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回到書院。
剛下馬車,一個等候在院門的嬌俏少女雙眸一亮。
她一步飄過來,含羞帶怯道:“秦師兄,小女子剛學鴛鴦蝴蝶劍,有一招‘情意綿綿’不懂,不知你可有空閒與我一起演練?”
書生捧着書,頭也不擡:“對不起,我沒時間,你找別人去吧。”
說完,徑直走過少女身旁,在少女幽怨的目光中消失。
回到宿舍,他往牀上一趟,目光冰冷,口中喃喃道:“真希望三年之後,蕭炎將退婚之辱百倍千倍還給雲嵐宗!而不是像我這般唯唯諾諾,只能躲在書院裡。”
說罷,同仇敵愾般翻過一頁。
等到了傍晚,幾個同室舍友進了宿舍,一見白衣書生躺在牀上,不由得驚奇不已:
“秦兄,你竟然逃課了?還真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稀奇!”
“逃的還是夜羅剎沐教習的課!厲害!”
“咳咳,秦兄,沐教習準備喊你爹孃過來了,你要不去找她求情?”
“求什麼情!走,去喝花酒!沙水縣的花樓又重新開業啦!可憋死我了!”
……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白衣書生隨口回了一句,繼續沉浸在看書的世界裡。
“走吧走吧,秦兄在溫書,我們別打擾他。”
見此,一衆舍友勾肩搭背離去。
夜色漸深。
白衣書生起身,坐在燭火之下,繼續挑燈夜讀。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雞鳴打破黎明。
“天亮了?去早練?”
書生擡起頭,神色疲憊,眨了眨滿是血絲的雙眼。
但低頭看看還有幾十頁沒看完,他咬咬牙,直接埋首品讀。
等過了早練,書院響起‘噹噹噹’的鐘鳴,書生猛地擡頭,驚呼一聲:“糟了!上課!”
隨即,抓起手裡的書,衝出宿舍。
一路狂衝到教室,直接入座,也懶得理旁人異樣的目光,攤開小說,繼續一頁一頁細細看下去。
兩耳不聞身外事。
突然,四周靜了下來,無比的安靜,彷彿天地間所有聲音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一絲威壓從頭頂降臨下來,如同猛虎在身後窺視,讓人毛骨悚然,心生寒意。
書生猛地擡頭,發現前邊的同學都轉頭望着他,臉上都是一副‘你死定了’的神色。
咔咔咔。
書生如生鏽機械一般轉過頭,一眼便看到冷麪帶煞,宛如西羅夜羅剎般兇惡的沐教習。
沐教習眼鏡下雙眸沒有一點感情,手中的戒尺輕輕上下晃動。
然後,她伸出一隻粗糙大手,放到書生面前。
書生渾身一抖,抿着嘴脣,無比僵硬地將手中小說合起,放在那一隻大手上。
“伸出手!”
沐教習收走小說,冷冷吐出三個字。
書生乖乖伸出雙手。
啪啪啪啪。
清脆聲音響起,戒尺毫不留情地打下來,掌心瞬間多了幾道紅印。
書生疼得呲嘴咧牙,但不敢吭一聲。
“去外邊頂水桶,站一個時辰。掉了再加三個時辰!”沐教習打完,冷冰冰吐道。
“是!”
書生滿眼不甘的看了一眼被收走的小說,離桌走到教室之外,抓起一個五十斤重的水桶,站穩馬步,頂在頭上。
這一頂就是一個時辰。
期間,他受盡書院同學的異樣目光。
但他渾然沒有在意,等時間一到,立刻衝出書院,直奔若水書局。
……
三天之後,沐教習坐在書桌後,望着桌上收來的一堆鬥破蒼穹,眉頭緊皺。
這時,不遠處一個教習嘆了一聲,道:“這本肉身境修煉實用技巧編得實在太好了!”
“陸大人真是大聖人!這是要讓天下百姓人人有功練!人人如龍啊!”
另一個教習大爲贊同,欽佩。
“哼!然而陸大人的書局還出小說,讓書生玩物喪志!荒廢學業!”
