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一聽這話,陸小展和黃河頓時都笑了起來,陸小展道,“我倒還正巧就是個廚子,麻煩木頭老哥爲我介紹介紹吧?”
這下倒是木頭愣了一下:“你是廚子?這……不可能吧?我怎麼覺得你身上有股殺戮的味兒呢?”
陸小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能咱殺豬殺多了……”
木頭再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明顯是不相信的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下一場比賽是晚上,現在先帶你去見見我老闆。”
他的老闆也不知道住在什麼地方,總之陸小展坐在車裡感覺已經跑了很長路程了,卻還沒到目的地,他往車外看了一眼,繁華熱鬧的城市早已經不見,只有成片成片被雪覆蓋着的樹林。
陸小展打了哈欠:“木頭老哥,你老闆是做什麼生意的?怎麼住這麼遠哪?”
木頭專心致志地開着車,頭也不回地答道:“他家開黑手黨的。”
陸小展差點一個趔趄撞到車頂,吃吃地道:“黑手黨……是他開的?”
木頭道:“應該說是他家傳的,從他爺爺開始算起,他是第三代黑手黨老大。”
陸小展匝了匝嘴:“我去!這麼牛?”頓了頓他又問道,“那木頭老哥你在他手下是幹嘛的?不會光是給他打拳吧?有沒有劃個區域給你當個老大什麼的?”
木頭搖頭道:“我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所以我老闆也沒讓我幹別的,就把那個酒吧交給我了,每天沒事打打拳,賺點小錢。”
陸小展愕然:“您那兒每天的賭注估計都不老少,也算小錢呢啊?”
車一路開着,陸小展爲了避免自己在車裡睡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木頭瞎聊着,直到大概開了一小時多點之後,木頭終於指着遠處道:“馬上到了,就是那兒。”
陸小展頓時覺得精神一振,以他的性子,要他坐這麼久的車實在是種折磨,他放眼往木頭指的方向看去,卻不禁嚇了一跳:“我去!要不要這麼牛逼啊?”
這裡已經到了莫斯科郊外,放眼看去一片白色,前邊不遠處隱約露出了一座深褐色的城堡,陸小展目測離着那裡還有大約三四里路程,可就是這麼遠的距離依然能夠看出這座城堡的恢弘氣勢,這不由得讓陸小展有些吃驚。
過了沒多久,車子終於來到了城堡的門口,陸小展從車內往外看去,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好一陣發愣。城堡的四周砌着高高的圍牆,估計得有三米多高的樣子,門是兩扇大鐵門,門口兩邊各站立着三名身穿着皮衣戴着皮帽子的警衛,透過門口往裡看去,可以見到至少有兩撥在巡邏的警衛。
木頭打開車窗和門口的警衛說了幾句,大鐵門隨即嘎吱一聲緩緩打開,車子直接開了進去,沿着一條寬敞的主通道又行進了很遠,這才終於到達了城堡外。
陸小展茫然地下了車,看着眼前的城堡還有些犯暈,他雖然去過不少國外的大型建築,有英女王的居所,有法國總統的官邸,可一名黑手黨的老大所住的地方竟然一點都不比他們差,這就有點讓陸小展納悶了——難道這個什麼老大不知道華夏有句老話叫樹大招風麼?
木頭讓黃河先留在車裡,獨自帶着陸小展往客廳走去,客廳門口依然是警衛森嚴,站着好幾名黑皮帽黑皮衣的警衛,木頭走到一名警衛面前問道:“老闆在哪裡?”
那警衛看了一眼跟在木頭身後的陸小展,指了指裡邊:“在書房。”
木頭沒再多說什麼,帶着陸小展往裡走去,才一進大門,陸小展頓時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他還從沒見過誰家的客廳能有這麼大,大到能同時容納百來人都沒什麼問題。陸小展俏聲問木頭道:“你們老闆是不是常在這兒跟手底下人開會的?”
要說整個俄羅斯黑手黨的人數絕不會少,陸小展就覺得這裡象是這個老大辦公的地方。
木頭低聲道:“我老闆的脾氣不怎麼好,等下不要亂說話。”陸小展吐了吐舌頭,沒再說什麼。
書房在別墅的二樓,也是一扇又大又厚的門,木頭站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裡邊傳出了一個沒精打采的聲音:“進來,門沒關。”
房門一開,書桌後邊正懶洋洋坐着一個有些肥胖的老人,手裡拿着本不知道什麼書在看着,木頭走了過去,恭敬地叫了聲:“老闆。”
那老人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木頭啊,你這時候不在自己的場子裡呆着,跑我這裡來有什麼事?”
