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好無聊啊……”
赤羽小一郎仰起頭,張着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媽的……七番隊的傢伙現在正樂呵呵地掙功績,而我們卻得傻站在這兒吹冷風……越想越氣……!”
“赤羽,別抱怨了。”
與赤羽抵肩而立的綠川一邊雙手抱胸,一邊輕聲說。
“這是上頭的命令。上頭要求我們與五番隊相互協同,一起包圍逆賊們所在的長屋……我們還能不從不成?”
“切!大晚上的跑到大街上挨凍,結果卻是給七番隊做嫁衣裳……!我們的那個新隊長就不能派點用場嗎?”
赤羽滿面不悅地撇了撇嘴。
“那傢伙就不能努努力,向上頭的人爭取一下嗎?最起碼也爭取來個有點功績可撈的任務吧?”
綠川微笑:
“體諒一下我們的新隊長吧。我們的新隊長初來乍到、人微言輕的,哪有辦法動搖上頭的決策?”
“嘖……!”
赤羽用力地咂巴了下嘴,隨後揚起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青登。
“真是越想越覺得不服氣……”
他呢喃道。
“憑什麼讓那種人做我們的隊長……”
“我在火付盜賊改奉公了近10年……功勞、功勞俱備,在隊內也有着不少的人望。縱使不談功績,只論出身門第的話,我都絕對有資格坐上三番隊隊長的位置。”
“如果不將三番隊隊長之位讓予給我,而是交給白崎那個老頭的話,我也能勉強接受。”
“我雖然不喜歡白崎,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本事確實不小。而且單講資歷的話,莫說我們三番隊,即便縱觀火付盜賊改全軍,也沒有幾人的資歷能與白崎比肩。”
“結果呢?三番隊隊長的位置既沒有交給我,也沒有交給白崎,而是交給了一個從來沒在火付盜賊改奉公過,此前只是一介小小的奉行所同心,除了實力很強、很能打之外,就再沒聽過他有啥厲害長處的小毛孩……這算什麼啊……!置我們這些鞠躬盡瘁的‘老人’於何地?”
說完,赤羽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口大黃牙被咬得“咯吱”作響。
“好了好了。”綠川一邊打着哈哈,一邊擡手拍了拍赤羽的肩膀,“這些怨言,留到私底下再慢慢說吧。”
赤羽忿忿不平地冷哼一聲:
“那個橘青登最好是祈禱自己之後絕對不犯任何錯誤。”
“我要睜大眼睛,無時無刻地盯着他。”
“但凡被我發現他日後犯啥錯誤了,我一定會於第一時間參他一表。”
“就算不能令他馬上從隊長之位上離開,也要讓他的日子沒法過得舒心。”
“……”綠川笑而不語,不再接赤羽的話頭。
儘管赤羽講得慷慨激昂的,但他說話的音調卻並不高。
按理來說,他的這些話不應該會被幾十米外的青登所聽到纔對——然而,青登那被“風的感知者”改造過的耳朵,恰好就違反了這個“理”。
“……”青登不着聲色地掃了此刻總算是安靜下來的赤羽和綠川一眼。
沒有半分表情的臉,令外人難以從神色中探明青登現在正在想些什麼。
只能隱約地從青登的兩眉間,發現一抹時隱時現的思索之色。
這個時候,一道突然介入進來的慘嚎,打斷了青登的思緒:
“啊啊啊啊啊啊——!”
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叫聲所驚的青登,在神情稍怔之後,連忙看向聲音的源頭——前方的房屋。
青登剛將目光轉回至前方,就立即又從中聽到一聲……不,是一連串的慘叫、哀嚎:
“呃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
“保持隊形!保持隊形!別亂跑!沒看到隊形都散了嗎?”
“射擊!射擊!”
“噗!咳咳……!咳噗……!”
……
這些慘叫聲,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長屋外警戒的諸位隊士,紛紛露出驚愕的神情。
只見剛剛還一臉愜意的木村,現下神情大變:“怎麼回事?!”
他身旁的土田也被這驟然降至的意外給弄懵了,一臉呆惘的他,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慘叫聲依舊在繼續……所有人都清楚地聽見慘叫聲從二樓移動到了一樓。
腦子再蠢的人,也知道里頭肯定出事兒了。
眼下也顧不得其他了,木村連忙對身旁的一位與力嚷道:
“蒼井!你帶你的人進……”
木村的話還沒說完——
嘩啦啦啦啦!
