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過之後,我感覺好極了。雖然他們不是我的父母,卻給了我溫暖的感覺。而且他們是佟紫萱的父母,他們那樣的愛紫萱,使我找到了風雨中的一點歇息之地。我不再是孤單一人!我又有了疼愛我的親人!我又有了一個可以稱之爲家的地方。就像哈利?波特,雖然他在姨母那兒過得那樣的不如意,但是隻要有一個可以稱之爲家的地方,他就會被保護着,免遭伏地魔的傷害!我也有了個家!這個家可替我遮風擋雨。在回那個家的漫漫長途中,我又得到了一個家!我不知道,我是否屬於這裡,但是我會做他們的萱兒,用我的愛回報這個家!
胤禩送我往回走,忽然立住腳步,笑道:“眼角還掛着淚珠兒呢!怎麼笑得這麼燦爛?”我笑道:“我感覺好極了!從我來到這兒,我頭一回感到自己不孤單了!”胤禩問道:“從你來到這兒?”漏底了!我應該時刻提醒自己,康熙的兒子絕對不是等閒之輩!我忙笑道:“我是說,從我失憶之後,我感覺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胤禩笑道:“這倒是!你跟以前完全不同了。”我望着胤禩,認真地說道:“八阿哥,謝謝!謝謝你幫助我!我再也不覺得孤單了!”胤禩說道:“很好!能幫助你,我很高興!”我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胤禩忽然叫住我,凝望着我說道:“萱兒又回來了!”我的心不由得一動,仍然笑着回頭就跑。
就聽冰冷地斷喝道:“站住!你一個大家閨秀,如此舉止,成何體統!”不用看就我就知道是胤禛。他說話就不能帶點菸火氣兒?好好的話,就不能好好說?我立住腳步向他行禮,八八也給他請安。他冷冷地說道:“怎麼不回話?”我早就告誡過自己了,不跟他頂嘴,不然我的生存大計會產生問題。我擺出一副恭謹地神情,說道:“回雍親王的話兒,萱兒知錯。”胤禩的嘴脣翕動了一下,忍住沒說話。
胤禛冷然掃過胤禩,說道:“到處亂跑!芷青沒有照料你嗎?到這裡做什麼?”他的福晉照顧我?芷青纔剛還試探過我。靠這種女人照顧,我又不瘋又不傻!我仍然認真地回答道:“回雍親王的話,十四爺請十福晉照料我。不敢勞動四福晉。”胤禛冷笑道:“怎麼沒託八福晉呢?”明明知道萱兒跟婉鳳是死對頭,他是敲打我,還是敲打八八?胤禩笑道:“四哥知道,萱兒和婉鳳是死對頭。十四弟安排得很妥當!如果四哥認爲五嫂更適宜,我去請五哥幫忙。”胤禩的笑意更濃了,胤禛的寒意更重了。冰火兩重天?我退後了幾步,說道:“兩位爺,如果沒話兒,我先回福晉們那裡去了。而且四福晉聽說我要回宮,打發人問五爺的意思呢!只怕這會子也問回來了。我要聽信去了,先行告退了。”不等他們答話,我大步流星地奔回了後堂。
後堂裡面熱鬧非凡,跟剛纔的中規中矩不一樣,福晉們三三兩兩都聊得起勁兒。我本以爲,我的到來又會製造空氣凝結,沒想到她們大部分人都像沒瞧見我似的,尤其是婉鳳同學,她明明瞅了我一眼,卻偏過頭去只和雪瑩說話。才恩吉雅起身過來,拉住我笑道:“八爺找你什麼事兒啊?去了這麼久,把我們八嫂氣了這半日。”婉鳳卻笑道:“十妹妹,沒那回事兒。這十年都這麼過來的,我氣得過來嗎?不知道四嫂問得怎麼樣了?萱兒,過來坐!”我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一個丫頭搬過一把椅子放在婉鳳身邊。這把椅子卻與周圍帶梳背的椅子不大相同,而且那個丫頭搬得也過於小心了。我知道里面有文章!婉鳳笑着攜起我的手,往椅子那兒讓。我略側了側身,佔據了個有利位置。婉鳳說“坐”字時,我搶了一步坐到她的椅子上,又順勢一帶,拉着她坐到那張椅子上。接着就聽咣噹一聲,那把椅子翻倒了,她也跌坐到地上,頭上的珠釵也掉下了幾根。
屋子裡霎時間靜極了。我故作惶然地站起來。才恩吉雅和雪瑩忙扶起婉鳳。芷青把我拉至身後,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八妹妹沒扭着吧?來人,快給八福晉捶捶。”又指着那個丫頭說道:“還不下去。十六爺大喜的日子,想討打不成?”丫頭趕快逃了。婉鳳忍着羞惱,說道:“沒事兒。我沒那麼嬌嫩!把萱兒嚇着,我才叫沒法兒交待。”柔雲一直默然,彷彿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是太老實了,還是太無所謂了?我不相信她不知道胤祺帶我行獵的事情。我也不相信,她不知道皇太后傳遞的訊息。我只能說,也許古代女人的堅忍在她身上得到完美體現。