木頭指了指身後的陸小展:“這是我的朋友,想推薦給老闆您。”
老人又看向陸小展,上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地說道:“這麼瘦,看着不象能打的樣子……”
木頭搖頭道:“您誤會了,我是介紹給您當廚子的。”
老人一愣,忽然失笑道:“你沒開玩笑?你這個亞洲人可以在俄羅斯打拳,但是你覺得一個亞洲人能做得好俄羅斯菜?”
這時陸小展在一旁插嘴道:“俄羅斯菜也就是口味重些,說穿了其實非常簡單,沒什麼難度。”
老人微微眯起眼睛:“有的時候,簡單的東西未必能做得很好,你知道嗎?”
陸小展笑笑:“當然,一個好的廚子可以把最簡單的東西做到最好,哪怕只是白水煮蛋,一個好廚子也能把他煮出絕頂好味道來。”
老人嘿的一笑:“你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
陸小展聳了聳肩:“當然,如果您不信,可以先試一下。”
老人沉默着不說話,只是再次打量了一番陸小展,直到陸小展被看得有點心裡發毛的時候,老人忽然一拍巴掌:“好吧,我給你個機會,你試做一頓簡單的俄羅斯晚餐,如果我滿意,我就留下你,如果不滿意……那我會殺了你,因爲我不喜歡太自信的人。”
陸小展嚇了一跳:“做不好飯就得被殺?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老人不再理會陸小展,站起身來領着他來到了廚房,指着裡邊說道:“你先做吧,我等着。”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陸小展看着老人的背影,忽然笑了,做個俄羅斯晚餐會做不好?那他陸小展也就不是世界八大名廚了。
木頭看了看時間:“趕緊吧,時間不早了。”說完也轉身離開了,留下了陸小展一個人在這個空蕩蕩的廚房內。
陸小展倒是篤定得很,不急不忙地先轉悠了一圈,老人的這個家大得誇張,就連這廚房也一樣,靠窗排着一溜爐子,大的小的,燉湯的煎肉的,一應傢伙什都相當齊備。
“簡單的,又得好吃的,嘁……這對小爺我來說壓根兒就沒難度!”陸小展邊自言自語着,邊開始動手搗鼓了起來。
俄羅斯最著名的菜式莫過於羅宋湯,羅宋倆字就是按俄羅斯的發音而來的,既然老人說到要簡單,陸小展就決定做一道最簡單不過的羅宋湯出來。
甜菜、洋蔥、土豆、芹菜,這些蔬菜在陸小展手裡飛快地被切成了小塊,點火,下油,再加入黑胡椒炒香……一道道工序緊湊而迅速地展開着。
湯架到了爐子上燉了起來,陸小展轉身又開始忙活了開來,俄羅斯人的主食是麪包,他自然不會少做這個。麪粉、鹽、麥片,一樣樣配料全都備齊堆成一堆鋪在了桌上,加水……
上次廚神大賽時的場景又再出現,只不過陸小展這次沒蒙上眼睛,也沒吟誦“輕慢圓勻”,兩隻手同時插入麪粉堆中,和着清水開始揉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地走着,陸小展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因爲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
餐廳內的長桌邊,老人已經端坐在椅子上等候着,陸小展雙手端着個碩大的托盤,施施然地從廚房內走了出來。
“老闆,請!”陸小展笑眯眯地將托盤上的兩樣東西放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斜眼看了他一眼:“現在就叫老闆,是不是太早了些?”
陸小展笑笑,一伸手揭開那兩樣東西上蓋着的蓋子。
一個蓋子下是一碗顏色濃稠的羅宋湯,另一個蓋子下則是一個呈橄欖型的被烤至深黃色的麪包,一股濃郁的酸甜香味和一股麪包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老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兩樣食物:“這是……你做的?”
陸小展點了點頭,還是那一臉的自信:“是的。”
老人猶豫了一下,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放到嘴裡,忽然間他的表情在這一刻凝固了,良久才擡頭看向陸小展,緩緩地說道:“我想起了我去世的祖母,她做的羅宋湯是我喝過的最美味最純正的,可是你的湯……竟然也有這種味道,真不敢相信!”
陸小展很明顯地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激動的味道,他能感覺到,這老頭被一碗湯帶到了以前的記憶中去了。
“您再試試這個麪包。”陸小展微笑道。
老人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過麪包來,用麪包刀切下了一片慢慢咀嚼了起來。
沒等一片面包下肚,老人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陸小展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私人廚師!”
“謝謝老闆!”陸小展笑着微微欠身,他知道,自己的廚藝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老人一擺手:“你不用叫我老闆,叫我小赫洛夫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