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怎麼了?”
小翠有些失神的說道。
她不是沒有見過人性的殘酷,也不是第一次外出執行宗門任務。
可是大敵當前,外面每天都在死人,城裡的人怎能心安理得安享太平。
她在其中還看到了修士。
倘若修士都是如此,又有誰能拯救夜郎國?
在她看來,修士固然可以吃喝玩樂,但是不能墮落。
不然就無藥可救了。
會游泳的人,掉進水裡不會死,不動纔會死。
“不看也罷,我們直接去皇城。”
枯葉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怒氣。
這不是佯怒,而是真的生氣了。
有段時間沒有回夜郎國,沒有想到這裡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皇城。
夜郎國皇室居住的地方,在夜郎城的正中心,佔據了很大的面積,七個大門,無數個小門。
大門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進得,小門是給販夫走卒進得。
宋毓等人剛到皇城,便看到了熱烈歡迎的人羣。
這番陣仗不可謂不大,達官顯貴搖旗吶喊,汗流滿地,貴婦人揮舞着小旗子,暗送秋波。
之所以如此,只因爲他們的身份顯貴。
數個內門弟子,還有一名真傳弟子。
這是往後擎天宗的中堅力量。
夜郎王自然要給足面子。
若是全換成外門弟子,你看夜郎王會不會勞師動衆?
給口飯吃,也就不錯了。
“咱們也是重要人物了?”
宋毓啞然失笑。
“我們不是,你確實是。”
小翠笑盈盈的說道。
在她看來,一名擎天宗的真傳弟子,放到哪裡,都是重要人物。
正說着,一名老太監迎面跑來。
正打算說些客套話,可是看到枯葉之後,他臉色一變。
“您……怎麼回來了?”
老太監結結巴巴的說道。
“是啊!我現在是擎天宗弟子,你們總不能再把往外趕吧?”
枯葉嘆道。
“不敢,不敢。”
老太監連連擺手。
想起枯葉在夜郎國做的事情,他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見此,歡迎隊伍中有人面面相覷。
就算是歡迎擎天宗的弟子,夜郎王身邊大紅人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別看他只是一名太監,可也是一名築基期修士。
“帶我們進去吧!”
枯葉笑了笑,沒有爲難老太監。
“好的。”
老太監小心翼翼的領着宋毓等人從正門,走進了皇城。
“我記得當年進入皇城,走得還是小門呢!”
枯葉感觸的說道。
目前爲止,他就進入過兩次皇城。
第一次是三十年,第二次就是現在。
不管走哪一個門,他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忘記自己是誰。
老太監聽到這話,眼觀鼻鼻觀心,沒有敢搭話。
衆人走過長長的甬道。
他們看到即使年年塗料的牆面,依然有着點點血跡,難不成最近又發生什麼血光之事?
來到盡頭,六胞胎等人被數名宮女,領着到了別的地方休息。
至於宋毓,小翠,還有枯葉。
則是被老太監分別請上了三輛馬車。
沒多久,疾馳的馬車停在了主殿前。
宋毓三人下了馬車,就看到一名披着黃色披風,滿臉兇狠的男子走了過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夜郎王——白無涯。
聽說此人本是擎天宗一名內門弟子。
在宗門得罪了一名築基期長老的孫子,對方挑釁之下,他將對方打成了重傷。
最後,那名築基期長老出手了,將他貶到了夜郎國。
要不然他最少都能成爲核心弟子。
那名築基期長老的本意是想讓白無涯自生自滅。
沒想到……
白無涯敢打敢拼的性格,最適合夜郎國。
關鍵他不認輸,在逆境中尋找生機,最後成爲了夜郎王。
至於那名築基期長老的下場?
聽說在某次外出的途中,意外身亡。
他的家族也漸漸式微。
誰都知道是白無涯做的,可是誰都沒有證據,而且也沒人願意尋找證據。
夜郎王的身份,放在擎天宗,那也不比任何一個元嬰期老怪弱。
他之所以親自出來迎接宋毓三人,不是因爲宋毓真傳弟子的身份,而是爲了……
枯葉!!!
“沒有想到,你還敢回來,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夜郎王看着枯葉,寒聲說道。
“爲什麼不敢?”
枯葉平靜的看着夜郎王。
宋毓看着針鋒相對的兩個人,理智的選擇閉嘴。
雖然他猜測過枯葉在夜郎國的處境不妙,但是他沒有想到枯葉和夜郎王都有樑子。
“夜郎國絕對不會包容一個活了三百年的妖。”
白無涯冷聲道。
“我在巨龍的肚子度過了三百年,可我不是妖。”
枯葉爭辯道。
“可是你吃過人,你承認嗎?”
白無涯毫不留情的說道。
“我……”
枯葉面色一變,眼中盡是落寞之色。
“就算你成爲擎天宗弟子又如何?只能保證我不殺你,但是想要夜郎國接納你,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只要活着就不可能。”
白無涯眼中露出了恨意。
“我能不能插個嘴?”
宋毓看着越吵越兇的兩個人,忍不住開口了。
“插嘴?”
白無涯看着宋毓,面色有些陰沉。
“你還有這個嗜好?”
枯葉有些警惕的看着宋毓。
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想**的嘴。
求求你做個人吧!!!
