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現在。
借用聖石之種和庫侖力的力量,蒼焰終於完成了三階變身,躋身EX級別的究極存在——黑日。
現在的她算是壓制住了黑日的兇性,能夠發回出百分百的實力了。
然而,面對黑白兩位使徒仍然有些麻煩,深淵的特殊性質決定了祂們永生不滅。
在深淵沒有徹底清除之前,蒼焰變身而成的黑日無法直接擊殺祂們,就算蒼焰使用最炙熱的光芒將其灼燒殆盡,祂們也能夠從深淵中重新爬出。
“看樣子我只能暫時封印住這些傢伙的行動,沒辦法將它們消滅了。”
蒼焰從天空靈巧落下,輕踏地面,整個人便如同箭矢一般,迅速穿越了一千多米的距離,來到了牧九身邊。
在蒼焰背後的天空出現了兩個渾圓不透明的發光球體,能量球體表面不斷凹凸,雖然起伏不大,至少讓人能看出是什麼人型物體在裡面掙扎。
這是蒼焰使用聖石之種創造出來的光之囚籠,用以擊殺黑與白使徒,光球內部高壓接近太陽內核,再加上一千五百多萬度的高溫足以融化任何物質,可惜它們作爲深淵的使徒常規物理手段難以擊殺,深淵的庇護讓它們仍然能夠在囚籠進行活動。
物理意義上的不滅性,極其棘手,蒼焰只好選擇將它們困在其中,防止深淵擴散,爲接下來的戰鬥爭取時間以尋找能夠徹底擊殺使徒的辦法。
牧九回頭望去,見着蒼焰變身而成的人形咒獸臉帶陰沉,她頓時明白深淵使徒的強大可能超乎想象,就連神明都難以應對了。
“其他人的狀態怎麼樣了?”
左蒼解除了變身,快走兩步,伸手將陷入昏迷的Archer擡起,用魔力注入,以尋找體內異常。
在先前與黑使徒的戰鬥中,不僅Lancer受到了干擾,就連Archer和Caster狀態都變得極其糟糕,最純粹的深淵涌進身體中,肉體出現了初步感染的狀態。
其中Archer的狀態最嚴重,她腦中出現了本體和深淵兩股意志的交戰,互相拉鋸,爭搶着身體主控權,而這一表現便是陸子明陷入昏厥,甚至靈魂在逐漸消散。
如果無法克服……
那麼最終結果就會像Lancer和Saber一樣,本體意識沉睡,在深淵意志的操縱下變爲使徒的一員。
牧九不想看到這一幕,她已經失去一位好友了,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情況不容樂觀。”
說着,牧九更用力抱住冰涼的Archer,心中是對自己無能爲力的悔恨。
小櫻可愛臉龐至今都留在她的記憶深處。
“你掰開她的嘴。”
蒼焰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在深淵反擊下進行消融,她立刻揮出一道光刃,將右臂割傷,讓體內鮮血緩緩滴落。
神明之血流進小雅的口腔當中。
一些肆虐的深淵就此沉寂,它們退縮在一圈,恐懼着這如同毒藥一般的血滴。
很快,蒼焰臉色變得略有蒼白,而Archer情況稍微變好一些,深淵全部退縮在右手手臂,左蒼狠下心來,光刃斬斷了Archer手臂,以斷臂來求生。
“啊!”
牧九有些心疼,可又不得不接受。
灰白色的手臂被扔到路旁,剛剛落地,斷臂變轉化爲巨大的扭曲的深淵魔物,它嘶吼着,雙目怒視着魔法少女蒼焰,下一秒,它就被一道光線燒成了灰燼。
隨後,蒼焰發動起不死鳥的特性,重新爲Archer創造出新的手臂,血管再生,骨肉連接。
新奇的牧九將Archer攙扶起來。
心中感慨萬千。
真不愧是魔法少女蒼焰……
“我們需要暫時撤退一下。我去想辦法將你朋友救回來,牧九你去疏散一下人羣,讓其他城市的人也趕緊撤離,紅海市的結界無法再抵禦深淵了,戰場要進行擴大了。”
“哎?”
