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逆女累我
霽安堂這邊已經得了消息,所有人都大喜過望。
外甥女被當街帶走,文溥帶着譚非四處奔走,只打聽到她犯了殺人的罪過,對方還位高權重,怕是難以善了。
文周跟文母年紀大了,文溥很擔心二老知道了急出個好歹來,只好刻意瞞着,自己則是愁得寢食難安,嘴角生了豆大的火癤子,人也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兒。
待聽到洛千淮無罪釋放,他那顆吊得高高的心才飄飄蕩蕩地落了地,忙帶着欣譚非跟燕殊兄妹做了準備。
洛千淮跨過火盆,用文旦葉拍打過身體,舒舒服服地洗過澡換過衣服,就先去看了住院病人。
先前的三位病患,兩位已經痊癒出院,只剩下了莫老爺子還在住院觀察。
他這幾天用的一直都是全真一氣湯,每日排尿穩定在二千毫升上下,浮腫跟腹水看着都明顯減輕了,肉至少輕了十到十五斤。
減少的體重是什麼,當然是水了。心衰患者主要是因心肌收縮力不足,導致靜脈迴流受阻以及心血輸出量小,造成組織水腫。所以前世西醫治療心衰的基本原則,就是強心,利尿,擴血管。
強心就是增加心肌收縮力,從而增加心臟排血量,實則就像是用鞭子抽打已經疲憊不堪的馬,雖然一開始可能收到一定效果,但繼續下去的結局卻是註定的。大量的臨牀實踐已經證實了,強心劑並不會減少死亡比例。
利尿藥是心衰治療的重要基石。它可以減少血容量,減輕心臟前負荷跟肺水腫,迅速緩解心衰症狀。然而它經常會導致電解質紊亂,誘發嚴重的心率失常,且長期大量使用,還會出現利尿藥抵抗。
血管擴張藥能增加排血量,減輕心臟負荷與肺循環阻力,但長期使用也存在耐藥性的問題。
也正是因爲西醫治西衰臨牀上的諸多問題,所以也就凸顯出中醫治療在這方面的優勢:
以本虛標實爲病機,固護陽氣爲治療之要,具體視情況補宗氣,溫補腎陽,健脾滲溼,溫陽化水。簡而言之,就是從肺、腎入手平喘消腫,從脾肺或心肺入手,強肺健脾,又或者補心益脾,每每功效顯著。
洛千淮稍微調整了一下莫老爺子的用藥,此時氣虛已然好轉,遂將人蔘由一兩減爲五錢,又加入桔梗、細辛、瓜蔞清熱平喘,山茱萸益氣固脫。
出了病房,星璇便告訴她,人到了。
洛千淮心中一喜,連忙迴轉到後院,果然看見衛蒼正垂手肅立。一見她過來,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大娘子責罰!”
洛千淮知道自己拉不動他,索性也並不動手:“那些種芽,一點都沒救回來?”
她心中相當失望。這一波用於催芽的種子,是按照系統的小冊子精心挑選出來的,本來以爲可以靠着它們實現第一次優化,沒想到會出了意外,又因着江大娘子的死,額外多耽誤了兩天。
“屬下按照大娘子的指點,星夜派人趕過去,將所有種芽連夜運走,散開攤晾後再用水清洗。屬下不懂稼穡之事,專門請了有經驗的農戶來看,說尚能救回的種芽只剩半數.”
“還有半數之多?”洛千淮轉憂爲喜:“衛統領快快請起。那剩下的種芽,可按照我說的法子,重新上堆催芽了?”
衛蒼起身,恭聲道:“是。按照大娘子所授的煤灰催芽法,將過了篩的幹細煤灰加開水調勻,拌上控過水的種芽,裝入麻袋,又覆以稻草保溫。” “很好。”洛千淮鬆了一口氣:“已經出了一次燒芽的事故了,接下來一定要派人時刻檢查,溫度以人的體溫爲宜,一旦過高就要翻拌降溫。對了,這些種芽不夠這一季種植所用,需要再重新選一些稻種。”
她看向星璇:“我這兒既然洗脫了嫌疑,田莊自然也該解封。等會兒你親自回去一趟,把這件事做好,以免誤了早稻種植。”
衛蒼跟星璇齊聲應是,立即便動身去辦事。
未央宮掖庭之內,景淵卻是心神不定,神思恍惚。
他剛剛纔聽說了一個極爲震憾的消息,自己的長女,竟然殺了人!
對方還是太師江海的嫡長女,太僕於文明之妻江氏!
掖庭是宮中的消息集散地,沒什麼事能逃過宮人的議論。
所以景淵前幾日也跟着大夥兒一起猜測過,那失蹤的江氏到底去了何方。當時他的主張就是,她是跟人一起私奔了!
待到陛下命霍瑜限期結案之時,他還在心底暗戳戳地幸災樂禍過。
想那江氏明明有夫婿公婆,爲何偏偏避居別院?必是早就與人有染,現在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這天大地大的要到哪裡去找,只有五天的時間又夠做什麼用的。到時候案子破不了,這位小霍大人身上能臣的光環,就會自行剝除了!
要問景淵跟霍瑜有什麼過節,那倒也沒有。只是那一位性子太過倨傲,對他們這些內官從來都是愛搭不理,有兩次湊巧碰見了,他避讓在道旁行禮,對方卻目不斜視地大步走了過去,根本就沒把他景淵放在眼中。
他雖然沒甚出息,只是個四百石的內官,對於權傾朝野的霍家,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但這也不代表着,他就願意逆來順受。
可誰能想到,那江氏竟是死了!殺她的人,竟然還是茵茵——不,是那個逆女!
早知如此,他就根本不該把她給認回來!
江太師現在的聖眷有多濃厚,朝野內外就沒有不知道的,身爲宮內人,看得還更加清楚一些。
這樣炙手可熱的人物,就是沒有機會上前討好,但也絕不能得罪,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那個逆女的罪名,聽說已經定了下來,非但江太師已經知曉,據說連聖上都聽說了!
人犯的案卷是有戶籍信息的,父祖三代信息肯定都寫得清清楚楚,所以這會兒人家江太師肯定也已經知道自己了!
陛下雖然已經有言在先,說是對那逆女有所安排,但這一年以來卻再也沒有提起過,說不定早就把人給忘了。
就是沒忘,出了這檔子事,也肯定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