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怕了，涼子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太沉重了。
愧疚，他無時無刻都懷着對這個女孩的愧疚之意，以至於自己都開始潛移默化地開始迴避有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只要不提起她，自己的生活就還能平平穩穩地過下去。
本以爲這個女孩也意識到了些什麼，她也很聰明，她應該能察覺出來。
察覺出來自己已經不適合她，過往那些暗生的情愫應該被掩埋在時間的沙漏中悄然逝去。
無法再孕育出名爲“愛情”的東西了，或者說，自己根本不配和她擁有這樣東西。
把過去她對自己的關懷和幫助記在心裡，牢牢記在心裡，然後，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站出來報答她，這就足夠了。
還可以成爲朋友，成爲很好很好的朋友，這樣也，不失爲一種好結局，對嗎？
從某一個時刻開始，林啓感覺她意識到了。
她開始減少和自己的互動，減少和自己的交流。
把自己藏了起來，不再輕易露面。
但是按照電視劇裡常規劇情推演的話，女二暫時下線，那不就意味着女一要出場了？
就算是和林啓聊到相近的話題，她也會很快掌握聊天中的主動權，把話題引向別的地方。
一小時後，小蓉有些呆滯地從護士間走了出來。
涼子她，好像並沒有忘記林啓，她只是把對林啓的那份感情藏得很深，很深。
還不能，還不能在這裡陷入無休止的自責。
不需要額外的證明，這就已經足夠了。
啥情況？？
林啓當然不會想太多，因爲他也不願意提，程雪瞳不提，反而讓他心裡更加好受一點。
邱教授瞪大眼睛，指了指程雪瞳離開的那個方向。
這三天，程雪瞳沒有提到過涼子，一絲一毫都沒有。
程雪瞳是帶着傷心和難過走的。
邱教授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顯得有些費解，他有點看不太懂剛纔那一幕場景。
等會，拿着包包，她要走嗎？
剛纔從這裡過去的時候，好像，用右手臂擋着臉？
在哭？她哭了！！
發生了什麼我的老天爺？！我錯過了什麼！
昨天不還好好的嗎？剛纔帶邱教授進去的時候她也沒在啊，說明還在套間裡休息吧。
不止於友情，也不是所謂的，庸俗的愛情，這片湖很怪異，很離奇，但它就是很重要。
但此時此刻，從教授口中說出的現實給了林啓沉重的當頭一棒。
不僅如此，她還戴着一條毛茸茸圍條。
沒有解釋，她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離開了。
“瞳你怎麼能.”
小蓉非常好奇，但她還沒有出格到要去問林啓，只想着待會進病房的時候觀察一下林啓的狀態。
“嗯”
她或許是習慣了沒有自己的出現的生活，開始把心思花在其他領域。
她以爲我在責問她嗎？
不.
她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的
難道我天生就是要對不起這兩個女孩嗎？
林啓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理由，程雪瞳沒有提。
邱教授給人家小兩口拆了？
一個荒謬的想法冒了出來。
但程雪瞳並沒有搭理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女孩看上去有些緊張，走路都沒有把頭擡高，一看就是那種不善言辭的類型。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抽走了一樣。
“這是.”
真來了啊
小蓉這時候纔回過神來。
再往後，程雪瞳提涼子的次數也少了，直到這一次，林啓住院，她過來照看，變成了零。
齊肩的中長髮隨意的披散在圍條周圍，看上去並沒有經過什麼打理，一切都顯得很自然。
“程女士，有什麼需要嗎，我可以幫你的。”
女孩穿着一身純白且極其厚實的羽絨服，從這棟樓的出口處走了過來。
“蘇小姐，你來了？”
心裡有一片湖漸漸開始乾涸了。
總之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但，好像又不是，至少程雪瞳口中聽來不是。
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林啓的問題。
呸呸呸，什麼亂七八糟的，邱教授怎麼看都是一等一和藹的老頭子吧！
那片湖是獨屬於程雪瞳的。
但林啓的話還沒有說完，程雪瞳就已經衝了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是這樣
林啓陷入了巨大的痛苦與自責中。
我剛纔並不是在責怪她，我只是很慌，很害怕會發生一些無法挽救的事情。
“小涼的話，這家醫院就是她家的呀，我和她父親是多年的舊識，在這邊掛個職，偶爾會來坐診，這次本來是在其他地方開會，被小涼十萬火急地叫過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孩子急成這樣呢！
這孩子我都兩年沒見了，生的愈發漂亮了，就是性子太內向了一點.”
小蓉正在護士間整理儀器，一個身影突然從她眼前跑了過去。
林啓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程雪瞳曾經暗示過一件事情：在純物質財富方面，她家裡的那些老頭積攢了很多，很有實力，但和涼子比起來，還是差了很遠。
當自己躺在病榻上，那最危險的五天，是她默默在牀邊守護着自己。
是因爲誤解了我的意思嗎？
快要走到特一病房的時候，十根手指甚至都開始絞在一起了。
程雪瞳走的那一刻，林啓感覺到了一陣名爲“割裂”的情緒。
進了這棟樓其實就有充足的暖氣供應，但女孩還是把自己的羽絨服裹得緊緊的。
程雪瞳口中的她很孤獨，那似乎是這個世界上獨一份的孤獨，明明什麼都擁有，任何物質領域方面的東西都可以輕易得到，身邊也有值得信賴的人，但她，蘇月涼，就是孤獨的。
“邱教授，我能不能問您一件事情，您和涼子，也就是蘇月涼是什麼關係？”
就算不是第一次見了，小蓉也依舊被這個她心中的“女一”驚豔到了。
她這種姿態上的怯弱和內向和她的人物背景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反差。
她也是問了護士長才知道，這個女孩，就是她所就職的，這個堪稱有些炫酷醫院的所有者。
女一沖沖衝！！我是你的單推人哇！！
小蓉在心裡拼命地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