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處理的相當順利，周衍三言兩語幾句裝逼，把根本不存在的師傅拖出來，就直接把衆人都鎮住了。
走出房間的他甚至還在想，神門的幾個巨頭可能還在驚歎，自己那所謂的“大師兄”竟然是褻瀆天災。
嗐，這年頭吹牛逼反正又不交稅，實在兜不住了把息霓裳往外一拉，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天已黑盡，星辰漫天。
劍城依舊燈火輝煌，大街上行人如織，來往不絕。
寬闊的街道兩側，小販叫賣不斷，這可是他們生意最好的黃金時期。
畢竟搖光各域都來了不少人，這段時間的劍城可以說是人滿人患，熱鬧非凡。
走在這樣的街道上，周衍只覺自己的傷勢都好了不少，許久以來的沉重心態，也得到了部分緩解。
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
當他看到父母牽着孩子的手，當他看到年輕人的戀人並肩而立，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欣慰之感。
可惜我的戀人又在哪裡呢？
或許此刻的她，正在可怕的邪惡之海中，孤獨而無意識的靈魂，隨着邪惡的海浪翻滾着。
日夜承受着無邊的侵蝕，隨着波浪起起伏伏，靠着一絲絲雙月的牽引，勉強苟活。
想到這裡，周衍的心又開始痛了。
他漸漸攥緊了拳頭，想到了剛纔聶天雄他們的話。
他們的話，何其惡毒啊！
周衍深深吸了口氣，若是實力允許，他真恨不得割下聶天雄的舌頭。
但他更明白，事情的真相比發泄怒火更加重要。
在太學宮那一夜的悽慘與迫害，明月生死不知的苦痛，自己埋葬大地的劫難，都必須要用鮮血來償還。
這樣的仇恨，也只有鮮血才能洗清。
燈火是昏黃的，大街人影綽約，到處都是話語聲。
周衍覺得有些孤獨。
心情處於失落和欣慰的中間，不停徘徊交織着。
“人間煙火，最容易讓人冷靜。”
“當你處於其中的時候，你纔會發現，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
聲音來自於身後，沙啞、平靜，又帶着淡淡的倦意。
周衍回頭，便看到了街邊小桌上，坐着一個穿着黃衣的老人。
他正喝着在劍城很著名的豬排湯，端着小碗，小心翼翼把嘴湊過去，似乎怕燙着自己。
燈火下，小碗蒸騰的熱氣很明顯，繚繞在他的臉上，配着昏黃的燈光，一時間朦朧無比。
周衍眉頭皺起，疑惑道：“你在對我說話？”
老者沒有轉頭看他，只是試着喝了一口，發現有點燙，又連忙把碗放下。
他喲呵道：“老闆，再來一碗豬排湯，上一碟鹹菜。”
“好嘞客官，馬上啊！”
大排檔的小店老闆，顯得非常熱情。
直到這時，老者才朝周衍看來，指了指面前的小凳子。
周衍眯着眼，靠近了幾步，然後坐在了小凳子上。
凳子很矮，坐着不是很舒服，但卻別有一種溫馨之感。
前世的他，生活在社會的底層，也常常在下班之後到街邊。
一碗炒河粉，一瓶冰可樂，就足夠安慰疲倦一整天的靈魂了。
此刻坐在這裡，場景不一樣了，食物不一樣了，但竟然能找到同樣的感動。
一時間，周衍的鼻頭都有些酸。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穿越過來半年了，我又到底做了些什麼？
總結起來，似乎除了傷害明月之外，其他什麼事也沒做成。
一身的修爲，看似比前世強大了無數倍，但連小青的污染都沒法治。
唉，失敗是人生常態這沒錯，可是...我爲什麼就不能成功一次？
“來了客官，小心燙啊！”
豬排湯放在了面前，蒸騰着熱氣。
周衍的思想被拉回了現實，他伸手捧了捧碗，確實有些燙。
剛要準備喝一口，黃衣老者卻道：“欲速則不達，迫不及待想喝，容易燙嘴。”
周衍停了下來，道：“前輩是誰，找傅某何事？”
黃衣老者笑道：“一個普通的老人。”
周衍道：“前輩既爲老人，何必隱瞞身份。”
黃衣老者道：“咱們彼此彼此，不是嗎？你想讓我叫你傅紅雪，那我便這般叫。”
“你若想讓我叫你周衍，那我便叫你周衍。”
周衍的瞳孔一陣緊縮，體內的靈氣頓時翻滾了起來。
放眼天下，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寥寥數人而已。
也就周遠雄、康叔、陳三葉、蘇紅雪、息霓裳、影瞳、郭凝霜等人。
這些都是極爲親密，值得信任的人，不可能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所以，這個黃衣老人到底是誰？
周衍道：“前輩既然知道我，那也該說出自己的身份了吧？”
黃衣老人道：“我姓黃，單名一個戚字。”
“黃戚？”
周衍愣了愣，隨即道：“找我做什麼？”
“沒找你。”
黃戚道：“我在這裡吃東西，你恰好路過，我看你像是有心事似的，便讓你來坐一坐。”
周衍笑道：“是啊，事情太多了，煩惱在所難免。”
黃戚喝了一口湯，才道：“人嘛，擁有智慧的代價，便是擁有了悲痛。你最近有什麼煩惱？”
周衍嘆了口氣，道：“煩惱很多，比如明月之死很蹊蹺，像是多方合謀而殺，我要查清真相，報仇雪恨。”
“還有，劍城一個夢魘儀式正在開啓，多少和十八年前污染神災有關，恐怖的大劫即將來臨，我實力低微，幫不上什麼忙，更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另外，蘇紅雪也挺讓人頭疼的，我在污染驅使下佔有了她，她給了我三個選擇，娶她、殺她或自殺，我還無法面對。”
“同時，我還想要奪得劍域比武大會第一，證明自己，但目前實力還存在差距。”
黃戚笑了笑，道：“這些都是很好解決的問題，北搖明月的死你可以繼續查，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幾十年，就可以解決。”
“夢魘儀式之事，有息霓裳他們去操心，這不是你的職責。”
“蘇紅雪的事，娶了便罷了，她也配得上你。”
“劍域比武大會，最強大的無非宗厲與孔靈，不過你也未必沒有希望，畢竟你一直被譽爲劍域第一。”
周衍皺眉道：“那你認爲，什麼事才叫不好解決？”
黃戚笑了笑，喝完了碗裡的湯。
他站了起來，輕輕道：“比如亙古的神災，比如邪惡之海的傾覆，比如雙月和白日的壽命，比如...太多太多的事。”
他說着話，緩步離開，走入了人羣中，漸漸消失。
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記得把錢給了，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