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道君法旨!”
赤霞元君揮袖而出,霞光沖天而起。
放置於宮殿中央的崑崙鼎也瞬間開啓,崑崙神鼎內先是衝出了一塊銀色的令牌,緊接着一粒粒妖丹跟隨着赤霞一同化爲了光芒衝向了外面。
這些丹藥名爲河鬼妖丹。
其中融入了川主的妖血,也封印有川主那種控制泥沙、化爲堅石的妖術。
但是在香火之力浸染改變之後,化爲了另一種存在。
服用之人,將化爲不人不妖的妖鬼,從此被河鬼令所控制,連意志都不能自主。
淪爲愚癡而醜陋的怪物,在陰暗的河底只能永遠的梳理着河道,鞏固着兩岸河堤。
河鬼令落入了赤霞元君手中。
赤霞卷着藥丹衝出上天際,最終化爲了無數道光芒升入了雲霄之中。
封州各地,異變驟生。
一道道金光穿梭於雲海,最終從天空落下。
化爲一道神旨,橫於天上。
封州城、全州各郡、界峽縣等等地方都可以看到,一時間不知多少人接到了神旨,迎接他們的卻是令他們的將是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罰決。
封州城內,刺史官署。
州刺史正在內堂和幾位官員議事,沒想到突然一道赤色神光從天而降,照亮了整個官署。
“哪來的霞光?”光芒太過刺眼,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讓幾人遮住了眼睛。
“趕快出去看看!”有人覺得外面定然發生了不尋常之事,急忙推開了內堂大門。
大大小小的官吏跑了出來。
外面的光芒更盛,讓人連頭都無法擡起。
適應了光亮之後,封州刺史官署諸官吏就看到令所有人震撼的場景。
天空煙霞籠罩。
一道緩緩攤開的神旨展現在他們眼前,代表着赤霞元君的神紋顯露而出。
威嚴的神人之音從天空傳下,彷彿在呵斥着整個刺史官署之人。
巨大的威壓和聲響,一下子震得所有人跪在了地上。
“封州長史劉陽元貪墨害民,侵吞護漕款銀,洪災水劫將至不知悔改,變本加厲剝削殘害百姓。”
“罪孽深重,罰爲河工之鬼!”
“命其生生世世疏通界河河道,修築界河河堤,直至償還其因果罪孽。”
神旨下達,跪在人羣之中的一位鬍子都有些發白的官吏一下子全身發顫,癱倒在地。
其他官吏也全部朝着其看去。
這才明白。
這是神靈罰決啊!
這封州長史劉陽元是徹底完了,而且不僅僅是像朝廷判決。
砍頭抄家,死就能夠結束的事情。
仙神之罰,其將生生世世化爲河工之鬼,疏通河道修築河堤,只能夠存於陰暗幽冷的界河之下,嘗受那彷彿永遠不會結束的徹骨冰寒。
光是想一想這場景。
頓時就讓全場所有官吏打起了一個冷顫。
劉陽元更是掙扎着而起,一個前撲,叩首在地。
其已經淚流滿面,牙齒都在打顫發出磕碰。
“我錯了!封州長史劉陽元知錯了!”
“仙聖請放過我這一次……放過我……!”
“我願拿出……”
已經晚了。
神旨一出,絕無更改。
那神旨之中一道銀光落下,打入了封州長史體內。
封州長史劉陽元頓時身體化爲了僵直,眼神化爲了空洞。
衆目睽睽之下,其身上爬上了一塊又一塊銀色的鱗片,身型不斷膨脹。
最後撐破官服,化爲了身高近丈的鬼物。
其臉上長出了魚鰓,手指不斷拉長變粗,指間還長出了璞。
“啊!”一位官吏嚇的發出慘叫,倒在地上。
“這就是河工之鬼啊!劉長史將生生世世不得翻身!”雖然明知道這劉陽元死有餘辜,但是此刻看到這恐怖的情景,所有人嚇的再也生不出貪墨和作惡之心。
日後這在場衆官,只要心中一起歹心。
就會夢見這恐怖的一幕在心中迴盪,全身化爲冰涼。
最後。
變成了河工之鬼的劉陽元走出了刺史官署,踩在大街之上,朝着界河的方向走去。
其目光呆滯,迎着光芒。
整個封州城百姓也都看到了剛剛那神旨,聽到了神靈罰決之聲。
此刻不少人都聚集而來,目光都朝着刺史官署望去。
那龐大的身影,怎麼也無法被完全遮擋。
其光是站着,甚至比一些屋子都還要高。
“這!這是什麼怪物?”街道之上的嚇得一個個瘋狂逃竄,躲避開來。
“這就是那遭了天罰的貪官吶。”有人高喊道。
“莫看,莫要看。”更多的人看都不敢看着恐怖的一幕。
“大家趕緊跪下!趕緊跪下!”