沐教習冷哼一聲,猛地拍桌而起。
一個教習立刻出聲笑着反駁:“沐教習,區區一本小說而已,又能影響多少?再說,這小說也挺好看的。”
此話一出,不少教習立刻出聲附和:
“是啊是啊,我昨天都還看了。異火設定不錯。”
“老夫覺得也還行。書中主角奮發向上,縱使天才變廢材,也從未放棄,那一句‘莫欺少年窮’更是道盡少年英氣!”
“我倒覺得封面的少年英俊瀟灑,感覺怎麼那麼像陸大人呢?”
……
頓時,一衆教習湊成一團,拿着從學生收來的小說開始比劃,討論。
沐教習見此,低頭看了一眼身旁堆得老高的書冊,眉頭直皺:“書生練武強身,學習知識,做人道理纔是正道。這小說讓書生沉迷,簡直邪魔外道!不過,真有那麼好看?”
遲疑之間,她伸出手,抓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沐教習放下書,冷哼一聲:“無聊!”
說罷,她起身去上課。
等她一站上教臺,目光一掃,便見到不少書生眼圈黑黑,將書院教材豎起,擋着,暗地裡不知在看什麼東西。
“羅成,你把教材放下。”
沐教習冷冰冰道。
被點到名的羅成神色一僵,將擋着的教材放下。
“哼!肉身八境未成,還有心思看小說?”
沐教習雙眼一眯,便看清桌上正是若水書局出的鬥破蒼穹,威嚴道:“將小說交上來吧。自己去外邊頂水桶。兩個時辰。”
羅成聞言,臉色青紅之色閃爍,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聲:“呔!沐教習,你小看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我將來定會成爲飛天境高手……”
“你也配莫欺少年窮?”
話還沒說完,沐教習不屑冷哼,手一甩,一支炭筆飛來,精準無比地點在羅成眉心。
啊。
羅成慘叫一聲,頓時甚至後仰倒下,撞倒書桌若干。
但他立刻捂着額頭,滿面怒氣的站了起來,無比氣憤,似乎要發飆。
“哼!羅成你貪財好色,玩世不恭,胸無點墨,得成就分毫則沾沾自喜,運途蹇塞則心灰意冷,無高屋建瓴之目,少持之以恆之心。練武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這時,沐教習冷哼一聲,怒而訓斥:“等你出了書院,也是一個上無王侯之志向,中無養家之財,下無立身之術的廢人!只能苟延殘喘於盛世,碌碌風塵於人間,空度悠悠歲月,玩味慘淡人生。空氣被汝浪費,糧食被爾暴殄!就這樣,你也配莫欺少年窮?”
此話一出,羅成臉色一僵,再也反駁不得。
“那蕭炎縱使天才墜落,仍不甘心,每日苦練,你有他這份恆心,毅力?就這樣,你還敢說莫欺少年窮?還想成爲飛天境高手?”
沐教習聲音冰冷,響徹堂中。
羅成被說得羞愧得低下頭,不敢作聲。
“還有你們!將手裡的小說都給我交出來!”沐教習冷目一掃,冷聲喝道。
頓時,一衆書生悻悻起身,將藏着的小說上交到教臺。
“哼!你們簡直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都給我寫檢討!”
沐教習冷聲說完,抱起小說,直接走出教室。
一衆書生你看我,我看你,只能乖乖坐下,拿起狼毫開始奮筆疾書。
……
此時,遙遠的京城。
朱牆金瓦,高若天壁,鎖住幽幽深宮。
這就是玄京。
大玄王朝的帝都,趙玄機主宰億萬生靈的所在。
明月當空,月光灑落在這座巍峨,雄偉,富麗堂皇的皇宮中,映得宛如天上宮闕一般。
在太元殿,御書房門前,只有兩個肉身三境的小太監伺候着。
殿內,是天下唯一的武聖,大玄皇帝,趙玄機。
突然之間,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在御書房之外,顯露出一個威武高大的金甲將士。
兩個小太監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居然能讓飛天境高手無視內宮禁飛鐵律,直接飛進來,莫非是三千里加急的密報?
“稟陛下!青州青陽郡鎮撫司總捕頭李峰三千里加急密報!”
金甲將士彎身一拜,將一封金漆密封的信報舉過頭頂。
呼。
御書房大門打開,一道清風捲出來,直接將他手上的密報捲入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