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安爲了能讓他們數學室多幾百萬的科研經費，三番五次找沈奇要錢。
沈奇說他沒錢，建議周雨安找老沈去申請民間的科研贊助。
韓猛等幾個生物實驗員的日子就好過多了，甭管沈奇是找國家申請公費，還是去外面拉贊助，沈奇搞來的生物研究經費相當可觀。
韓猛抓緊時間起草基因治療實驗設備採購的技術招標文件。
微型機器人，那得買ART公司的A2型號，這玩意貴啊，就連加拿大國家生物實驗室也沒幾個。
從紙面上的技術參數角度考量，華漢基因的XT80也不錯，但XT80的既往銷售業績沒多少，很難獲取足夠數量的客戶滿意度信息。
ART- A2在業內極有口碑，用過的客戶都說好。
產品口碑是最好的廣告，韓猛不介意體驗全球最具口碑的基因治療設備。
但沈主任也說過，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能買國產貨儘量買國產貨。
特別是高精尖的產品，國產貨需要訂單支持。
韓猛想了想，還是照顧國產品牌吧。
評價一款產品的優劣，不能只聽廠家單方面吹牛逼。
最有資格也是最值得相信的評價，來自使用過這款產品的客戶羣。
韓猛打了個越洋電話：“喂，小白。”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哈欠連天卻又暴躁的吼聲：“韓猛你個混蛋，我這裡是凌晨四點！”
韓猛：“我允許你罵再我十秒鐘，十秒後，我問你點事情。”
小白：“韓猛我X你XXX……問吧。”
韓猛：“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實驗室買了華漢基因的XT80。”
小白：“是的，去年買的。”
韓猛：“對比ART- A2，華漢XT80的使用體驗怎樣？”
小白：“價格方面，華漢XT80比ART- A2便宜三分之一。具體使用方面，華漢XT80的操作比較麻煩，控制單元能再優化一下就很好了。如果能忍受麻煩的操作，華漢XT80是很不錯的產品，它在體內基因編輯方面，甚至略強於ART- A2……喂，韓猛，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那個課題組全軍覆沒了吧？”
韓猛輕嘆道：“是的，目前唯一擁有人身自由的人，就我一個。”
小白：“看樣子你找到新的靠山了？”
韓猛：“我在中國，靠山很有能量。關於華漢XT80，我心裡有數了，謝謝你對這款產品的評價。”
小白：“你們是想購買華漢XT80吧，做人胚還是動物實驗？”
韓猛：“暫時保密。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安全。”
小白：“難道你們是要無視14天原則？”
韓猛：“你啥也別問，你在那邊要好好的。就這樣，保重，拜拜。”
“等等，韓猛！”小白喊了起來，“你在國內哪家生物實驗室？我想見你。”
韓猛：“別見了，至少最近別見。”
小白仍不死心：“國內唯一的一家P4生物實驗室，是科學院武漢生物研究所國家實驗室，所以你在武漢？咦，不對，你這是首都的號啊……韓猛，你到底在哪？就連對我，也不能講實話嗎？”
韓猛：“小白，真別問了，拜……”
“拜你媽個頭啊！”小白怒不可遏的嘶吼，“韓猛你個王八蛋，叫你戴T你偏不戴！我特麼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嗡！
韓猛瞬間懵逼，彷彿大腦被雷轟了。
小白懷孕了？
我……我的孩子？
我攜帶了這麼多有毛病的基因，我不可以有孩子的啊！
韓猛顫顫巍巍的問：“幾……幾個月了？”
小白：“三個月。”
“哎……”韓猛明白了，就是那天晚上，他與同樣在國外留學的小白在汽車旅館裡發生了那件事情。
次日，韓猛收到國內的噩耗，他父親去世了，他急匆匆返回中國處理父親的喪事，他與小白有三個月沒見面了。
“孩子，打了吧。”韓猛說這句的時候，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的心在滴血，很疼。
“韓猛，我允許你組織語言再講一次。”小白冷冷道。
一股寒意穿越萬里刺進韓猛的心臟，他頹然道：“咱倆都是學生物的，有件事情我不能隱瞞你，我做了基因測序，我攜帶的突變基因包括ETS家族、PTEN、BRCA2……”
小白很有耐心聽完了韓猛報出的一大串基因編號。
空氣安靜了，電話保持接通狀態，兩人均不說話。
“韓猛你個渣男，幹之前你不說，幹完了告訴我，你帶有這麼多致病基因！韓猛，你去死吧！王八蛋，你給我死的越遠越好！”小白暴怒的大罵，罵完便掛了電話。
哎，這就是一個TT引發的慘劇喲。
戴TT和不戴TT，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啪！
啪！
韓猛狂抽自己的臉，後悔萬分的他把臉都抽腫了。
小白除了脾氣暴躁，其它方面都挺好，她是個好姑娘。
是的，我是渣男，我太渣了。
把一個好姑娘肚子搞大了，建議她去打胎，這種事情只有渣男做的出來。
我能怎麼辦？
我也很絕望啊！
從生物學角度理智冷靜的思考，小白打掉孩子，對大家都好，對孩子也好……韓猛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他恨他自己，他恨他這副滿是基因缺陷的軀殼，他恨軀殼內那堆變化無常的雙螺旋結構。
他恨細胞，他恨蛋白質，他恨地球，都是地球害了他，他要離開地球。
但是離開地球，雙螺旋結構依舊變化無常，細胞仍會一刻不停的分裂，蛋白表達照樣具備天使與魔鬼的雙重屬性。
宇宙之大，竟無處可逃。
韓猛慘笑一聲。
隨即大吼：“逆天改命，不滅不生！”
做一個全新的韓猛。
做一個沒有毛病的韓猛。
做一個基因層面健康的韓猛。
做一個不會影響後代的合格雄性親代。
這是韓猛苟活下去的精神寄託。
擦乾淚，敷塊冰，不要怕，要勇敢。
至少我們還有技術，還有華漢XT80。
韓猛強迫自己忘掉小白，忘掉小白腹中的胎兒，忘掉那個在生物學上註定攜帶多種缺陷基因的子代。
忘我的工作是最好的忘情水。
韓猛極其高效的編寫基因治療設備招標文件，他要趕在春節假期前，把招標技術文件發給供貨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