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非夢，人亦有真有假。”
陳摶老祖如此答道。
此地一切的確是一場幻夢，所有人不過是循着當年的舊事在一遍遍重複。
即便有些許細節不同，可大致情況便是如此。
千百年來，每次他醒來都會以這樣的幻夢收場。
從無例外。
“小輩，此地不是你能來的地方，早早離去吧。”
陳摶老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朝茅元下手，只是勸他趁早離開。
茅元聞言道：“只要陳摶老祖能將洞天福地名錄交出來，貧僧這就速速離去。”
聽到這話陳摶老祖臉色漠然。
“如此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茅元擡頭，身上袈裟無風自動起來。
“還請老祖賜教。”
說話間，茅元背後生出道道金光，金光飛散開來，落向四方天地。
一尊彌勒佛像出現在半空中。
見其笑，大肚能容。
片刻後，那彌勒佛像眼眶中卻是流出血淚來。
一顆一顆大滴的淚水，從半空落下來。
看着無比詭異。
姜祁，丁山二人藏身在牆角，看着眼前一幕，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這茅元不是沒有修爲嗎？”
丁山看着半空茅元，有些不解到。
姜祁在吞嚥了口唾沫後，給他解釋道：“茅元不是不懂修行，而是他先前奪舍未來得及修行。”
“此刻我也不知道算怎麼回事，總之他應該是繼承了那瞭然和尚在這夢境中的一切，包括身份修爲。”
“唯有如此，纔會是這般模樣。”
“而且我懷疑他的記憶已經恢復了。”
姜祁訴說着自己的猜測。
只因爲現在的茅元看着與之前判若兩人，截然相反。
丁山再度震驚不已。
不過看着眼前茅元手段，他亦是默認了姜祁的猜測。
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就在兩人小聲交流的時候，半空那彌勒像驟然炸裂開來。
無端的風暴憑空出現，盪漾起漣漪來。
陳摶老祖見狀，手掐印訣，以龜蛇之力鎮壓。
便聽龜蛇嘶鳴，原本已被掀起的浪潮隨之被鎮壓。
茅元身子亦是跟着一抖，張口險些吐出血來。
“瞭然和尚，你行是不行？”
青童君勉強扭過身來，衝着茅元咆哮。
在聽到這話後，茅元臉色再度陰沉下來。
他並未迴應，只是環看了眼四周，張口大喝起來。
“鳩道人，玄誠！”
“還不來幫忙？”
聽到茅元的呼和，高臺之上，陳摶老祖身軀一震，便見半空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飛出，直接撲入法陣當中，將一衆弟子擊傷。
法陣缺了一角，當即告破。
半空龜蛇二相不甘心的嘶鳴一聲，隨即消散在半空中。
原本被陳摶老祖禁錮的青童君等人再度恢復行動。
卻未繼續上前，而是回身落到茅元身邊。
鳩道人在破壞大陣後，也未做停留出現在茅元身側。
兩人目光交匯，卻未發一言，只在沉默中一同扭頭看向陳摶老祖。
陳摶老祖目光復雜看着自己的徒弟，良久後，才幽幽嘆氣。
“老道一直在想伱什麼時候會來見我，沒想到你我師徒最終確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聽到陳摶老祖說話，鳩道人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鳩道人先前剛入這夢境時，只以爲這裡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不過是當年幻象重演，於是無所顧忌。
而之所以不願見陳摶老祖，只是不想面對那張臉。
後來姜祁的遭遇讓他看出了端倪。
推測出此地夢境並不是由他掌控，恐怕還有幕後黑手，心就更慌了。
能無聲無息掌控此地一切，除了他那位神通廣大的師尊還能有誰？
這麼想着，鳩道人越發不敢前去見陳摶老祖。
於是等到了現在。
“師尊，弟子需要洞天福地名錄救命。”
鳩道人如是說道。
聽到鳩道人這般說，陳摶老祖眼中悲傷神色便越發濃郁了。
“我先前早與你說了，洞天福地根本不可能讓人長生，想求大道唯有求己。”
“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陳摶老祖有些氣憤的說道。
鳩道人聞言再度陷入沉默。
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幾百年，無論是成還是敗，他都已經無法再回頭，唯有一條路走到黑。
陳摶老祖見鳩道人就不吭聲，便已經明白了他的選擇。
眼神再度暗淡了許多。
但也只有一瞬，很快恢復如常。
“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陳摶老祖已經對這個弟子徹底失望。
鳩道人渾身一震。
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在聽到這話時，還是忍不住有些悲傷。
陳摶老祖於他而言，非只是師尊那麼簡單。
不過，現在再說這些也有些晚了。
“玄誠，你不會心軟了吧？”
身邊，茅元淡淡開口說道。
在聽到這話後，鳩道人神色不變。
“我師尊陳摶老祖，早在當年就已經死了，現在在這裡的不過是一道幻象，我如何不敢下手。”
茅元聽到這話，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聲輕笑從黑夜中傳來。
“好一個鳩道人，願意爲你你只是心狠手辣，沒想到如今卻是要欺師滅祖了！”
姜祁從牆角走出，冷眼看着鳩道人。
先前見鳩道人出場，姜祁就知道終於到自己出面的時候了。
鳩道人對能在這裡見到姜祁同樣不意外。
“姜祁，你來了！”
鳩道人目光落在姜祁身上，緩緩開口說道。
姜祁話一時梗住，看着身在半空神色冷淡的鳩道人，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主要是鳩道人這反應有些出乎姜祁的預料。
“看來你是猜到了。”
“這應該沒什麼難猜的。”
鳩道人說道。
自從見姜祁從陳摶老祖大殿中走出，他就知道姜祁或許已經知道了內裡的關鍵。
所以，這最後的決戰一定會再見到他。
姜祁是別無他法，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鳩道人拿到洞天福地名錄。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出面阻止。
“徒兒，玄誠就交給你了！”
高臺上，陳摶老祖突然開口說道。
姜祁陡然聽到這話，嚇得直接轉身朝身後陳摶老祖看去。
“我什麼時候成你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