一個個城中百姓急忙跪在地上叩首,將頭埋住,這駭人的景象實在是讓人心中瑟瑟。
他們跪的不是這河工之鬼,而是那將其罰爲河工之鬼的存在。
一路貫穿長街,一躍而起。
那封州長史化爲的河工之鬼走出城去,最後消失在遠方。
漕運司衙門之上,這一幕也同時在上演着。
所有官吏絕望的望着天穹之上的異象,盯着那審決他們的神靈法旨。
“封州漕運使紀謙、司倉周鞏……”
“爾等罪孽深重,皆罰爲河工之鬼!”
一個個名字念出,所有人全部癱倒在地。
漕運使紀謙瘋狂怒吼,朝着外面逃去。
但是天空的銀光落下,沒有人能夠逃脫得了神靈的罰決。
一道道光芒落下,就看見一個個巨大的怪物從漕運衙門之中站了起來。
一個個漕運官吏渾身爬滿了鱗片,化爲恐怖的魚怪。
瞬間。
滿漕運衙門,皆是河工之鬼。
唯有幾個小吏未被神罰,此刻看着那神罰之後,所有化爲妖鬼的上官們。
被嚇得屁滾尿流,怎麼也站不起來。
界峽縣,界河之畔。
赤霞籠罩天穹。
天空神靈法旨展開,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令人作嘔的醜陋百相,全都戛然而止。
被綁着的河工,遠處哭號的女人孩子,耀武揚威的官吏差役,義憤填膺的縣令和圍觀之人。
全部都仰頭盯着天穹。
穿着藍色官府,號稱五品的某位轉運使目光裡透露出深深的畏懼,不斷往後,彷彿想要退出這神旨籠罩之地。
“這……”
“這是什麼?”
漕運司轉運使杜茂臉色慘白,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妙了。
其甚至轉身就想要逃,但是天空那滿天的赤色雲霞和光照大地的神光,讓其知道。
他已經逃無可逃。
“封州漕運司轉運使杜茂……”
“罪孽深重,罰爲河工之鬼。”
“命其生生世世疏通界河河道,修築界河河堤,直至償還其因果罪孽。”
杜茂聽完一個寒顫從腳底板打到了後腦勺,全身僵硬。
其用恐懼得已經變得尖銳似太監一般的聲音高喊道:“不!我是大魏的朝廷命官,你有何資格罰我!”
“我不服!”
“我不服!”
其想要逃,但是迎面就被石宗給攔下,一腳踹在了地上。
石宗一雙怒目盯着他,手緊緊抓着刀柄。
此刻看到其醜態,卻緩緩鬆開了手,露出了大笑:“畜生,你的報應來了。”
何世景踏步上前,冷笑說道:“天道好還!你作惡之時,可曾想到過報應來得這麼快?”
轉運使杜茂其倒在地上,
周圍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有人狂然大笑,有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有人則對着他吐口水。
那冰冷的目光,更是徹底將杜茂推入深淵。
“你們……”
杜茂絕望的聲音剛剛喊出,一道道光芒從天空落下。
不僅僅打入了轉運使杜茂身體之內,連同在場的所有差役都一起化爲了河工之鬼。
最後,衆人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化爲了身高近丈的魚怪。
邁着詭異的步伐,一躍而入了界河之中。
“噗通!”
掀起了一團團巨大的水花,捲入滔滔河水消失不見。
一個接着一個的河工鬼踏着大地,朝着界河匯聚而來,最後站在界河河畔,投水消失。
他們所來之處,不僅僅是界峽縣、漕運衙門、封州城內的刺史官署。
更有大批其他郡縣的官吏。
彷彿是怕這疏通百里界河河漕、修築河堤的河工之鬼不夠一般,把這些涉及貪墨護漕銀的大小碩鼠一窩端了。
如此慘烈恐怖的景象,嚇得封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吏渾身瑟瑟發抖,魂飛魄散。
當天夜裡就沒有人能夠睡着。
一睡着,他們就能夠看到那天空落下的神旨,還有那一個有一個醜陋恐怖的河工鬼。
他們這才明白。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仙神之罰,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承受那永生永世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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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裡。
總有人能夠看到,白日裡界河裡有恐怖的影子游過,在堵塞淤積的河道之中徘徊。
而深夜之中,沿河河道河堤之上,也有着身高近丈的妖鬼出沒。
他們白日裡吞食着河底淤沙,夜裡將淤泥用來修築河堤。
日夜不休。
此事哪怕在多年之後,依舊爲世人傳唱。
坐船經過界河之上時,偶爾能夠看到河中那令人生畏的醜陋之影。
人人皆道,那便是河工之鬼,
封州人皆言,只要貪婪無度,不知收斂。
死後便會被神仙變成河鬼,生生世世淹沒在界河之中。
甚至,那漕運使紀謙之名,更是成爲了貪婪無度的代指名詞。
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