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一本來立刻想要勸勸但被班長扯住了衣袖,同時被抓住的還有皇緋劍。
班長無言地搖了搖頭。
看來現在保持沉默是最佳選擇。
司命和梅菲斯特這種,一看到瓜就什麼都忘了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倒是她們倆非常默契的等着看戲。
素質太差了。
“呼……今天,我和老爹差點就沒法回來了,這事兒老爹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和他們講清楚?”
卡莉發起怒來,就連大叔都要縮着頭自閉。
她沒有用平時對大叔的稱呼,從這裡就看得出事情的嚴重。
果然,被卡莉震懾到的村中衆人暫時忘掉了恐懼感,稍微聚堆的,或者膽子大一點的也開始小聲議論。
相比起潛在的恐怖,正在發脾氣的卡莉明顯更能讓人害怕。
“哎呀那種事情我隨便提了一下,當時你們不是都出去了,我還以爲你也會講呢,可能聽進去的人不多?”
大叔有點慚愧地低下了頭,兩手不斷搓來搓去。
摸魚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皇太一倒是覺得更重要的應該是威嚴層面的問題,平時的大叔威嚴數值估計是負數,所以纔會導致這個樣子。
好在還有可靠的女兒在。
“在我小的時候,老爹帶着我躲避追殺,差一點就死在路上,幸好被當時的村長大人救了一命,之後來到了這個村子……不少爺爺奶奶應該還記得當時的事情。“
卡莉的威嚴遠遠不是大叔所能夠比擬,但是與村子當中的長者講話的時候也無時無刻保持着適度的尊敬。
“是喔,上了歲數有點記不清了但確實有這一回事。”
“那時候可真嚇了一跳。”
“對對我也是……”
村子裡面的老人數量不多,但多數都還比較精神,也能夠回想起過去的陳年往事。
“哎呀,大叔我呢,那時候就是鎮守出身,無論說什麼也都沒人敢信啊,還好當年老爺子說服了所有人,這個大恩大德,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所以我纔會在這裡繼續保護老爺子千辛萬苦建起來的村子,恩義那種東西就是這樣啦。”
大叔提到了陳年往事,也是多有感觸,從過去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豈能順風順水,當年光是躲藏在暗處的白眼和質疑就不知道堆了多大的一堆。
“我老爹最看重的就是恩義,我也是如此,今天,他們在追殺中救了我一命,這個恩義幾乎償還不上,難道還不能夠在村子裡招待一下他們嗎?何況他們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要求……你們呢?當初有些人被我老爹救回來的時候也同樣被不少人懷疑,不信任,然後?然後是不是老爹他力排衆議接納了你們?”
卡莉扛着棍棒,在衆人面前慢慢踱步,一邊走一邊說教,她心中並不是想要給誰施以威壓,可是架不住氣場實在是太強大,幾句話之間,一羣人當中就沒有一個敢擡起頭的。
“現在你們又在重複和當時一樣的事情,毫無理由地懷疑我和老爹的救命恩人,這樣的事還要重複多少遍纔算結束!好好想想吧,當初被所有人懷疑的那種感覺,或者說——還沒有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每一個人多經歷過的事情,現在都忘乾淨了嗎!”
最後的這一句話相當於最終的必殺技。
除了一部分從上一代村長還活着的時候就一直在村子裡的人以外,現在村子裡面絕大多數都是所謂的逃亡者,幾乎無一例外都遭受到了極不公正的待遇,本來自己曾經被他人懷疑,被報以憎恨,而今得到了相對安靜和平的生活之後就自然而然地開始做同樣的事情,而這個理由,僅僅是因爲看到了無法理解的陌生人出現。
甚至心中也隱隱約約明白對方應該沒有敵意,如果真想要做什麼的話恐怕早就動手了吧,而這種“沒有敵意”的姿態反而給了他們盡情懷疑的“勇氣”,如果換做在五大宗庇護之下苟活的時候,誰又敢質疑專橫跋扈的高僧和鎮守們?
“哎呀,大家好好想想就是了,大叔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好人壞人一眼看得出來,難道你們還不信我?做事了做事了,很忙的啊。”
大叔拍了拍手緩和了現場的氣氛,面色羞愧的人們一鬨而散,去做自己的工作。
皇太一還是覺得有些人絕對是剛剛經歷過戰鬥的樣子。
他還注意到了兩個小小的身影,都是小孩子,一男一女,他們兩人的神態和舉動明顯與衆人完全不同,過於骯髒殘破的服裝也是格格不入。
那個女孩子甚至只穿了一隻草鞋,另一隻腳滿是傷痕,看樣子應該是在拼命逃跑的時候把鞋子甩掉了,因爲太害怕而當時沒注意到。
“不好意思了,來來來,那個就是我家,地方不大,抱歉啊。”
大叔指着前面的房屋,看不出和其他的有多大區別也不顯得高級。
卡莉留在了現場處理事務,很忙,但這個難道不是大叔的工作?