“你們這些老污龜。”
宋毓很想罵娘,可是他不能這樣做,他是來勸架的,不是來拱火的。
“我們這次來不是爲了爭論夜郎國接不接納枯葉的,而是想要尋問這場大雪的緣由,你作爲一國之君,怎麼也知道些什麼吧?”
“我知道。”
白無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你知道什麼?”
枯葉追問道。
“可我不告訴你,氣不氣?”
白無涯懟道,將宋毓和小翠拉到一邊。
“我就告訴你們兩人,你們可不能告訴枯葉。”
“我保證不說,我以我師傅吳道子的名譽發誓。”
宋毓認真的說道。
“你呢?”
白無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小翠。
“那我……以大哥這輩子的幸福發誓,絕對不說。”
小翠連忙說道。
“好狠!”
宋毓和白無涯微微呆滯,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枯葉。
竟然用自己大哥一輩子的性福發誓。
以後枯葉不舉,小翠肯定貢獻了一份力。
這惡毒的詛咒啊!!!
“你們討厭。”
小翠反應過來,啐道。
“既然你們都保證了,我就告訴你們好了,你們是不是猜測這場大雪是大荒妖獸所爲?”
白無涯賣起了關子。
“你的意思,難不成不是大荒妖獸所爲?”
宋毓揣測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會是誰?
“不是,幕後兇手是……”
白無涯深吸口氣。
“北域七大宗門!!!”
“什麼?”
小翠驚呼出聲。
“不可能,七大宗門可是正道宗門,他們犯不着這樣做,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將會是讓他們一生的污點。”
宋毓毫不猶豫的說道。
其實他曾經想過這個可能性,因爲七大宗門實在是太安靜了。
但是這真相實在是太令人窒息,他根本不敢把這個可能性存留到腦海中。
這樣去想七大宗門,本身就是一件不好且危險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世間怎麼會有非黑即白的修仙宗門?哪個不是踩着無數屍骨爬上去的?”
白無涯嗤笑道。
“夜郎王,你會不會弄錯了?”
小翠猶豫道。
“沒有,你們根本不知道,夜郎國的存在,就是爲了今天,數百年的戰爭,形成了強大的怨氣,七大宗門就是要以一國的怨氣,佈置封印大陣,將這個連接着大荒的門戶封印起來,作爲祭品,這個國家將會不留一個活口,數百年寸草不生。”
白無涯厲聲說道。
“從一開始,夜郎國就是犧牲品嗎?”
宋毓脊背發涼。
以他的聰明,怎麼會還不知道白無涯在說什麼,可是……
七大宗門這樣做值得嗎?
如此傷天害理,一旦做,那可是有損宗門氣運的事情。
這不是一點點,而是數百年的氣運。
“沒錯,夜郎國修煉家族和中堅力量,已經在半年前就離開了,沒有離開的都是矇在鼓裡的人,你們進城看到的景象,只是他們最後的放縱,所以……我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不然你以爲夜郎國就是如此荒唐嗎?”
白無涯笑了笑。
幾分淒涼,幾分惆悵,幾分失落。
這種情緒摻雜在心裡,有些話他只能在夜裡對自己說。
“爲什麼要告訴我們真相?”
宋毓臉色一白,有些後悔問出來。
“因爲擎天宗不會看着你們成爲犧牲品,我已經聯繫擎天宗了,明日他們就會派人接你們離開,我告訴你們真相,只是想要保障我的大女兒白馬的安全,我已經把她騙到了亂魔海,她不能成爲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要你們不死,七大宗門就不會肆無忌憚的追殺她。”
白無涯沒有隱瞞。
“我不明白,那些撤離的人不也知道嗎?”
小翠茫然道。
“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大荒妖獸即將對夜郎城發起猛烈的攻擊,事後大荒妖獸會成爲罪魁禍首,話語權在七大宗門的手裡,他們想要怎麼說都行,大荒妖獸說什麼,北域沒有一名修士會聽得進去。”
白無涯搖頭說道。
“看來你是不打算離開了,要不然白馬就不會被七大宗門猜疑,你也不需要做這些。”
宋毓恍然大悟。
“爲什麼要離開?我夜郎王只會站着死,不會跪着生。”
白無涯颯然說道。
既然無力迴天,那就什麼都不做,與夜郎國一起毀滅。
這就是夜郎王的歸宿。
也是我的歸宿。
小翠還想勸白無涯離開,可是想起那個走進漫天風雪的女人,想要說的話都哽在了喉嚨中。
宋毓也沉默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縈繞在心間。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牢籠中。
修仙之人,看似恍若神人,實際上處處算計。
這次不就是七大宗門的算計嗎?
“枯葉,你過來。”
白無涯招呼着枯葉。
“什麼事情?”
枯葉好奇的走過來。
這時,白無涯突然暴起,一劍刺入了枯葉的胸口。
小翠嚇了一跳,當即就要對白無涯出手。
宋毓也是目光一凝。
“不礙事,不致命的。”
枯葉擺了擺手。
雖然傷口很疼,但是白無涯沒有刺穿他的心臟,並沒有取他的性命。
“你吃了我的小女兒,我刺你一劍,咱們扯平了。”
白無涯“哈哈”一笑,劍也不要,披風揚起,走進了漆黑主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