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明白了。
爲什麼英雄是“如同魔獸一般”的強者。
這種說法並不是一個比喻。
而是機械人類認知當中的魔獸就是這個樣子，也就是普通的人類。
這是何等的荒謬。
皇太一一時之間處於混亂狀態。
自己在和什麼戰鬥？
其實答案很簡單——是敵人。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處於對立的一方，那就可以用“敵人”這兩個字來形容。
敵人只要打倒就可以了。
是這樣的嗎？
怎麼可能。
即使明白機械人類應該只是一種外形與生態不同了的“人類”，可是畢竟還有認知當中正常的人類存在，他們卻被稱之爲魔獸。
心中明白這都是現實，但現實也有可以順利接受與不能夠那麼簡單接受的區分。
“你們是怎麼想的？”
班長終於解除了沉默狀態，慢慢地開口問道。
“在下……在下知道現在的選擇沒有錯，只是……只是就這樣與相同的人類戰鬥……還是太奇怪了吧！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皇緋劍低垂着頭，情緒十分低落，然而心中的混亂有讓她無法冷靜，聲音也跟着一起變得無法控制。
“我是沒關係啦，不是我自誇，奇怪的人我見得多了，像不像人都一回事。”
梅菲斯特確實是完全無所謂。
她曾經擔任過怪人組織的大boss，身邊有各種怪模怪樣的“人類”，其實她自己還要算是更加奇怪的生物，本質上是一種極端強大的精神集合體，更加和傳統意義上的人類不同，外形其實沒什麼意義。
“梅菲斯特說的對，是我太執着外貌了嗎？呼……原來我心中還有那樣的不安，真是白癡。“
皇太一苦笑着靠在椅子上，頭開始隱隱作痛。
正因爲自己與人無限接近，同時卻註定與人不同，心中有時候纔會產生一些奇怪的矛盾。
想要成爲人，卻又不被接受。
越是不被接受，成爲人類的願望就越是強烈，甚至形成了扭曲的渴望。
那毫無疑問是一種不應該有的陰暗。
也不能以此爲依據認定應該去幫助普通人類那一邊，這實在是過於輕率。
然而，協助異形的生物卻與普通的人類爲敵這件事也是切實存在的。
“無論是我個人的判斷還是他們所給出的情報，主動發起襲擊的就是天之壁那邊的魔獸，對，也就是普通的人類，這樣說的話，是不是就變得更容易接受一點了？”
班長顯得有些惋惜，因爲沒看到皇太一因爲糾結而唉聲嘆氣的樣子。
“這麼說的話……只要在下站在正義的一側，那就完全沒有問題！”
皇緋劍幾乎要將棒球棍握住抓痕。
心中的迷惑開始悄然散去的同時，作爲一種反衝，順路燒起了越來越猛烈的鬥志。
其實就是類似撒氣的行爲，不能說破。
“有沒有什麼頭緒？”
皇太一依然只能向班長求助。
“不是很確定，我找了幾個熟知古代傳說的老人問了一下，他們給出的回答大致差不多，天之壁那邊的魔獸，也就是普通人類不知道有什麼目的，也沒有辦法相互交流，雖然我們有着能夠聽懂他們語言的能力。”
班長雙手捧着溫熱的茶杯，開始講述她所聽到的事情。
魔獸，也就是普通人類是非常兇殘的生物，每一個機械人類都深信着。
他們會毫無顧忌地執行殺戮，瘋狂攻城，甚至不會計較代價，只有重新聚攏的霧氣和非常慘重的傷亡會讓他們撤退，除此之外全都是謎，就連最基本的生態都無從得知。
畢竟沒有辦法在不產生霧氣的區域長時間生存，更不可能反攻到天之壁的另一端。
“從這一點看還真就和魔獸差不多呢，最多添了張人皮，對了，還記得那幾個山賊嗎？當時他們也是突然就襲擊了過來，不講道理的。”
梅菲斯特的嘴角滿含諷刺地挑了下。
“也沒錯……”
皇緋劍應該是已經完全被說服。
“所以我們更要在戰鬥中看穿他們的本質才行，嘖，還以爲能一切順利，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藏着關鍵的轉折，頭好疼。”
皇太一干脆閉上眼睛休息。
人形的魔獸，英雄們被如此稱呼着，在傳說中本質上也就是魔獸。
雖然是魔獸，卻會站在機械人類的一方參戰，同時又不會單純地偏袒他們。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英雄那還真想見一面，絕對是麻煩到不行的事。
兩天之後，“魔獸”的小股部隊已經出現在了山路的隘口附近。
一如既往沒辦法吐槽的軍團。
皇太一有點理解機械人類所頭疼的“數量”了。
甚至連主力都算不上的軍隊就足足有好幾千人，也許更多，根據情報，似乎是迷路了無意中撞過來的，很微妙，大概和大部隊比連個渣都算不上。