牧九有些不解,明明使徒都已經被抓住了,應該沒什麼太難以應對的敵人了,爲什麼看蒼焰的樣子像是大戰剛剛開始啊。
“因爲我們真正的敵人還沒有現身。”
蒼焰稍微頓了一下,她解釋道:“有個事實,或者說,有個預感讓我感到恐慌。”
語氣有些沉重,讓牧九全神貫注屏住呼吸,聽着蒼焰說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深淵大規模入侵現實,也將意味着創星神克麗絲託已經全面被深淵感染。我們接下來的戰鬥是要迎接足以毀滅整個太陽系的神明瞭……”
“不可能!克麗絲託怎麼能被深淵侵蝕呢!明明她……”
牧九格外震驚,她神情由激動轉向急躁,再轉向了落寞,自己已經很長時間再沒聽到克麗絲託的聲音了,心中本來就隱約有些預感了。
現在無非是從猜想變成事實。
“好吧,我知道了,這裡就交給你了。”
牧九的臉色不太好看,努力控制好情緒。
今後的戰鬥會越來越艱難,自己必須打起百分之一千的精神。
“嗯,速去速回,我不知道囚籠還能困住祂們多久。”
說完,蒼焰再望了一眼掛在天邊的光球。
牧九點點頭,重新變爲紅桃K巨龍,她振翅高飛,直插雲霄,飛向了遠方城市。
紅海市的特殊結界讓普通人難以查看其中異樣。
一些不知所以然的羣衆非常好奇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逃難出來,不詢問還好,一問便驚慌失色,多少人都在後怕,逃難之人高聲談論着怪物的可怕,災難降臨,紅海市已經淪爲魔窟,人人都難以獨善其身。
恐慌與不安。
這是普通人所能做出的唯一選擇。
反抗,是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然而,逃避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噩夢永遠也無法消失,它只會緊隨其後,直至完全將你吞沒的時間到來。
逃到紅海市附近安全城市的人們,還未來得及休整,放鬆一下緊繃神經,他們卻發現與自己一同前行的路人出現了異變。
他們的全身泛出紅光,七竅流血,眼球爆出眼眶,耷拉在鼻樑旁,觸目驚心,看得人寒意直冒。
女性尖叫聲接連不斷,她們趕緊與身邊魔化的人們拉開距離,可是被深淵侵蝕的人類在無差別襲擊同伴,身軀扭曲成醜陋咒獸的人們伸着手想要抓住逃跑的人們。
驚恐萬狀。
死亡近在咫尺。
咒獸的觸鬚馬上就要抓住一位女性的小腿,她已經聞到肉塊腐爛惡臭的味道了。
“不要!啊啊啊!!!”
雙腿發軟,她癱倒在地上,而一些人們想救也不敢救,生怕自己也被牽連其中。
一聲巨響,像是空氣爆炸的聲音,龐大之物帶起風壓,從天空俯衝而下,四散而逃的咒獸瞬間被蒸發成氣體,化爲白煙,就此消失。
衆人擡頭望去,赤紅巨龍揮動雙翼,緩緩降落,它體表纏繞光芒,神聖又高雅,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讓人們心生嚮往,宛如各種神話故事中解救人們於苦海的先知者,忍不住要去將巨龍身姿牢牢刻在眼底,永生不忘。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們應該轉移到其他城市,去找對策局的工作人員,他們會幫助你們進行安全通行,公用聯繫方式是12582,動作要快,不然就危險了。”
赤紅巨龍耐心對人們解釋:“我現在要去另外一座城市,時間緊迫,你們自行行動吧。”
“巨龍集結。”
牧九擡起前爪,天空下的法陣瞬間成型,幾條巨龍虛影變得栩栩如生。
一條銀龍率先從法陣脫出,她變成人形,落在地上,正是許久不見的銀龍凱瑟琳,作爲只有S級的召喚物,凱瑟琳是越來越難以應對當前的戰鬥了,不過處理一些日常事務,還是很得心應手。
“凱瑟琳,你帶隊掩護羣衆前進,沿途再搜尋一些遇難者。多注意一下,不要讓深淵蔓延到其他城市。”
牧九口吻越來越接近龍族之王應該擁有的威嚴。
“遵命,我王。”
凱瑟琳立刻收起吊兒郎當的態度,恭敬站好,伸手撫胸致意。
這是交於自身重任,絕不能有任何疏忽。
“去吧,我先走一步。”
說完,赤紅巨龍就準備離開,可是一句怯生生地呼喚卻讓她愣在了原地。
“是小九嗎?”
