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長的命令?”
坐在吧檯之前,皇太一婉拒了狗頭怪人阿努比斯遞過來的酒。
比起喝酒,更好奇這傢伙自己要怎麼在戴着狗頭面具的情況下喝,就和所有天天帶着面具但衣食住行都完全沒有影響的人一樣,完全搞不懂到底是什麼原理。
“正是,啊,你們不用太警惕,其實總體上講我還是屬於比較居家的類型。”
說着,阿努比斯將煎鍋上滋滋作響的牛排盛出,放在烤熱了的盤子上。
皇太一回頭看了一眼,梅林好像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煎鍋,不得不說這個等級的香氣完全可以和班長做的菜相比,難以想象這個人竟然是直屬於阿蒙拉的副監獄長,權勢很大,更是無數人恐懼的存在。
就在幾十分鐘前,他還使用自己的能力將身在黑夜當中處於絕對劣勢的挑戰者們屠殺乾淨。
不過這和居家與否好像也不大沖突,居家男也有很多能打的。
“沒關係,這個人至少現在沒有敵意,雖然我們應該是敵對關係。”
皇太一現在非常想知道阿努比斯到底有何用意,所以讓梅林也稍微放輕鬆一點,畢竟一直繃得太緊的話也會有不好的影響。
“不,沒有這種事,我要是和你們戰鬥的話,監獄長大人就會很生氣的,你們可是唯一有膽量直接爬到這裡的人……對了,我的能力只要有光照就會受到影響,只有完全的黑暗中才能夠發揮全部實力,不止是白天,現在這種有燈光的狀況也是沒什麼信心贏過你們任何一人的。”
阿努比斯居然當面解說了自己的能力。
“你的誠意我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說都是你們監獄長的安排。”
皇太一吃起了阿努比斯煎出來的牛排,如所想象一樣非常美味。
能在這種地方肆無忌憚地隨便探索的人,好像至少比只敢悄悄溜走的人更有勇氣……是這樣嗎?
“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梅林嘴裡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大嚼着,幾乎難以分辨出她說的是什麼。
“呼……強者的自尊……大概就是那種東西吧,我這種沒什麼實力的人是沒辦法理解那麼多,明天會有人送你們到圓環監獄,不過啊,你們一看就相當有實力,要不要加入我們?”
阿努比斯將吸管插在狗頭伸出去的部分喝酒。
是這樣的構造啊!
“抱歉我沒有這種想法,就算有也要打過再說,否則也太看不起你們的好意了。”
皇太一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梅林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嚯……不愧是敢直接走到這裡的人,這種自信也夠厲害的,搞不好你們就是監獄長大人追求的強者,如果勝利了的話說不定連他的地位都能取代吧,不過這也是以後的事了,當年這種事我也有做過的啊。”
阿努比斯回想起了一些過去的回憶,非常成熟地把玩着酒杯。
“以前有過嗎?”
皇太一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問道。
“有啊,我們兩個副監獄長都是這樣加入的,在學王大人控制監獄之前就有一直是這樣,我們歸屬於學王大人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反正總要招攬些人才的,你們運氣也真不錯。”
這一席話似乎表明阿努比斯對二人的目的並不熟悉。
“哦……”
聽了回答之後,皇太一又開始懷疑這可能真的是巧合而不是出於什麼陰謀,既然是已經有先例的事情那現在就相當於活動復刻,況且還有司命這種能夠影響到很多變數的傢伙在其中作梗,她似乎說過以即使衆人分散了也一定會重新聚集。
這麼考慮的話,似乎也不是說不通。
可能正是因爲司命在裡面等着,所以事情纔會向比較有利的方向發展。
心中的疑雲強行消散了一大半,漸漸地有點明朗了起來。
說不定還有機會掩飾一下自己的目的。
“對了,外面那個很高的是什麼東西?”
