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蘇，在與你見面前，我想了整整兩個晚上。”
費城，在蘇楓長期租用的一處籃球館裡，看着場上正在練習三分投籃的蘇楓，帕特克勞斯在悵然間，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但是在看見你之後，我知道，無論接下來我如何勸說，你也肯定不會改變你的想法。
因爲從某種意義而言，天才，都是偏執狂。
如果蘇真的妥協了，那他去年，就不會在芝加哥跳上技術臺，向全世界宣佈，他要打敗邁克爾喬丹了。”走到蘇楓身旁的克勞斯接着說道。
“其實，您在來之前，已經作出了決定，不是嗎？”蘇楓側頭看着克勞斯，說道。
“真的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嗎？”克勞斯不死心地問道。
“假如非得有人讓步，那爲何讓步的人非得是我？”蘇楓沖剋勞斯露出了一個甜瓜般的笑容，道。
事實上，蘇楓比誰都清楚，他與克勞斯的這場談話不可能會有任何結果。
也許未來會有人質疑76人在1998年這個夏天的選擇，但是這樣的質疑，絕不會發生在現在。
因爲不是人人都有上帝視角，更不是人人都是Logo男。
哪怕在沒有布朗的情況下，76人這賽季一路殺到了東部半決賽，並與步行者血戰了7場......
但是終歸，奇克斯是布朗的助教，而76人這賽季的防守體系也確實是由布朗打造的。
90年代，敢像蘇楓這樣手撕布朗的少俠，能有幾個？
就像這會兒的人都在說，喬丹再強也需要菲爾傑克遜和皮蓬那樣.......
早在手撕布朗之時，蘇楓便知道一旦這賽季不能完成二刷“老流氓”這個噩夢副本，那接下來，除非他願意忍氣吞聲，否則，就該到與這支76人說再見的時候了。
看上去，蘇楓與布朗一開始的矛盾並不大，但是有的時候，沒法解決的矛盾，纔是真正的矛盾。
因此，對這一時期76人制服組知根知底的蘇楓，打從一開始就沒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能夠忽然變聰明這點兒上。
只是，蘇楓沒想到，克勞斯這人居然這般有趣。
要知道，“不懂球”，可從來都不是克勞斯的缺點。
因爲正是知道自己不懂球，他反而更願意聽取別人的建議。
當年在交易蘇楓的前夜，正是戴維斯的建議，才令克勞斯下定了決心。
然而，有時候太過於依靠別人的建議，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未來不久後，克勞斯會無數次回想起他在1998年的這個夏天，與蘇楓的這場對話。
“交易我吧。”
知道克勞斯性格有時會優柔寡斷的蘇楓並沒有讓這位講人情的話事人爲難。
而望着蘇楓那清澈的雙眸，克勞斯卻愣住了。
直到這時，克勞斯才發現，蘇楓是真的很善解人意。
而且，在蘇楓理智地給自己分析了他的交易價值後，克勞斯承認，他後悔了。
但是，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
知道蘇楓與布朗矛盾沒法調和的克勞斯，終究還是沒有鼓起勇氣，付出那個能令蘇楓回心轉意的代價。
不過，在凝視了蘇楓幾秒後，克勞斯卻不想瞞着蘇楓了。
“其實......我們已經在與多家球隊進行協商有關你的交易了。”克勞斯嘆氣道。
因爲98/99賽季的特殊性，在坊間盛傳下賽季NBA很有可能會引入硬工資帽的前提下，實際上，大多數球隊有關下賽季的操作，早已開始。
想要在選秀大會上完成操作，那交易的雙方，就必須提前進行溝通。
而球隊與球隊之間，一旦在選秀大會開始前達成口頭協議，那基本上你就可以理解爲官宣。
就像前年湖人讓小牛幫他們選科比，還有去年凱爾特人提前與網隊完成了PY一樣。
這會兒的口頭協議，就是NBA制服組之間的一個潛規則。
當然，你要是想說沒有簽過的紙就是廁紙那也是可以的，只是未來還有沒有球隊願意和你交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嗎？”
場上，望着克勞斯，蘇楓並沒有感到很意外。
畢竟蘇楓很清楚這個江湖裡有多少用心險惡的老狐狸一直在盯着自己。
不是，就萊利和卡爾那鐵狼式的發言，居然還有愚民真的相信他們不是狼？
不得不說，如果你把現實也當做一場狼人殺，那你會發現，有時候......