皇太一側耳傾聽,聽到了“好好安頓”“只有這兩個人嗎”“其他的呢”之類的對話,感覺指的應該就是那兩個小孩子。
原來如此,新的流浪者被救到村子裡來,所以纔會比平時更加忙碌。
大叔的住宅兩個人居住的話還算相當寬敞,至於爲什麼只有父女二人這件事,皇太一還沒有無聊到會去隨隨便便挖人家生活隱私的地步。
“我去泡點茶啊,那東西其實算不上是茶,不過在這邊也只有這樣的了!你們先坐,隨便坐。”
大叔急急忙忙跑出去燒水。
“根本沒有坐的地方嘛。”
說着,司命直接坐在了地上,木製的地板已經算不上粗糙,大家也就有樣學樣席地而坐。
看到了幾個貌似是墊子的東西放在“牀”的旁邊,班長把它們分給所有人。
牀也只是一個由柔軟乾草編成的方形墊子,上面鋪着獸皮,再上面是一層沒有染色的粗布,和人們的衣服質地相似,總體上看着竟然還不壞。
“桌子”也是如此,很矮,估計平時也都是坐在地上的。
整個房間都是如此,看不到一點金屬但別有一種風味,外面應該有石頭堆砌的竈臺,也看得到竹子切開之後製作的杯子和木頭的碗,窗戶部分糊着一層不明物質,皇太一見過紙糊的窗戶,這個比紙窗還更加透明。
甚至還有一些奇妙的裝飾品,看質地應該是骨頭,不錯的閒情雅緻。
更神奇的是還有紙,沒看錯,真的有幾本書,紙的質地肯定不能多加期待,不過這能夠證明一件事——文明是一直傳承下去的。
傳承下去的文明越多越詳細,能夠得知的情報就越多。
“他們的生活還不錯啊,那邊應該是種的田。”
皇緋劍站在一扇窗戶前向外眺望,竟然看得還算清楚。
“至少不愁溫飽,我剛纔注意到了,村子裡的人不像是在捱餓,這從另一個方面可以證明那個大叔確實算是有能力的領導人物,接下來要怎樣行動呢,不可能在在村子常住。”
班長對大叔的評價不是好壞,而是有否能力,這是個符合她性格的判斷。
和有能力的人來往絕對好過立刻就要吐槽“還是種田適合老子”的白癡司命。
“有最基本的地圖就好了,當然還是越詳細越好啦,這樣出故障的可能性就會降到最低……”
“不行,堅決禁止!會自己行走的自爆物體絕對不能亂用!”
皇太一順手捏住了司命的鼻尖。
“嗚嗚嗚不用就不用……”
司命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法自己掙脫。
最後還是皇太一放開了手。
“外面好像在講什麼重要的事情。”
梅菲斯特從玄關方向過來,這麼說來好像她剛纔確實不在附近,原來去偷聽大叔那邊了。
儘管要招待客人,村長畢竟就是村長,很多大大小小的事也要讓他決定纔對。
“講的什麼?”
班長對她獲得的情報十分有興趣。
“講的是治療受傷的人和抹消外面行動痕跡的事情,他們剛纔好像出去戰鬥了,那兩個小孩子你們也都注意到了吧,大概就是唯一的成果。對了還有安葬死者的事,聽起來不像是村裡的人,我估計有更多的人沒救出來,這種事啊,說不定經常會發生,真不知道那些和尚是怎麼經營領地的。”
梅菲斯特坐在了皇太一的大腿上,講起偷聽到的事情,難怪大叔好長時間沒回來。
”皇同學,在想怎樣去幫他們嗎?沒用的,不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同樣的事情就會持續不斷的發生,乾脆拿這個當做藉口,把五大宗全部消滅如何?”
班長毫不費力就讀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消滅之後呢?”
皇太一一臉無力地擡起頭。
“大部分的普通人類也就滅絕了,從側面算是好好拯救了世界,可喜可賀。”
班長無表情地拍了拍手。
絕對不能這樣。
對了,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我們讓大叔當上那個什麼大德尊怎麼樣?”
司命提出的想法讓所有人驚訝地看着她。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出自她的口中。
“抱歉,有點事情耽誤了一點時間。”
大叔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來,大家立刻暫時中止了這個討論。
似乎……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