藥方研製出一些新的靈丹妙藥吧!”
玄法和尚點了點頭道:“弟子遵命。”
談及完了事情,掃地僧人輕輕的揮了揮手。
頓時,這藏經閣內其他的幾位僧人,皆是消失在原地。
待到幾人均是離開之後,這掃地僧人才是看向楚清河幾人離開的方向。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這掃地僧人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嘆,然後重新拿着竹枝紮成的掃帚開始繼續在在這藏經閣外掃了起來。
這偌大的藏經閣門外,就只有“沙沙沙”的掃地聲響起。
另外一邊。
在從中這法華峰山上一路往下剛剛到了山腳的位置後,此前楚清河給幾人用的斂息粉纔是失去了效果。
見此,楚清河方纔收斂了真氣放緩了身形。
注意到楚清河的行徑,其餘幾女亦是相繼停了下來。
一同向着中山峰山腳存放馬車的方向走去時,旁邊的憐星嘆了口氣道:“折騰了半天,結果這北少林裡面的人也不清楚情況,白忙活了。”
水母陰姬看向楚清河道:“你覺得剛剛那一個人說的是真是假?”
楚清河搖頭道:“不清楚。”
“啊?”
聽着楚清河的回答,憐星幾女不禁愕然的看着楚清河。
對此,楚清河語氣平淡而懶散道:“看不見人,不能從說話的語氣以及神情看出對方的反應,許多事情也就辨別不出真與假了。”
楚清河這之前與自己對話那天人境圓滿的傢伙素未謀面,更談不上了解不瞭解了。
若是能夠見面交談,還能夠從對方的神情以及一些微表情等細節分辨出對方說話時的心理。
但剛剛在和那名天人境圓滿的傢伙談話時,隔着幾十丈的距離,哪裡可能看對方的反應推敲對方的心理?
自然,對於剛剛那人所說的話是真是假,楚清河也無從判斷。
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況楚清河也沒有意外。
畢竟大家都不熟,分不出真假也正常。
眼見楚清河絲毫不感覺失望,幾女心中皆是浮現出幾分不解。
但見楚清河沒有繼續解釋,幾女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隨後,曲非煙詢問道:“那我們現在出發去終南山嗎?”
聞言,楚清河聲音散漫道:“計劃有變,暫時走不了了。”
聽到這話,車廂外面的曲非煙瞬間將腦袋探了進來。
“公子你的意思是,十五的時候準備湊一個熱鬧?”
楚清河輕輕點了點頭示意。
從楚清河這邊得到了確定,曲非煙不禁眼睛一亮。
可緊接着,回過神來的曲非煙卻是面帶狐疑道:“可好端端的,公子你爲何要改變主意?”
楚清河懶散道:“過幾天你們就清楚了。”
眼見楚清河賣關子,曲非煙撇了撇嘴後便將腦袋縮了回去。
只是沿途中,這妮子的興致明顯高漲了不少,一路上都是拉着林詩音和小昭唧唧咋咋聊個不停。
反觀楚清河,則是慢悠悠的躺了下來,然後將小傢伙給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眼睛輕輕的閉上。
而在楚清河閉眼心中盤算着一些東西時,一旁的憐星一雙星眸一動不動的放在楚清河的身上。
以往和楚清河以及水母陰姬同坐一輛馬車,憐星還擔心被發現,沿途即便是欣賞楚清河都得偷偷摸摸的。
但現在不同了。
在和水母陰姬將話說開之後,此時的憐星看着楚清河時,眼神幾乎是直勾勾的,完全沒有半點的掩飾。
而在憐星的對面,看着此時憐星這看楚清河看得忘乎所以的樣子,水母陰姬臉上卻是露出了甜美到人不自覺想要與其親近的甜美笑容。
現如今,在一番腦補下,此時的邀月在水母陰姬的心中,威脅程度已經是超過了東方不敗。
因此,對於水母陰姬而言,能夠在威脅最大的邀月身邊安插上一個自己人,作用可想而知?
以後只需要通過憐星這邊,水母陰姬便能夠清楚邀月的一些打算。
甚至於還能夠暗中鼓動憐星給邀月耳邊吹吹風,使得邀月的目光始終保持在東方不敗的身上而漸漸忽視掉自己。
想得深了,水母陰姬心中輕笑。
“優勢在我,接下來穩了。”
待到幾人返回到這兗州城時,時間已經是到了申時末。
相比起夏日的晝長夜短,這一個時辰,天色已經是開始暗了下來。
連帶着天空中的太陽都彷彿焉兒了下來。
而在幾人將馬車重新停放在客棧裡面後,楚清河卻是沒有帶着幾女返回到客棧裡租下來的院子,反而是在這兗州城中閒逛了起來。
面對楚清河這舉動,曲非煙忍不住嘀咕道:“又不易容,又不藏匿身形,回來後反而還主動在這兗州城裡面閒逛,怎麼感覺公子心裡面像是在憋着什麼壞?”