愚民還真挺多的。
“嗯......其實在來和你見面之前，我已經在這些角逐你的球隊裡，作出了選擇。”克勞斯拍了拍蘇楓的肩膀，說道。
聽着克勞斯的話，蘇楓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秒。
蘇楓現在是愈發覺得克勞斯是個妙人了。
因爲在蘇楓看來，克勞斯其實並沒有必要給自己透露這麼多。
“你知道嗎，在那些球隊一個接一個發來報價的時候，柏林伯格和拉里布朗都傻掉了......
真是不可思議，熱火居然願意爲你送出阿朗佐莫寧，而超音速，則是願意爲你送出加里佩頓......
這些名震聯盟的球員，彷彿在你的面前，都變成了大白菜一般。”克勞斯笑道。
雖說沒有勇氣獨自承擔起留下蘇楓需要付出的代價，但是在克勞斯看來，這些向76人發來報價的球隊，無疑是對自己當年看好蘇楓最大的認可。
他，帕特克勞斯當年並沒有看走眼。
“蘇，你想知道，我最後做出的選擇嗎？”在調侃了這些球隊一通後，克勞斯忽然認真地看着蘇楓說道。
儘管在籃球方面的事務，克勞斯與柏林伯格有着明確的分工，但是這次有關蘇楓的交易，在籌碼對等的情況下，卻是由克勞斯來做決定。
因此，在與蘇楓徹底打開了話匣之後，對蘇楓心有虧欠的克勞斯，打算坦誠相告了。
既然是和平分手，那爲何不提前告訴蘇楓結果，好讓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呢？
如果說，在柏林伯格和拉里布朗的眼裡，球員就是球員，那在“不懂球”的克勞斯眼裡，他是真的把蘇楓當成了朋友。
蘇楓點了點頭，因爲有一說一，他確實很想知道他的下一站是哪兒。
畢竟......
在這賽季結束後，蘇楓很清楚，湖凱兩大BOSS，將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成爲他必須得過的坎。
而就在蘇楓尋思着自己的未來時......
在猛吸了一口氣後，克勞斯道出了他的答案。
“多倫多猛龍。”
“！！！”
……
蘇楓心裡的小盆友們暫且按下不表。
幾小時前，在76人的總經理辦公室裡，當帕特克勞斯作出與猛龍交易的決定時，柏林伯格糾結了。
倒不是說猛龍這次給出的籌碼不夠，而是柏林伯格很清楚，布朗與戴維斯的關係有多糟。
“爲什麼非得是猛龍？”柏林伯格看着克勞斯問道。
“爲什麼不能是猛龍？”克勞斯反問道。
“他們願意送出馬庫斯坎比、道格克里斯蒂以及約翰華萊士。
馬庫斯是96的榜眼秀，就算他在我們隊裡打不上比賽，我們也可以在下賽季開始後，用他去交易我們心儀的球員。
約翰有着極強的運動能力，他的身體素質可以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活力。
而且你不是說了嗎，在蘇離隊後，我們下賽季會在鋒衛線上會出現空白。
道格是公認的防守專家，也有一定的進攻能力，難道他不是在蘇離開後，對我們最好的補充嗎？”認真做過功課的克勞斯接着補充道。
而在克勞斯給出在柏林伯格看來近乎無懈可擊的理由之後......
哪怕是柏林伯格，也必須得承認，猛龍這次給出的籌碼，確實很有誠意。
因爲若不是拉里布朗明確表明了在這筆交易裡他要即戰力不要新秀，那多倫多那邊......
