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若無其事的說,是她在電視臺上通告的時候把焦漪撿回來的。
說得人比花嬌的大狐狸精好像在路邊隨手都能撿。
穿着身黑西裝加白襯衫打底配牛仔褲的焦漪,表情靈動的先給宮澤問好,嫺熟日語:“打擾了,好不容易找點工作上的藉口來看看他……”
就潘雲燕聽不懂,還皺着鼻子嗅荊小強身上的烤肉味道。
宮澤氣得笑,你可真是不遮掩呀。
但在荊小強這看來就美極了。
俗話說美人如畫,天海像是工筆白描,清秀中帶着俊朗,可以不帶一絲豔色卻能飄逸中見嬌媚。
宮澤是油畫,濃烈嬌豔的美麗,乖巧中透點野性,清純中又有風情的可鹽可甜;
焦漪則兼具她倆的特點,水墨濃彩,而且還是張大千的那種潑墨山水畫,山川意態成竹在胸、不拘於形,信手潑墨即成恢弘氣勢那種美。
長臉粗眉小齙牙不是美女常見配置,可在她這裡偏偏就大氣好看。
現在也不避不讓的看着荊小強。
跟她們仨比起來,潘雲燕確實是嫩了點,五官長相絕對不差,可氣勢上單薄不少,用五顏六色卻無憂無慮的水彩來形容她都勉強。
唉,隨便她怎麼地吧。
天海偷笑的伸手把女兒抱過去,荊小強才收起內心的熱烈鼓掌。
然後斷然不敢真實鼓掌的裝着老氣橫秋:“你也知道是工作藉口,就明天上班再談,下班我都還去談了一大堆生意,燕妮兒你招呼下還吃點什麼夜宵不,我去睡了,跨時差盯着美股好睏。”
宮澤賊眉兮兮的對焦漪做個哼哼哼的鬼臉,喜笑顏開的跳荊小強背上揪着耳朵去了。
潘雲燕只聽到後半句,不滿又被糊弄開,也在背後對荊小強吐舌頭:“沒了!什麼夜宵小吃都沒了,明天你自己做!”
荊小強被宮澤騎馬拉繮的抱頭鼠竄好好好。
留下憋了好多話想說的焦漪楞在那。
一直躲在邊上的助理潘三妹,更不敢吭聲,現在她覺得荊小強比她老爸還厲害。
不光是賺錢江湖地位,這幾房幾太的早就遠勝她家了,自家主子能不能進門兒還難說呢。
天海舉起睡得流口水的女兒在焦漪眼前晃悠:“喜歡就不要猶豫,好看不?”
焦漪忽然一笑,就如眉間的千里煙波裡落霞與孤鶩齊飛:“像你一樣好看,謝謝你……”
天海的眉眼間帶着滿不在乎的灑脫:“別在乎外界目光,也別在乎我們怎麼看,羅伯特是帶着少年氣的蒼老靈魂,論油滑奸詐他都懂,把純真點的少年氣留給相互間,留給相處的快樂日子就夠了。”
焦盆姑娘多少都帶點文藝範兒,也就是俗稱的中二氣質。
右岸纔是一衣帶水的慕日,焦漪的日語挺不錯,再次被瓦解防備,忍不住苦笑下:“嗯,我覺得他就是懂我沒那麼純真……”
天海已經用帶點平津口音的漢語招呼潘雲燕:“整點?”
燕妮兒不知道這倆可妮嘰哇些啥,悶聲悶氣的好。
潘三妹在家肯定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時候又趕緊陪這位潘小姐去張羅酒菜。
打工太難咧,還要陪酒。
於是小希媽就喝得有三位美女陪睡,比小希爸的待遇好得多。
宮澤滿意極了,桃醬在外面做多大的生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維護住她那份兒心思,那必然要好好報答下。
荊小強覺得你簡直是恩將仇報,累得第二天一早的健身都免了吧。
送宮澤去片場還懶洋洋的,那調皮樣兒讓宮澤都不想工作了,在車裡癡纏好一陣,約好下午來接才依依不捨的被助理們簇擁着上工。
搞得荊小強坐在NSX裡不上不下好一會兒,才壓住澎湃的少年騷勁開車回港口劇場那邊,前後一堆保鏢助理車根本不問老闆呆在那幹嘛,只分出一半留給老闆娘這邊趕緊跟上。
荊小強在辦公室跟自己的商務團隊開了一上午的會。
原本東京呆兩三天不得不延長到一週以上,並且從商務助理中又要調人手去擔任液晶面板、焦盆新電話公司的相關代表董事,未來會有很重的分量資源傾斜到這種利潤豐厚的商業項目,荊小強給各位強調了重要性。
當然不會說是跟智能手機相關,只需要提到會是穩定的紅利來源就讓助理們趨之若鶩。
羅伯特出品的外放商務代表,那都是能在各方公司當欽差大臣的牛逼普拉斯,要是能幹出業績真就是打工皇帝、人生巔峰。
看看楊寧靜他們那些最早的企業管理人,都已經紛紛順着上市成爲億萬富翁解決財務自由。
現在肯定都無比踊躍。
這時天海才帶着焦漪過來,得意洋洋的炫耀把潘雲燕喝趴下了,這會兒都還在呼呼大睡。
荊小強只能口頭關心小希媽沒事吧,喝開心就好,暗地裡揪一把表示懲戒,把燕妮兒喝翻了還不是他去承受。
天海油鹽不進,還甩屁股表示走,跟我去練個舞唄。
荊小強呸,趁着吃午餐的時間早點面對焦漪:“我本來想回國再找機會跟你談談,既然正好你來了,就趁着在國外給你透個底兒。”
焦漪換了身更簡單的T恤加牛仔褲,擡頭看看又低頭玩便當方便筷嗯。
潘三妹這種時候很有眼力的幫忙擋住所有人別打擾。
荊小強真思考過:“金牌電子要擴大產品系列,現在可以儘量朝着有液晶顯示板的產品走,有空可以在東京各大商場逛逛家電產品,各種帶液晶屏的都可以帶回去給你父親斟酌下,我們買專利、買版權、買生產線,但目的都是爲了後面生產手機……”
他還是跟姑娘打交道多,邊說邊注意反應:“昨晚沒休息好?”
