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好歹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面對區區幾具人類屍體就面露難色。
可是,牧九卻不一樣了,看着那些模樣悽慘的屍骸,她心底發毛。
“紅楓前輩,我我我我們報警嗎?”
牧九的心態仍然接近普通人,而對於普通人而言遇到這種兇殺案拋屍現場,第一反應就是求救警察叔叔。
可誰想到紅楓竟然翻了翻白眼,有些無語。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警察。”
這種案件普通警察是不可能加入其中的,轉來轉去,還是丟到ESO的頭上。
並且,紅楓感到了一些奇怪的點,她在這些剛死去的屍體感覺到了還殘留在他們身體的微弱魔力,儘管很少,但確實存在,這說明死難的人們可能都是魔法師,甚至還有可能都是所謂的御三家倖存者。
這間公寓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魔法師之間的內鬥?
爲什麼屍體都堆積在這裡?
“有點大條了。”
在這間滿是屍體的房間當中,向裡走,還有一個門扉虛掩的房間。
紅楓強忍噁心,踩着屍體之間的空地,走近了一點。
她見到了一個染血的貝雷帽和倒在一旁失去生命跡象的少女,肌膚慘白,尚未腐爛,看上去沒死多久,最重要的一點,紅楓能夠感受到強烈的魔力波動,看樣子,死者是一位正規的魔法少女。
“看樣子是這位魔法少女深入調查的時候,突然遇到了危險……”
紅楓顯得極其認真和嚴肅,她轉過角落,兩人走下了黑暗無光的樓梯。
觀察了一下四周。
好像是來到了公寓通常都會有地下室之中。
藉助着兩側牆壁微弱的燈光。
紅楓大概看清了地下室之中一些景象。
除了骯髒的地面之外,走道兩旁的還有各種血跡斑斑的鐵門,靠近一處鐵門時,紅楓聽到了虛弱的謾罵聲。
“畜生,混蛋,等我打贏了慾望大賽,拿到許願機會,我一定要許願把這個禁魔項圈取下來,然後再那些混蛋全部殺光!”
聲音聽着有些耳熟。
牧九有些激動,魔法少女Archer真的被關在這裡了。
先前發生的事情全部深刻在牧九心底。
她絕對不會忘記那種悽慘的畫面。
心中憤怒之情在熊熊燃燒。
現實中竟然真得有監禁魔法少女的人渣!
牧九趕緊上前用力拍了拍破鐵門,向門後的人大喊着:“喂,你現在情況怎麼樣,我馬上把你救出來!”
很可惜,裡面的人並沒有任何迴應,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心靈遲早崩潰,Archer早已不相信所謂的救贖了。
在如此絕望的環境,幻覺幻聽時常出現,可期望卻一次次只能落空,以自閉來逃避現實,成了被監禁者唯一能做的事情。
見到此狀,牧九更加悔恨,她嘗試使用自己法術將鐵門破壞。
當法術和鐵皮相融,在刺耳又尖銳的滋滋聲中厚厚鐵門緩緩出現破洞,微弱光明擠進了昏暗的封閉房間,讓裡面的人相信這並不是幻覺。
在少女清脆的聲音之中還伴隨着一些非常違和的聲響。
那似乎是鐵鏈和鐵籠相互碰撞而產生的鋼鐵交錯聲。
“這羣混蛋!喂。你們等一下!我馬上就打開大門了。”
雖然牧九很想就這樣把門炸開,可是她的魔力有限,又不敢使用威力過高的技能,怕控制不住傷害到地下室裡面的人。
紅楓見到此狀,她走上前,拍了拍牧九的肩頭。
豎起手指,語重心長說着:“少年。你這樣可不行喲。閃開。前輩教你正確的打開方式。”
等到困惑的牧九躲閃到一旁,紅楓竟然後撤幾步,然後一個加速助跑,接着凌空飛踢,猛踹了一腳,年久失修的鐵門便應聲而開。
紅楓過於彪悍的動作,讓身後的牧九久久不能回神,心中感慨萬千,最後也只能說一句:“好猛。”
只不過牧九在看清楚屋內的具體情況之後,她的眉頭瞬間緊鎖在了一起。
兩人見到一個大約十多平米的陰暗屋子。
房間中沒有任何窗戶。
無法流動的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潮溼的腥味和異樣的腐臭味。
房間中只有一盞微弱檯燈爲其提供了一點光芒。
屋裡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算得上傢俱的東西。
