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在病牀邊的醫生和護士就象見着鬼似的看了看牆上那個洞,互相對視了一眼,哧溜一下全都一聲沒吭跑了出去。
陸小展根本沒在意他們幾個,隨手拖過一個凳子來,坐到了病牀邊,就這麼靜靜地等着餘守臨甦醒。
剛纔那個醫生被嚇跑得太快了些,陸小展根本沒來得及問他手術情況如何,不過陸小展雖然不懂醫學,可牀邊那些儀器上顯示的心跳等數據他還是看得懂的,似乎餘守臨現在的狀況已經趨於穩定,至少危險期是已經過了。
病房裡一片寂靜,只有儀器上發出的滴滴的響聲,時間一分一秒地走着,忽然從門外走廊上遠遠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並隱約聽到有人說道:“警官,那人就在這間病房裡……”
陸小展依然坐在牀邊看着餘守臨,對門外的聲音一概不予理會,他現在就象一個裝滿**的木桶,隨便來個火星他就會爆發,即便是警察也不例外。
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了開來,門外的警察也象是生怕驚擾到傷者,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陸小展心裡不禁有些讚許之意,但依然沒有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陸小展只聽得身後有人輕笑了一聲:“果然是你小子,難怪牆上砸那麼大個洞。”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陸小展一陣愕然,扭頭看去,卻發現病房內進來了好幾個警察,而說話的那個警察一臉笑意盈盈,竟然是曾經在齊魯軍區結識的那位雄鷹大隊的格鬥教官——楊蒙。
今天的楊蒙穿着身嶄新挺括的警服,再配上他那張斯文白皙的俊臉,顯得英氣中泛着幾分儒雅。陸小展不由得又驚又喜,衝上去給了個大大的擁抱:“楊哥?怎……怎麼會是你?”說着又衝他的那身警服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怎麼換衣服了?不當兵啦?”
楊蒙笑道:“其實在齊魯軍區那陣兒我就已經準備着要轉業了,只是當時還沒確定下來把我分配到哪個地方,所以也暫時沒跟你說。可說來也真巧,我到這裡才第二天,就碰到你了,這樣也好,省得我再給你打電話浪費我錢。”
陸小展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他和楊蒙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卻彼此都很欣賞對方,也因此成了朋友,而且在抓那個間諜安西利的時候,楊蒙還配合着陸小展出過力,直到後來陸小展撞車差點喪命,也是楊蒙將他在第一時間送去的醫院,可以說在陸小展的心裡,楊蒙不光是朋友那麼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恩人。再者,兩人從齊魯分開後,現在竟然又這麼巧合地在春陽市碰了面,這不得不說絕對是一種緣分了。
楊蒙轉頭對身後跟着的幾名警員說道:“你們先在外邊兒等我。”
那幾名警員敬了個禮,轉身出了病房,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陸小展咂了咂嘴:“嚯,看樣子您還當上官了?”
楊蒙不在意地說道:“也就是春陽市的公安副局長,主管刑偵……對了,我來這兒是爲了病牀上這位的,你和他認識?”
說到這個,陸小展的心情頓時又沉重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餘守臨,點點頭道:“這是我師父。”
楊蒙明顯愣了一下:“你師父?可……”
陸小展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說道:“怎麼了楊哥?”
楊蒙沉吟了一下,忽然低聲說道:“我也不瞞你,這次我被調來這裡,其實是有任務的,而這個任務中的相關人之一,就和你的師父有關係。”
陸小展問道:“和我師父有關係?什麼關係?”
楊蒙笑了笑:“那人也是你師父的徒弟——東三省木材皇帝的獨子,劉太原。”
陸小展當場就蹦了起來:“什麼?!”
楊蒙趕緊一把按住他:“噓……你小子輕點兒,聽我繼續跟你說下去。”
陸小展一把抓住楊蒙的手,急聲問道:“你說那個劉太原也是我師父的徒弟?這事兒你能確認?”
楊蒙點頭道:“當然確認,你師父叫餘守臨吧?雖然他不怎麼露面,一般很少有人知道他這麼個人物,但是我這邊得來的資料是不會錯的。從劉太原大概十來歲起,餘守臨就被劉山西請到了家,給他兒子當師父了。”
陸小展聽得張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圓,愣了好一會,卻忽然想起一個事來,問道:“楊哥,你說這次來春陽有任務,難道是爲了查劉山西父子?”