約翰戴維斯甚至連麥迪和他們在不久前抽中的1998年首輪第四號籤也願意用來交易。
當然，其實熱火和超音速的籌碼，同樣也很有誠意。
只是，在76人表達了想要交易蘇楓的意願之後，第一個找上門來的約翰戴維斯，令克勞斯回想起了太多有關於1997年那個夏天，那支76人的美好回憶了。
加上之前克勞斯曾答應過戴維斯，在戴維斯有需求時，他會給予一定的幫助，因此，在猛龍展現出他們的誠意後，克勞斯便已經作出了選擇。
雖說還在打新秀合同的蘇楓這次沒法決定他的命運，但是在克勞斯看來，如果是去約翰戴維斯的隊伍，那蘇楓一定會很開心吧？
說白了，對於蘇楓和戴維斯，以及斯塔克豪斯，克勞斯並不像柏林伯格和拉里布朗那樣冷血。
在心中有愧的克勞斯眼裡，無論是爲了完成之前他對戴維斯的承諾，亦或者是出於蘇楓的角度考慮，至少這次，他希望與76人做交易的對象，是猛龍。
“可是，這樣一來，拉里會不會不高興？”柏林伯格嘀咕道。
“不高興？
我是不懂球，但是難道把蘇送給熱火，送給我們的直接競爭對手，拉里就會高興嗎？
至於超音速，萬一在下賽季超音速比我們先進總決賽，那你想想看，人們會怎麼說我們吧。
我之所以同意交易蘇，並不是因爲蘇不夠強，而是因爲我覺得你的建議很有道理。
畢竟拉里是一代名帥，而且哪怕用蘇去交易，我們此時換回的籌碼也只會讓我們的戰鬥力更強。
要知道，在我個人看來，我從來沒有同意過這筆交易。
我只是出於球隊的建設，以及在拉里與蘇之間必須做出選擇的情況下，才同意了你的建議。
所以，如果這次拉里不高興，那就讓他自己去調節吧。”克勞斯態度強硬地對柏林伯格說道。
而幾分鐘後，在與拉里布朗溝通過後，令柏林伯格萬萬沒想到的是，拉里布朗......
居然表示贊成這筆交易。
“好吧，我想你是對的，帕特。”柏林伯格表情尷尬地看着克勞斯說道。
“我親愛的老夥計，也許我沒你懂球，但是我比你更加了解人心。”克勞斯拍了拍柏林伯格的後背，道。
克勞斯很清楚，布朗是不可能會對這筆交易不滿的。
因爲拉里布朗可不傻。
不管克勞斯是因爲PY，還是從合理性的角度來考慮，猛龍，都是76人這次最佳的交易對象。
首先，猛龍的籌碼裡，克里斯蒂的存在，令他們在無形中便佔據了上風。
其次，把蘇楓放去那些強隊？
醒醒，布朗再和蘇楓撕破臉不管，對於蘇楓的實力，他還是很清楚的。
他可不想在下賽季便被蘇楓整一波打臉。
小說裡的套路，在他布朗這裡可不存在。
就猛龍那破隊，在這次一次性給了76人三名主力干將後，下賽季，猛龍在布朗的眼裡，依舊是一支俯衝“狀元秀”的隊伍。
所以，在布朗看來，蘇楓要怪，那就去怪他自個兒不僅不願意做出改變，還敢公然手撕自己吧！
“耐心”和“愛意”，他布朗也不是沒有給過蘇楓。
可是既然蘇楓這麼喜歡約翰戴維斯，那看着這師徒二人一起墊底，抱頭痛哭，你說，何樂而不爲呢？
嗯......
蘇楓前世，布朗幹這種幸災樂禍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就拿艾弗森和馬布裡來舉例，前者未來在轉轉悠悠了一圈之後，在布朗的“感召”下，最後還是向布朗妥協了。
而馬布裡，自打在種花家接受了一波教育之後，就拉里布朗對馬布裡做的那些評價？
呵......
說出來你別不信，在馬布裡心裡，閔鹿蕾都能甩拉里布朗十條街。
……
話說，就在布朗在自己的腦海裡腦補着蘇楓未來委屈巴巴向自己低頭認錯的畫面時......