總有解圍的!有人進來稟道:“各位福晉,花轎到了。”三福晉引頭,福晉們都跟着出去。我卻不知道該幹什麼。才恩吉雅慢了幾步,附在我耳邊悄笑道:“還真沒有人能連續兩個回合裡,都佔八嫂上風的!”我笑笑。才恩吉雅又說道:“外面亂着呢!我瞧八嫂必不會善罷干休,一會兒過去,緊跟在我身邊。”我道謝。
我跟着才恩吉雅出了後堂,就見內宅的正堂裡,滿滿的女眷,花團錦簇,一羣又一羣。我不明白胤祿排行十六,並不是康熙寵愛的兒子,又剛成年,怎麼會來這麼多的賓客?而且看服色她們不都是皇帝家的親戚,很多是大臣的女眷。如此熱鬧的婚禮是誰主張的呢?我記得在雍正一朝運氣比較好的三位阿哥,其中有一位就是胤祿。他承祀莊親王,平空就晉了和碩親王,位極人臣。可這是十幾年後的事情,這會兒他們能未卜先知,還是像我一樣是穿越來的?我自嘲地笑笑。
我在人叢裡看見了鄂夫人。她只能在命婦羣裡排隊。我在一大羣已婚女士中,顯得那麼突出,那麼扎眼。我想過去,卻被才恩吉雅攔下了,悄聲說道:“萱兒還在我們這隊裡吧。就是到你額娘身邊,也不能敘舊,徒增煩惱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依舊跟着才恩吉雅。
門外則是男賓,除了阿哥外,還有很多大臣。細樂聲響起,又是一大羣人簇擁着花橋進來。嗩吶高奏,鼓樂喧天,吹吹打打地落轎。我哪裡見過這場面!真正的滿族婚禮,還是一位皇子的高規格,伸長了脖子,逐項細看。又是箭射新娘,又是抱寶瓶,又是過火盆,又是跨馬鞍,看得我不亦樂乎!跟着進洞房!虧得他們阿哥家大,王府規格的宅院,這些人擠進去,還算容得下。
當錦馨在牀上坐穩後,胤祿從喜娘手裡接過喜秤,揭去錦馨頭上的蓋布。錦馨打扮得明麗異常,配上她脈脈嬌羞的神情,使人憐惜疼愛不已。書上寫過,胤祿很寵愛他的嫡福晉。以我從女士角度看錦馨都喜歡的不得了,更何況男士呢!胤祿似乎對這門親事很滿意,滿面的喜色。他求萱兒當嫡福晉,看來只是傳聞,也許只是一個試探。這時候,胤祿和錦馨按男左女右的位置並肩坐在新牀上,就是“坐福”!
坐牀撒帳之後,還要舉行拜堂儀式。我穿着花盆底兒,就這麼站着看熱鬧,腿都酸了。可躲都沒地兒躲,到處都是人!又是歡叫,又是笑聲,還薩滿巫師的祝禱聲。鬧成一片,好容易熬到入席,我方覺着好些。男賓們前面入席了,我們這些女眷在後堂也有席面。一應張羅籌劃竟然是芷青。三福晉和五福晉基本不說話,只看芷青忙前忙後招呼。十五是胤祿的同母兄長,他的福晉一樣安靜地當着來賓。
一時飯畢,女賓們一起一起地散去。芷青儼然長嫂如母,一一送出,畢竟她是和碩親王福晉,大多數都是向她行禮告退,極少幾位王太妃級別的,由她送出中門。阿哥的福晉們待堂客們散去後,也有託辭離開的。唯有芷青、柔雲、婉鳳、雪瑩、才恩吉雅、若蘭和佳蕊幾位留下來。三個女人一臺戲,現在有六個女人,這不得唱兩出大戲?再說還有鐵板八福晉,孝敬憲皇后,我暗暗叫苦!
才恩吉雅見房裡沒外人,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說道:“總算忙活得差不多了!可得歇歇了。”剩下人的人關係很好嗎?怎麼四福晉和八福晉同在一個屋檐下,尚能和平相處?芷青笑道:“剛纔人多,只顧招呼了,各位妹妹都沒吃好!我吩咐又安排了一桌,我們再吃點子,等爺們那兒散了,我們再回府。”丫頭、僕婦們又上來添換菜蔬,又將溫的合歡花白瓷酒壺奉上來。
芷青先拉着我坐到她身邊,然後請其他位福晉入座。福晉們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眼神,卻依序坐下。芷青笑道:“今兒我這個四嫂,厚着臉皮充一回長輩,借花獻佛,請請各位弟妹。”雪瑩笑道:“萱兒在這兒呢!四嫂說得欠妥當。”芷青笑道:“是欠妥當!得罪了,萱兒!我這裡罰酒一杯。”說着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我笑道:“四福晉如此,我怎麼敢當?”雪瑩又接道“萱兒說不敢當,不如回敬四嫂一杯。”我想可能是這個時代的禮數吧。只是我的酒量實在不敢恭維。聞那酒的味道,像是黃酒,這種小鐘兒一杯,我可以應付吧?我爲芷青斟滿,然後爲自己滿上,端起酒杯笑道:“不敢當四福晉賠禮!我敬四福晉!”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