勉強說得上的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雙人牀而已。
桌子一旁還擺放着簡陋的便池,一股惡臭正是從其中傳來。
能夠看出被囚禁的人正是在這種黯然無光、毫無希望的壓抑房間中進行生活的。
地面非常骯髒,基本上沒有任何打掃過的跡象。
只有牆角的那張木牀纔算得上乾淨的東西,並且諷刺的是牀並不是她所能睡眠的地方。
因爲在臺燈燈光根本照耀不到漆黑地方擺放着一個高大鐵籠。
幼小身影正蜷曲其中。
鐵鏈穿過她的脖頸之上的項圈牢牢固定在牆壁上,讓她根本無法做出大幅度的舉動,甚至可能吃喝拉撒都要在鐵籠之中了。
而那張牀的真實作用也就因此不言而喻了……
牧九緊咬着嘴脣,鮮血從嘴角流下,低罵一聲:“畜生。”
而紅楓身居高位,所掌握的情報也很多,對於爲什麼有人監禁魔法少女的事情,也瞭解過一些,心中也有了些許猜測。
畢竟,在大炎這麼多年當中,真有過一些前車之鑑。
說到底,還是因爲三千多年前的絕地天通,影之國從現實分離,陰影空間帶走了絕大多數的魔力和咒獸。
進入末法時代的地球魔力含量已經不多了,甚至很多沒有天分的魔法師已經感知不到魔力的存在,慢慢變成碌碌無爲的普通人。
正所謂從奢入儉難,一羣擁有特權的特殊階級,怎麼可能願意去放棄自己曾經擁有的權力和財富?
掌握魔力的存在,能夠凌駕於凡人之間,漸漸也就喪失了人性。
爲了維持住自身的特殊性,原本的魔法師們無所不用其極,像是最基礎的近親繁衍,以保持自己血脈的純淨,把所有的魔力封存在血脈當中。
不過,仍然有一些可以爲魔法師們補充魔力的辦法。
例如將其他人的魔力佔爲己有……
讓他人充當充電寶爲自己補充所損耗的魔力。
而最轉移魔力最便捷的手段就是體液交換……
其中體液交換效率最高的辦法自然是……
再加上一點,年輕的小女孩更容易誕生出高魔體質,或者說,再延伸一下,魔法少女體內的魔力猶如奔騰不息的河流,足以支撐起數名魔法師的正常使用魔法。
所以,一種特殊人羣順勢而生,既能補充魔力的損耗,還能人們滿足生理需求。
人類貪婪的慾望是無窮無盡,人類對於同族的殘害程度,也是地球生物當中的佼佼者。
人類把最優秀最強大的智慧和技術都用在了毀滅對方身上。
魔法少女除了要對抗咒獸之外,還要擔心某些別有用心之人的窺視。
當然,正規的職業的魔法少女擁有代號和編號,魔管局全天候監視,那些陰暗的老鼠們不敢輕易動手,畢竟他們也只會恃強凌弱,怎麼敢與國家機構對抗。
所以某些人把目標放在了具有魔力天賦尚未成爲正式魔法少女和剛剛從魔法少女職位上退役的小女孩們。
一方面容易得手,一方面魔管局調查起來也麻煩一些。
只要小姑娘們落入犯罪分子的陷阱,那麼等待她們的是生理和心理之上的雙重摺磨,一些承受不住打擊的女孩子只能開始自殘,甚至是用自殺來逃避今後如同地獄一般的生活。
在哥倫比亞就發生過多起驚世駭俗的案件,讓那些警察們在調查時都感到唏噓不已,深深感受到人類的多樣性。
有些人就是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英國倫敦的時鐘塔協會更是下達極其嚴格的禁令,徹底禁止了這種慘絕人寰的行爲,一經發現,甚至可以當場可以誅殺違禁者。
可是,人性之中的惡,怎麼可能在一紙空文就完全抹殺。
明面上不能搞,我暗地裡搞。
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算犯罪。
無論背地裡玩得多花,在明面上
我還是一個高傲高貴光明磊落的魔法師,還能夠外出演講,以高姿態去控訴某些人的罪行。
此類的事情在哥倫比亞並算特別稀少。
只是,紅楓實在沒想到,在大炎也發生這種事情了。
嚴打,必須嚴打。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了,應該重拳出擊了。
可是,有些細節卻讓紅楓感到寒心,因爲限制住這兩位小姑娘行動的項圈,紅楓並不陌生。
禁魔項圈。
那是魔管局爲了抓捕個別魔法少女而開發的特殊道具,禁魔項圈可以限制死魔法少女自己運作魔力的想法,一旦有任何過界的行爲,禁魔項圈會自動釋放出強電流來讓爐鼎強制性進入昏迷狀態。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針對性道具。
可問題就在於爲什麼魔管局特有的特殊器材,會流落到外面,成爲犯罪分子作威作福的武器?