楊蒙的臉色忽然變得很沉重,點點頭道:“是的,這些日子以來春陽市就沒怎麼消停過,好幾個商界大亨被相繼暗殺,而他們幾個死了以後得利最多的,就是那個劉山西。我們懷疑這幾起案件就是劉山西做的,可是苦於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劉山西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指使人。”
說到這裡,楊蒙略微頓了頓,又說道:“另外,我們發現這幾名死者都是死於同一夥人之手,他們的殺人手法乾淨利落,而且條理清晰,事後處理痕跡也是相當老練。我懷疑這是一隊境外的僱傭兵所爲,雖然暫時還查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但是我能確認,他們還在春陽市裡。”
陸小展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劉山西、金賢一、山姆、冷火傭兵團……這幾個關鍵詞立刻就自動串聯到了一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夥人應該是冷火傭兵團的。”陸小展對楊蒙說道,“我在天海的時候跟他們打過交道。”
楊蒙奇道:“你?他們來殺你的?”
陸小展點點頭:“不過沒一個回得去了。”
楊蒙笑道:“你厲害!可是我想不明白一件事,這些傭兵團的人是從哪兒進的華夏,居然連槍都帶了進來,給他們帶路的那人辦法還挺多啊。”
陸小展不屑道:“嘁!這有什麼?你以爲人家劉山西這木材皇帝是假的?這可是他的地盤,想要往裡帶幾個人那還不是小菜?”
楊蒙苦笑道:“我也懷疑是他,可我這兒沒證據啊。”
陸小展神秘地一笑:“我有!”
楊蒙一下子怔住,隨即驚喜地問道:“你……你小子沒忽悠我吧?有的話趕緊給我!”
陸小展點頭道:“沒問題,不過證據不在我這兒,還在高麗呢。”他想了想,忽然又壞笑道,“可是人家高麗警方也未必就肯把這些東西給咱們,恐怕得滿足他們的要求才能搞過來。”
楊蒙笑道:“你小子最近跑得太挺遠,都混到高麗去了!對了,高麗警方有什麼要求,你說說看。”
陸小展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人家可是說了,想給他們的警察隊伍找個好教練,楊哥你要那些證據倒是能跟他們談,就看你願不願意辛苦一趟。”
楊蒙哭笑不得道:“你讓我給高麗警察當教官?你小子當咱們是兩國*****呢?隨隨便便就借個人才過來。”
陸小展不樂意道:“楊哥你能不能別這麼厚臉皮?我這可是在爲了你考慮,你不是要破案嗎?我給你指了一條最簡單快捷的路,走不走你自己看着辦。”
其實高麗警方看中的是陸小展,楊蒙知道自己算是被他暗算了一把,不過沒辦法,爲了那些證據,爲了早點破案,楊蒙最終只得無奈地應承了下來,剛要再說點什麼,陸小展就象趕蒼蠅似的將他往病房外趕,嘴裡說道:“就這麼說定了,你先趕緊回去吧,別打擾我師父。”
楊蒙急道:“哎哎,我還得問餘守臨話呢!”
陸小展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等我師父恢復點兒我再叫你過來。”說完也不管門外那些警員詫異的目光,砰的一聲將病房門關了起來。
楊蒙一走,病房中立刻又陷入了寂靜,陸小展依然坐到牀邊,靜靜地等着餘守臨的甦醒,一動不動,如同一座石像。而由於他在牆上砸的那一拳,以及警察來過也沒把他怎麼樣,醫院方乾脆就沒人再過來煩他。
直到過了將近三個小時,病牀上的餘守臨忽然發出一聲微弱的低哼聲,陸小展就象是觸電似的從椅子上跳起身來,緊張地看着他。
餘守臨的眼皮動了動,過了會終於緩緩睜開眼,當他看見映入眼中的是陸小展那張焦急的臉時,象是終於鬆了口氣:“小展,你來了?”
陸小展輕輕抓着餘守臨的手,點頭道:“嗯,你沒事了,師父!”
餘守臨一愣:“你叫我……師父?”
陸小展非常認真地點點頭:“您沒聽錯!”眼看餘守臨醒了過來,他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忽然嘿嘿一笑,“當然,您要不願意收我這徒弟的話我也沒轍。”
餘守臨也被他的這副樣子逗得微微一笑,卻又嘆了口氣:“徒弟……”
陸小展見他胸口胳膊等處纏着繃帶,象他這麼一位已年近七旬的老人,還要受這樣的罪,他心中的怒氣頓時又泛了上來,忍不住問道:“您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害您受的傷?”
餘守臨聞言沉默了一會,良久才幽幽地說道:“在我身上留下這幾顆子彈的,也是我的徒弟,他叫……劉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