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上升性脊髓炎
還有這種好事兒?洛千淮心下暗喜。
“暫不領取玉笄。先對崔九使用全方位檢測。”她極快速地做了決定。
“開始對崔舸進行全方位檢測。檢測中嘀,檢測完成。”
原來崔九大名爲崔舸。系統洛千淮眼前展開了一份詳盡的體檢報告。這報告並非前世那種常見的紙質的,而是3D立體的人體模型。
下方備註說得很清楚:健康的部位用綠色標註,亞健康的是黃色,問題較大的用橙色,嚴重的是紅色。
崔舸的內腑大多是黃色也就罷了,令洛千淮訝異的是,他的雙腿從骨骼、肌肉到血運,皆是黃色的,並沒有什麼嚴重問題。
洛千淮心念一動,那人體模型就在她面前分解放大。
這一回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崔九的大腦之中腦脊液的位置,包括背部的脊髓之內皆是鮮紅色的,連帶着分到下肢的無數纖細的神經元,也紅得發紫。
這是脊髓炎,還引起了周圍神經病變?
系統的提示隨着她的猜想倏然而至:“慢性脊髓炎,已出現上升性脊髓炎先兆。”
見到真是這個病,洛千淮的心裡是既同情,又慶幸。
同情的是,如果崔九發病當時便能得到救治,不過是幾服藥的事。慶幸的是,若是她晚來一段時間,又或者是陰差陽錯沒有被請上門來診治,那麼用不了多久,崔九的癱瘓便會延伸到上肢,甚至會導致呼吸肌麻痹,危及生命。
不是所有的急性脊髓炎都會發展爲上升性脊髓炎,但一旦到了那一步,便是放在前世也相當棘手。
“九郎君。”洛千淮將被子重新蓋好,發問道:“你可還記得在當年墮馬發生之前,是否有過頭痛發熱之症?”
時間太得太久,便是崔舸也記不太清了,皺着眉正思索間,崔夫人卻是先想了起來:
“我有印象!那年倒春寒,舸兒染了風寒發了兩日熱,他身體底子好不當回事,還讓下人瞞着我來着,但他房裡的女使都是我指過去的,又怎麼敢真的隱瞞不報?他身體剛好沒幾日便趕上了春獵,千石以上官員子弟都要參加,也就是在那會兒不慎墮了馬。”
一提起當年的事,崔夫人就滿心悔恨:“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肯定會死命攔下他,只要報個傷寒之症便是了,誰曾想.”她眼圈兒又紅了。
洛千淮就嘆道:“崔九郎君,當年你春獵之時,有沒有力不從心之感,御馬之時腿上是否痠軟麻木,以至於無力維持?”
這個崔舸倒是還有印象。他點點頭:“確實如此。我自沖齡便跟着阿翁學騎術,可謂弓馬嫺熟,照理不該出現該種情況。事發之後,我一直疑心有人在飲食中做了手腳,阿翁阿母爲此還在府中進行了徹查——景大娘子這般問,可是發現了什麼?”
他先前對洛千淮並不重視,本以爲只是個欲以美色攀附崔家的小娘子,後來又聽說還略懂醫術,也只當是想找個藉口與自己同居一室。 可方纔她檢查自己的身體之時,目光清正,動作也十分自然,並沒有什麼藉機挑逗之意,至於開口問出的問題,也都是當年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尤其是那場算不上嚴重的風寒,若非她特意問起,他都已經忘得乾乾淨淨了。
冷寂多年的心裡,忽然就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從中生出了一株嫩嫩的芽兒來。也許眼前這個漂亮得不象話的小娘子,真的能查明他的病因?如果是那樣的話,有沒有一丁點兒的可能,讓他能擺脫現在的狀態?
他的要求不多,已經不奢求能再次站起來,只要讓他的腿腳能恢復知覺,不要像現在這般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知覺,用針扎也不會痛,用力捏也不會痠麻,就像它們根本就跟他沒有半點兒關聯。
可是三年多了,就連這點子心願,也變得遙不可及。更可怕的是,就在最近,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雙手也出現了麻木的感覺,就連舉箸吃飯,也沒有之前那樣自如。
這件事,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但若情況進一步惡化,他不敢想象自己將會變成什麼模樣。真是到了四肢僵勁不能動之時,對他而言,便是生不如死。
洛千淮點點頭,卻並不沒有直說發現了什麼,接着問道:“最近這段時間,崔九郎君的上肢,也就是手,小臂及上臂可有麻木不適之感?”
崔舸陡地一驚,駭然地望向洛千淮。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轉頭去尋先前的女使,卻只看到了新來的菊藥垂着頭站在珠簾之旁。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崔夫人:“阿母,你都知道了?”
崔夫人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愣了:“舸兒,你在說什麼?”然後,她就想起了洛千淮方纔問的問題,聲音瞬間就拔高了一截兒:“難不成,難不成你真的.”
她顯然經受不起這種噩耗,一手捂着心口,呼吸便變得急促起來,嘴脣肉眼可見地失去了血色。
洛千淮看了一眼星璇,後者便從藥箱裡取出了一個小瓷瓶遞過來,她從中取出了幾粒藥丸,直接送到了崔夫人的口中。
“舌下含服。”她叮囑道。
不消她多說,崔夫人立時便照做了。說來也怪,這藥隨着津液化爲一道冰線泌入體內,先前憋悶得似壓了塊大石般的心房,立時便舒緩了過來。
“景郎中,這是什麼藥?”她換了稱呼,認認真真地問道。
“寬胸丸。”她說道:“夫人平日應是偏愛甘甜肥厚之物,導致血瘀痰涌痹阻心脈。此藥可以寬胸解鬱,久服可緩解夫人之症。但最關鍵的,還是要改變飲食,以清淡爲主,無事也要增加運動,不可久坐。”
崔夫人認真聽過,記在心裡。但她更關心的並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兒子的。
“景郎中,我兒的身體,可還有的治?”她巴巴地看着洛千淮,眼中希望與憂慮糾纏不清。崔舸也擡眼望着她,雙眸卻是黑沉沉地,幾乎看不到半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