熟悉的聲音,讓牧九有些懷念,她低頭看去,腳下出現了一位年長女性,正湊到自己身邊,不敢與自己相認。
牧九聲音略有顫抖,思念之情無法隱瞞。
“媽……”
“啊,果然是小九,我就說聽聲音那麼耳熟呢。”
牧九的母親欣喜萬分,她招着手,讓自己丈夫上前來與自己的寶貝孩子見見面。
“啊哈哈……”
“我說就別叫我,你也知道我這人見不得這種場景,我現在……”
人羣中走出一位略帶尷尬笑容的男性,他見到牧九龍化的身姿之後,說到一半的話便戛然而止,微張着嘴,不知道要繼續說些什麼,萬千話語化爲一聲嘆息。
“哎……小九果然不是人類啊……”
巨龍與她的人類父母,種族的不同,身份的轉變,關係自然而然變得有些微妙。
“抱歉,那一晚我說錯話了,果然還是不應該這麼早就挑明的吧……”
牧九的父親萬分自責。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愚笨才導致讓自己與孩子的關係變得僵硬。
“不,這是我自己的覺醒,也是我的使命,到了關鍵時刻,我必須要捨棄所有的軟弱竭盡全力去戰鬥,所以對家人,真正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牧九的龍首微垂,她湊到自己父母的面前,赤紅色的冰冷龍瞳,現在也在儘可能展現出溫情的一面。
“但是,請你們相信。”
巨龍的言語中充滿了力量,那是覺悟,也是決心,
“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無論我叫什麼名字,也無論我變得到底有多強,我依舊還是牧九,依舊還是你們的……”
牧九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孩子。”
這番話讓旁觀之人都感動了不少,他們爲親人的離別爲之動容,作爲當事人的父母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母親已經止不住眼淚,伸手抱住了自己孩子巨大的龍首,輕輕撫摸過冰涼鱗片,嘴中哽咽着:“好孩子,好孩子。媽媽會等你回來的,等到時候,媽媽再給你做好吃的,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你長這麼大了,肯定能吃完。”
抹了一把眼淚,牧九的母親鬆開手,她對自己丈夫的無動於衷有些生氣。
“孩他爸,你也說些什麼啊!”
結果,剛一回頭,卻發現老伴正蹲坐在地上,臉埋進了雙臂之中,發出無聲哭泣,聽到呼喚,他趕緊站起身,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只有泛紅的眼角出賣了一切。
成年男人的世界從來沒有容易二字。
心中再苦再累也要咬着牙撐下去,身爲是一家之主絕對不能倒下,他擺出家長應該有的威嚴,說道:“你一定要活着回來,這是爸爸的命令!”
牧九輕點下頜,嚴肅回道:“我絕對不會死的!絕對。”
在最後,牧九多重複了一句,這是她給自己施加的執念,爲了想要守護的親人,她絕對要活下去。
“那個……九哥哥……”
人羣中又冒出了一個小蘿蔔頭,不是別人,正是王茜的妹妹。
王凡凡來到跟前,踮起腳尖,她想詢問些什麼,又退縮兩步,心有擔憂,不知道要不要將這些話說出。
牧九見到,便側頭凝視着,自己主動開口。
“小凡?你怎麼一個人。”
“我……我找不到姐姐……”
凡凡不說話,只是雙手捂住臉慟哭起來,情緒在醞釀,悲傷越來越大,直至壓垮了這個一直以來非常脆弱的女孩子,她仰着頭,完全放開了聲音,嚎哭不止。
“姐姐是不是出現意外了……”
牧九父親也帶上痛苦的表情,深淵從來都不懂仁慈爲何物,在災難之下,多少人性命就如同薄紙一張,稍微觸碰,便將化爲烏有,願意爲他人犧牲的人是偉大的,而活下來的人也會帶着遺願堅強活下去。
人生本就戲劇一場。
可是,說來清楚,真正降臨到自己身邊,又有多少人能坦然接受,這最殘酷最無助的事實,原本幸福安康的家庭,一朝之間,瓦崩土解,自己成了最孤獨的人。
王茜死了……
Saber死了。
凡凡唯一的依靠沒了……
而牧九也知道,凡凡的經歷只是深淵襲擊的縮影而已,如果繼續下去,會有更多家庭遭遇不幸,就連自己的父母也不會例外。
牧九想說些什麼,又不敢說出實情,凡凡一直都活在謊言當中,她也只能活在謊言之中。
牧九實在不想去幻想,一個無依無靠的少女,如果再聽到自己姐姐變成深淵使徒,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間接害死那麼多人的兇手時,該要承受怎樣的打擊了。
“……”
她只能選擇沉默,不反對,但是也不承認。
小凡抹乾淨眼淚,簡單整理一下面容,她把心中的願望交於牧九,這是小凡最單純的夢想。
“就是說,小凡希望九哥哥能安全回來,小凡不想再失去最後的親人了……”
“……”
牧九再次沉默,被人承載夢想的壓力,沉甸甸如同幾座大山,讓她難以呼吸,牧九感受到自己的戰鬥到底有多大意義。
她拼上一切都要去實現。
牧九逐漸能夠理解創星神克麗絲託爲什麼會變成那種壓抑的性格了。
當一個人揹負上過多的東西,步伐總會比了無牽掛之人更加沉重。
在認同中融合,也在融合中認同,就如鏡中兩面。
牧九打起精神,她低聲道:“你姐姐沒有死,我一定不會把她帶回來的……”
這是牧九在確定自己夢想之後,第一次以這種語氣向她人主動承諾,約定的同時也是一種契約。
這是心性層面的昇華,脫胎換骨,由此堅定不移。
“我一定會幫你實現願望。”
衆人的祈願必將有所回報。
哪怕,失去自我。
就在此刻。
就在此時。
牧九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