既然是軍隊，每個士兵肯定要有自己的裝備纔算正常。
但就是沒有。
比山賊團體還要自由的着裝，很難讓人相信這竟然是會機械人類畏懼的軍團，沒有統一武器也沒有統一陣型，鬆鬆散散的根本就是一坨堆在那裡，紀律？不存在的。
所有人當中就不像是能有個戰鬥力超過5的，也不知道主力部隊會不會賣相更好一點。
和這個程度的敵人死戰百年，忽然就想吐槽什麼了。
時間還算充裕，所以要塞方面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防守各處要地的士兵當然不用多說，將軍們也都擦亮了自己的武器，時刻準備衝鋒，以及犧牲。
這裡面最光彩耀人的是英古莉特。
她自己可能並不想這麼招搖，不過身爲總大將，自身的存在就相當於一種激勵，一般情況下不可能過於低調，就像把專用機塗成金色紅色是一個道理。
好吧，塗成金色紅色那位好像也沒怎麼起到過激勵士氣的作用……
總之結論就是這邊專業很多。
即使只是少量的敵人也不可能輕視。
“據說魔獸是不能使用金屬武器的，看起來的確是這樣，所以我們只是看起來像魔獸而已，實質上還是不一樣。”
班長用目光全盤搜索了一遍也沒看到拿着真正武器的普通人類。
“怪不得我們用武器的時候他們的態度馬上就不一樣了。”
皇太一的記憶中好像是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她要主動出戰嗎？有點擔心。”
皇緋劍在擔心英古莉特。
“肯定要出戰啊，她又沒打過仗，總不能直接和大部隊戰鬥，現在這點人正好拿來練練手。”
梅菲斯特對戰場一點興趣都沒有。
也許人多了之後打起來纔會更爽，現在實在是不夠看。
“我會率軍帶頭衝鋒！”
英古莉特拔出閃爍着藍色光輝的劍，威風凜凜地向軍隊下令。
那把劍經過所有懂得武器的工匠鑑定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武器，無論是堅固還是鋒利，全都遠遠超出了理解範圍。
原本要塞的將軍們是非常惶恐的，特地請示過之後得到的回答是“沒有關係，是很平常的武器”。
好像是準備當做要塞的寶物封存，不過在之前還是要使用一次。
“將來她如果出人頭地了，我們每個人都是梅林。”
梅菲斯特說出了莫名其妙的話。
“在下……在下已經知道梅林的傳說是什麼樣子的了！不要再開玩笑啦！”
皇緋劍的膚色迅速變紅，發熱，冒煙。
因爲搞錯了傳說的內容，她曾經認爲梅林是古代的劍聖並且以此爲自稱。
皇太一也一直很好奇劍聖梅林這種奇怪的說法到底是怎麼來的，莫名覺得非常熟悉。
劍聖，斧王之類的，都很神秘。
機械人類的軍團已經在要塞下方佈陣，擺明了已經做好了任何準備，兵力也遠遠要多，正常來講不適合無腦挑戰。
可是普通人類的那些雜魚士兵好像根本就沒有數量和戰鬥力的概念，等人數聚集到差不多之後就一窩蜂地殺了過去。
“這樣的行爲，就算被當成魔獸也很正常，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考方式。”
班長已經把下面這些人直接降低到了獸類的水準。
其實即使是獸類應該也能分清楚敵我強弱的關係，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纔會讓他們這麼不要命？雖說只是一面之辭，聽機械人類這邊的說法，他們就是突然打過來了，如果說有什麼目的，或許是毀滅一切。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實在太糟糕了。
“殺啊啊啊啊啊！”
普通人類的軍隊當中響起洪亮的咆哮，這一點也很像野獸。
一些火球和不知道什麼球從雜亂無章的軍團當中一個個飛出去，數量和人數相比的話非常少，看來能夠用魔法的人也不是滿大街都是。
機械人類這邊出動的是全副武裝的騎士軍團，感覺都點大材小用，但畢竟是初戰，一場大勝很能夠影響士氣，同樣也是英古莉特顯示實力的戰鬥，不容有失。
有經驗的騎士們用盾牌擋住轟過來的火球，大部分能夠化解，也有一些搞不定的就直接被轟到馬下，幾乎都沒辦法再次站起來。
殺傷力意外地強大。
“等等，她是不是……衝得有點靠前了？說好的不想戰鬥呢？”
皇太一在戰場上找到了英古莉特的位置。
這個位置好像有點不妙，幾個魔法兵已經對着她放出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