梅林指着正在建設的石碑問道。
“是準備雕刻學王大人的豐功偉績永遠記錄下去的方尖碑,本來是赫利俄斯大人提議的,最終決定在這裡建造了,很偉大吧?現在遠遠沒有完工,裡面的結構非常複雜,需要專門的人來監督才行。”
“是……是哦,很厲害,看上去的確非常偉大的樣子。”
皇太一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學王下屬的一員大將,掌控着範圍廣大的領地。
“這種事情……”
梅林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她對勞民傷財的事情一向不大看得慣,但現在身在敵陣,話也不好直接講出來。
其實皇太一倒是對建造奇觀這類的事情感覺平常,似乎只要是個強而有力的統治者就會有造奇觀的愛好,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吧,儘管那的確沒有什麼現實意義不過經歷了歷史的洗禮之後就會脫胎換骨。
可能是酸的緣故,爲何總覺得石碑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將來說不定會在合體的時候變成頭部。
不會的,嗯。
……
數日之前。
臉色死板而又陰沉,單膝跪地的男人等待着傳喚。
即使是現在也有些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實的。
在絕望當中所看到的那一線光竟然真的被抓在了手中,而且化作了現實。
啪——
一堆血肉模糊的球狀物丟在了他的面前。
需要打碼的物體。
男人渾身激動得不停哆嗦,挨個辨認了一遍那些已經很難辨認的球狀物,很快就淚流滿面。
即使不斷地流淚,彷彿已經徹底死去了的表情還是那麼死板。
“殺了你家人的兇手都在這兒了,是學王大人親自下的命令,一個都沒有少,也沒有多。”
沒有情感的聲音同樣沒有絲毫動搖。
兩側的衛兵看到一個妙齡少女拖着這麼一大堆還看得出五官的〇〇丟下去,就算身爲久經沙場的兇悍之輩,臉上也難免有一點動容。
但在少女的眼裡那些東西彷彿只是對她有利用價值的道具,不會讓她產生任何的情緒變化。
以邊境的總長身份前來投靠學王,並且親自經歷了死戰的考驗之後一躍而成爲學王軍團當中的重要人物,很多人一開始只當做一個笑話,但立即就對她刮目相看。
無論是極度有效的工作能力還是有時候冷酷到令人骨髓生寒的處事方式,沒過幾天就獲得了一大批強者的認同,同時也收穫到了另一批人的恐懼。
“是——我……屬下必將粉身碎骨報答學王大人的大恩大德!也不敢忘記大人您在屬下走投無路的時候伸出的援手!”
大仇得報,男人死板得好像石頭的臉終於恢復了一點人類的氣息。
他的感激是發自真心的,不存在任何的場面話。
“那麼,現在就讓你去死也沒關係了吧?你的生命已經屬於學王大人了。”
成爲了學王軍團當中不可或缺一員的班長丟下擦拭過手上血跡的軟紙,俯視着下面的男人。
沒有絲毫人性的命令並不會顧及任何人的心情。
將一個人拯救之後,提出的代價就是“去死”,但這就是交換的代價。
“是……屬下沒有任何報仇的力量,就算活着也沒有什麼意義,而今能夠以一死換取大仇得報,屬下已經非常滿足,任何時候都可以去死。”
他已經不再把失去一切的自己看做活着的人,甚至還有些絕望之後得以拋棄一切的喜悅——因爲得知了自己現在就可以用一死報答恩情。
“很好,爲了學王大人的霸業,你現在就安心的去死吧,在這之後,你的名字會被記錄在爲了學王大人而獻身的無數英魂之中,與無數在戰場上捐軀的勇者同列!”
班長的聲音依然冷漠如故,可是,單膝跪地的男人眼中卻燃起了狂熱的光芒,如果現在立即割開喉嚨就能夠一死報恩,他必然會毫不猶豫地當場自殺。
但這樣還不行,自己的生命本身其實沒有任何價值,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有意義的場所,而這個埋骨之地他已經非常清楚,在最開始就有過如此的約定。
曾經一無所有,現在卻多了一分人生目標的男人出發了,孤身一人。
這個目標就是——爲了學王而去死。
……
獄門沙漠。
到了白天,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沙漠還是沙漠,獄卒和囚犯一如既往地建設着奇觀,只不過看不到其他的人。
現在出發,經過大約一天的全速趕路就能夠在夜幕降臨之前抵達圓環監獄。
沒有在金字塔中休息過夜的人,在夜幕當中無一例外都會被阿努比斯殺死,但白天就無需面對這個危險,可以安全通過。
皇太一不知道自己如果拖延到晚上會怎樣,處於安全考慮還是和梅林一起全功率趕路了。
“好熱……難道是因爲靠近監獄長的緣故……”
梅林已經有些燥熱難忍,在十幾分鍾之前,沙漠還不是這個樣子。
“提高了十度左右,裡面也許會更熱,看來對面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了,這就是他發出的挑戰。”
皇太一望着前方完全閉鎖的圓環監獄,稍稍想象了一下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司命。
果然……完全想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