另一邊，在被克勞斯提前劇透了自己的去處後，下賽季猛龍會不會墊底蘇楓不知道，反正......
他已經看到了總冠軍，在向自己招手了。
不得不說，克勞斯的這次劇透，當真很關鍵。
因爲在知道自己會在選秀大會上被交易到猛龍的前提下，蘇楓大抵從克勞斯這裡得到了幾個有趣的信息。
首先，猛龍制服組的交易申請，一定是由戴維斯來策動的。
畢竟能夠給出這樣瘋狂的籌碼來交易自己，如果不是戴維斯說服了猛龍制服組，那蘇楓打死都不相信猛龍制服組能有這眼力。
那麼，也就是說，戴維斯在一定程度下，或多或少是能夠影響猛龍管理層的。
而戴維斯能夠影響猛龍管理層，可不就代表着他蘇楓能夠影響猛龍管理層嗎？
別看猛龍這小破隊要錢沒錢，暫時要市場也沒市場，但是......
就這一世的麥迪，那簡直就是蘇楓完美的皮蓬人選。
其次，這支猛龍還拿着1998年的首輪第四號籤位，而在這個籤位上，在克勞斯已經給自己劇透了的前提下，蘇楓就可以建議，猛龍不要因爲自己而改變選擇了。
雖說用這個籤位選諾維斯基、選皮爾斯都是不錯的選擇，但是論即戰力，1998年的新秀裡，沒有人能比得過文斯-卡特。
蘇楓前世，卡特在進入NBA時本身的完成度就極高。
他在生涯第一季便能打出明星數據，而在第二季，更是以半人半神之名，以一己之力點燃了整個加拿大對於籃球的熱情。
在湖凱註定會在未來成爲BOSS，喬丹大概率不會退役的情況下，如果你要說，哪支球隊最有潛力，能在未來與這些BOSS們抗衡的話，那在蘇楓看來......
這個答案，正是猛龍。
窮？
不要緊，反正蘇楓也不打算在多倫多待一輩子。
但是無論是卡特、麥迪還是自己，猛龍下賽季可是能夠繼續恰一波新秀福利的。
而自己哪怕在99/00賽季與猛龍續約，那一年，卡特也才二年級。
至於未來翠西弟弟萬一因爲猛龍窮的問題而離開，蘇楓也早已爲其準備好了替代品。
總而言之便是，這支猛龍，在未來五到六年內，只需要練級一年，那接下來，便都是總冠軍的最有力爭奪者了。
而且在沒人能夠防得住鯊魚和鄧肯的情況下，蘇楓正好有一個瘋狂且大膽的想法能夠與他們玩一玩。
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在得知自己將被交易到猛龍時，唯一令蘇楓有些不開心和放心不下的，或許便是那隻“答案”了......
就像克勞斯沒有瞞着蘇楓一樣。
蘇楓同樣不打算在最後時刻才告訴艾弗森這個殘酷但是卻不得不面對的真相。
“不是......如果我把天賦帶到多倫多，那豈不是算半個兄弟籃球？
而如果未來我在猛龍打幾年後再回到費城，因爲這一世費城算我小半個家的緣故，那豈不就是家鄉籃球？
要是未來我再去洛杉磯買學區房，那敢情我拿的......
還真忒麼是皇帝的劇本吶？”
有一說一，再一聯想起湖凱爭霸的格局，蘇楓總覺得自己在冥冥中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安排了。
而就在蘇楓感慨着“The.King”這個綽號的劇毒時，這天，大本也過來找他練球了。
“你說什麼？你要被交易了？”訓練館裡，大本一臉懵逼地看着蘇楓說道。
“嗯。”蘇楓點了點頭。
“那能告訴我你會被交易去哪兒嗎？
我跟你一起去，哪怕少要點薪水也無所謂。”
訓練場上，也許是生怕蘇楓下一秒就跑路，大本忽然用情比金堅七天鎖，直接鎖住了蘇楓。
蘇楓：“.......”
……
PS：第一部《那年費城那些事兒》終。
PS：下一部《那年多倫多那些事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