讓那些可憐的女孩子徹底成爲連反抗都成奢望的奴隸。
這其中絕對出問題了。
整個紅海市的大環境都出問題了。
“不要緊吧,我這就把你們救出來!!”
牧九藉助着燈光他漸漸看清了鐵籠之中兩位少女的樣貌。
同樣的被關在鐵籠裡面的女孩子也認出了牧九的身份。
魔法少女Archer瞪大了雙眼,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Rider來救自己了。
“Rider……”
本來Archer還有些意外,直到牧九解除了變身,恢復成未變身時的模樣,再用手指着自己,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還記得我嗎?小櫻。”
“九……九哥哥……”
Archer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
一直故作堅強的小櫻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心理防備。
這些年一直被壓抑的情緒終於釋放了出來。
黑暗中一道曙光落下。
“嗚啊啊……”
她的哭聲嘶啞,讓人感同身受。
一邊大哭還一邊哽咽着。
“九哥哥……九哥哥……我終於等到你了……”
“五年沒見了……”
“小櫻好想你。”
等到紅楓將鐵籠破壞,牧九在伸手將小櫻輕柔擁進懷中,情緒在此刻爆發而出:“不用再害怕了。我就在這裡。”
情況緊急,久別重逢的兩人也不敢再耽擱。
現在小櫻已經被救了出來,她們需要儘快撤離了。
三人走出房門,牧九像是想到了什麼,用手機照向了更遠處。
在那裡同樣有幾扇血跡斑斑的鐵門。
既然來都來了,乾脆好人做到底,把其他受苦的姑娘們全都救出來吧。
“那裡……”
小櫻在見到牧九將視線投向了其他地下室的房間,她突然沉默了起來,最後長長嘆了口氣,用悲傷的語氣說道:“其他人都死了。”
“死了?!”
牧九有些震驚。
而小櫻繼續說着:“在昨天晚上其他被關押在這裡的姐姐們全都被殺死了,在我這個房間能夠清晰聽到臨死前的慘叫聲,以及屍體被拖拽出地下室的摩擦聲,亂七八糟令人心悸的各種聲音持續了一整夜……”
小櫻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她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因爲我還得幫那些畜生參加慾望大賽,還有利用價值,恐怕我也要死了……”
小櫻說了一件事情,她參加慾望大賽是早就被內定的事情,背後的控制者在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只要禁魔項圈沒有解除,她只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
在早些時候,小櫻都已經想好下輩子的事情了。
下輩子,她不想再做人了。
人這一輩子太痛苦了,也太漫長了。
苦難並不值得歌頌。
她想化作鳥兒,飛翔在天空。
也想變爲魚兒,暢遊在大海。
或者成爲松鼠,奔跑在樹枝。
哪怕下輩子變成只有一天壽命的蜉蝣也好。
總之,她只想要……
自由。
只是沒想到打開門的人,竟然是她朝思夜想的人。
真是造化弄人。
牧九正如她心中的救世主一般,在故事最後,將自己救出了苦海。
喜出望外,到最後,難免語無倫次。
“昨天晚上嗎?”
牧九想起公寓入口處那些被隨意拋棄的魔法師屍體。
心中一寒,牧九感覺到了徹骨寒意。
不約而同,三人齊齊看向了走廊的轉角處。
從那裡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至於讓陸子明如此不安。
因爲在這陣腳步聲當中還串雜了各種讓人膽戰心驚的咆哮和嘶吼。
好幾頭咒獸爭先恐後奔襲而來。
“對於偷偷潛伏進來的蟲子,就應該用力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