焦漪擡頭,對視,美眸凝望,嘴角稍稍上提就有點訕訕的無奈悽苦,很讓男人心疼,忍不住想伸手抱抱那種。
不愧是修煉千年的狐狸精,她甚至都不需要演:“沒有,跟希佑聊了半宿,你繼續說,我聽着呢,生產手機……嗯,我記着的。”
荊小強儘量保持在交易狀態:“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業,接下來你想拍電影還是電視劇,我給你準備劇本和投資。”
沒想到焦漪居然說:“演過《生死時速》,還是有不少好萊塢片約,可我不怎麼想演電影了,去年和伊麪的電視劇在焦盆反響不錯,正好回內地羅小姐那邊的古裝電視劇在粵東滬海拍攝,我就隨便演點吧,不想飛來飛去的到處跑,專心在內地發展。”
頓一頓還補充:“我是說在莞州鄉下工業區,演戲只是保持人氣名聲的花架子,我主要專心留在工業區。”
荊小強有點吃驚:“那只是當初找個由頭來內地發展,你想在哪裡現在都有底氣面對了吧,工廠的事情你爸張羅就夠了,你……”
焦漪越來越篤定的正視他:“我不管工廠,這一年多我在工業區呆得多,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普通人的打工生活,有……很多孩子,準確的說是從他們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母親也承擔不了養育的責任,生下來也走了……”
荊小強馬上不說話,認真專注的輕輕點頭。
大時代就是這樣,國家在拼命發展,需要無數人去填充,總有無數人成爲耗材,最無辜的可能就是這樣的孩子。
都是最底層的打工仔廠妹,懂什麼人生規劃和未來,一時熱烈之後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他倆不知道,遺棄的已經是少數,大多數卻被莫名其妙送回老家。
就成了後來著名的留守兒童,數量極大。
總之被焦漪注意上:“本來是當地衛生機構和寺廟來我想捐點餐費奶粉錢,我以前在HK參加過慈善活動,當然要去看看,那時我還沒做好多停留的準備,可就在快離開時,有個六歲的小女孩突然抱住我,嘴裡很小聲喊了句媽媽,當時我愣住了……”
換荊小強正視焦漪了,本來美得不可方物的狐狸精,臉上卻彷彿罩了層佛光,古典端莊的那種聖潔。
這難道就是宿命的安排嗎,上輩子自己唯一在加麻大遠遠瞥過一眼的HK女明星,那會兒她穿了身古風袍子據說是什麼居士,皈依佛門的那種看破紅塵。
難道這輩子還是沒跑掉?
看來焦漪可能真有點佛性:“孩子看我沒反應,鬆開手低着頭要走,那一刻我就覺得明白我該做什麼了,你在前面做大事,我在後面把這些孩子照料好,我聽說整個粵東很多工業區,很多工廠,很多這樣的孩子,我想把這個責任承擔起來。”
荊小強不由得低聲溫和:“好事兒,但會帶來無數陰暗面,孤兒救助無論國外都不是個輕鬆的事情,特別是你這麼有名的人,整個機構出任何醜聞,虐童、貪污、違法交易等等等,哪怕是個食堂員工做了夾生飯,別人也會說是你的錯,因爲這樣的新聞纔會讓更多人愛看,壓力甚至比你當初在HK面臨還要大。”
焦漪卻嫣然一笑:“希佑……說你深諳人性,奸詐油滑都很懂,可你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她說話很少右岸腔,但還是軟軟的,很好聽。
荊小強點頭。
兩人這輩子就算是糾葛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