小昭點頭道:“我也這樣覺得。”
旁邊的林詩音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臉上的笑容也表明了林詩音的想法和兩女如出一轍。
唯有王語嫣面含不解。
聽着身後幾女的聲音,水母陰姬看向楚清河道:“你之前說過,現在大元國就等着你離開這兗州城,他們才能放心的對付少林,現在你主動的回來還堂而皇之的在這兗州城裡面逛,不擔心他們會主動找上來嗎?”
楚清河淡聲道:“主動找上來是必然的事情,畢竟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有我這麼一個不確定因素在,換了誰心裡面都沒有底,但正好也可以問一下蒙赤行,驗證一下今天北少林裡面那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水母陰姬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蒙赤行會對你出手?”
楚清河想了想道:“有可能只是簡單的談談,也說不定到時候蒙赤行連同那八師巴,思漢飛甚至龐斑都會一起動手吧。”
聲音入耳,水母陰姬和憐星面色皆是微變。
就楚清河說的幾人中,實力最弱的,可能就是今年才邁入天人境初期的龐斑。
其餘的八師巴和那思漢飛都是天人境後期。
蒙赤行更是天人境圓滿。
同一時間面對如此多的人,只怕是張三丰這樣的人都不敢說穩操勝券。
幾女若說不擔心楚清河這邊,自然不可能。
快速的想了想後,水母陰姬開口道:“龐斑雖然天人境初期,但我現在也已經邁入大宗師境圓滿,過兩天稍稍穩定後,藉着之前你煉製的紫雲龍紋丹也能邁入天人境初期,應該不算麻煩,但加上蒙赤行,大元國三大天人境高手同時動手,你能夠應付過來嗎?”
楚清河輕笑道:“還好,不算太棘手。”
畢竟嚴格的算起來,真到了那一步,楚清河所需要面對的,也就是蒙赤行以及思漢飛兩個人。
至於龐斑和那八師巴,楚清河甚至都不用過去搭理。
見楚清河這般篤定,水母陰姬纔是神色放鬆了下來。
旋即,水母陰姬面帶恍然道:“難怪之前你不在意少林裡面那和尚說的是真是假,原來是準備找蒙赤行進行驗證。”
楚清河輕輕聳了聳肩示意。
然而,就在這時,彷彿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楚清河手中摺扇扇動時角度忽然微微傾斜了少許。
下一秒,自楚清河這摺扇之上,已經是多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傳信竹筒。
察覺到不對的瞬間,水母陰姬視線便看向方纔這傳信竹筒射過來的方向。
不過,還不等水母陰姬以及憐星動手去追將這傳信竹筒丟過來的人時,楚清河的聲音便在兩女的耳邊響了起來。
“無妨,現在這個時間看來,應該是百曉生的信息。”
聲音入耳,兩女體內的真氣纔是快速的平復下去。
片刻後,隨着這傳信竹簡捏碎並且以真氣將之中的紙條包裹的同時徐徐展開。
緊接着“泛泛之交”四個字便印入到了楚清河幾人的眼中。
對此,幾人哪裡不清楚百曉生這幾個字的意思。
分明是在說和姑蘇慕容家不熟。
“呵!這樣看的話,接下來慕容龍城和那慕容復倒是無需去管了。”
一直到夜幕降臨,待到在這兗州城內吃完了東西之後,楚清河幾人方纔轉身向着客棧行去。
不過,在這返回客棧的途中,曲非煙看着一旁買了一件僧衣的水母陰姬,曲非煙不禁問道:“司徒姐姐你買這僧衣做什麼?”
面對曲非煙的詢問,水母陰姬面色平靜,語氣也如常道:“今天不是將那客棧裡面的僧衣給毀了嗎?所以想着就重新買一件放回去。”
曲非煙撇了撇嘴道:“將那髒的僧衣放在房間裡面,我們不找客棧的人要個說法,她們也好意思找我們賠嗎?”
水母陰姬笑道:“和一幫普通人計較這麼多幹嘛?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見水母陰姬不在乎,曲非煙也沒有去深究。
倒是旁邊的楚清河瞥了一眼水母陰姬手中拿着的那一件僧衣,心中不禁略顯無語。
“這妮子,還玩上癮了。”
不過出門在外,水母陰姬喜歡玩楚清河也不會掃興。
反正有些時候多些樂子也不錯,新鮮感也多一些。
另外一邊。
城南中,聽着面前下人的彙報,趙敏眼睛輕眯。
等到揮退下人之後,趙敏身形一轉快速的向着院子裡面行去。
而當步入院子之中,在行至龐斑身前時,不等趙敏開口,龐斑便嘆了口氣。
“剛剛那下人彙報的話我已經聽見了。”
聞言,趙敏詢問道:“師父,那趙山河幾人並未離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面對趙敏所問,龐斑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後說道:“等過幾天,我師父到了之後,再親自去找那傢伙談談吧!”
末了,龐斑不禁補充道:“不過這一個傢伙,還真的是陰魂不散啊!”
看着此時龐斑這眉頭緊皺的樣子,趙敏心中不禁嘆了口氣。
跟在龐斑身邊這麼多年,趙敏還是頭一次看見龐斑面對一個人時,會用這樣的語氣和用詞去描繪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