如同泄洪一般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放眼望去,七番隊的隊士們神情惶恐、爭先恐後、毫無秩序地衝出和果子鋪的大門。
這副一大窩子人烏泱泱地向屋外面衝,生怕慢身旁任何一人一步的畫面……使青登回想起了前世學校午休、飯堂放飯的那一幕幕光景。
這些奪門而出的七番隊隊士裡的不少人,身上濺着仍向外冒着熱氣的血液。
顯而易見——他們是逃出來的。
土田見狀,連忙朝部下們快步走去。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去質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某位部下就急不可耐地搶先說道:
“土田大人!情況有變!裡頭有着一個好厲害的劍術高手!”
“劍術高手?”土田一愣。
這時候,青登和木村也走了過來,都想要一聽屋子裡究竟發生了何樣變故,居然使得原本一片大好的戰局急轉直下。
“到底怎麼回事?”木村不耐道,“你快點說!”
遭受木村催促的此人,用力地嚥了口唾沫,隨後開始做出詳細的解釋。
七番隊爲何會突然潰退了,箇中的經過、緣由也不復雜——他們在攻上屋子的二樓後,突然遭遇了一位身手極厲害的劍術高手。
他右手抓刀,左手提着一面用來遮掩身形、迷惑隊士們視線的厚實木板。
首批遭遇此人的隊士們,於第一時間舉槍射擊。
結果,不可思議的一幕忽地就在下一瞬間發生了。
此人的反應和身手極敏捷。
朝他傾瀉的彈藥統統被其躲過。
他一邊踩着路徑難以捉摸的迅捷步法,一邊衝向隊士們。
腳步速度快得難以置信。
十幾米的間距,被他於轉眼間邁過。
以瞬移般的速度一口氣閃身至隊士們的跟前後……“施暴”開始了。
完全能用2個詞來解釋那人與隊士們的戰鬥——一刀一殺!砍瓜切菜!
那傢伙的下刀極準,砍的都是臉、脖子、手肘這種沒有甲具防護的部位。
七番隊是由先手鐵炮組的五番組兼任的部隊,火繩槍的使用是他們的長處。
然而,除了使用火繩槍之外的能力……都非常一般。
簡而言之——不擅近戰的七番隊隊士們,根本無力對抗這位身份神秘的劍術高手。
在此人的猛攻下,七番隊的士氣霎時崩潰。
於是乎,青登等人適才所見的景象,就這樣毫無徵兆地發生了——全隊節節敗退,從二樓一路退回到一樓,再從一樓奔逃至屋外。
聽完事情的詳細經過的木村,臉龐頓時黑得跟塊煤炭無異。
“身手很厲害的劍士……‘獨臂黨’啥時候出了這樣的人物了……!”
……
……
此時此刻——
“高、高杉君!”
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惶恐神情的獨臂武士,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高杉晉作的身旁。
“火付盜賊改的官兵們……都退了嗎……?”
高杉晉作淡然地瞥了眼獨臂武士:
“你不會自己用眼睛去看嗎?”
說罷,他右臂用力一抖,將掌中刀的刀身上所附着的鮮血盡數甩落在地,接着收刀歸鞘。
獨臂武士戰戰兢兢地走到旁邊的窗戶,探出半個腦袋向窗外看去。
看見適才耀武耀威的七番隊的隊士們,現在一個個地都在屋外頭呻吟、垂頭喪氣,並確認樓下再無任何異響之後,獨臂武士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化爲劫後餘生的慶幸神色。
“高杉君……謝謝您……您的劍術原、原來如此之強大……要不是您,我和我的夥伴們就全玩完了……!”
獨臂武士的話音方落,便聽得高杉晉作不假思索地快聲道:
“不是我的劍術強大,只是火付盜賊改無能而已。”
“火付盜賊改的官兵畢竟佔着武裝、數量之利,如果他們團結一心、衆志成城地與我相抗的話,我未必能如此從容。”
說完,高杉晉作雙臂抱胸,將身子靠在旁邊的窗框上,一邊探頭掃視屋外的黑衣人們,一邊發出滿是不屑之色的嗤笑聲。
“火付盜賊改常年與各類兇惡罪犯搏鬥,理應是德川家現下所擁有的最有戰鬥力的部隊之一。”
“沒想到啊……這支我原以爲多多少少會像點樣子的部隊,居然也是這副不堪一擊的德性。”
“傳言果真沒錯,江戶幕府近年來確實衰弱得厲害,再無當年蕩平天下不臣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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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呵!論國勢衰頹的話,我長州藩也好不到哪去……”
說到這,高杉晉作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似的,眼皮一沉,嘴脣抿緊。
“藩府內外,蟲豸成羣……真想一鼓作氣地將那幫沒用的窩囊廢統統砍死……!”
說完,高杉晉作平復情緒似的深吸一口氣。
“好了,高隆,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你們就自己自求多福,自己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吧。”
獨臂武士一驚:
“高、高杉君!您……”
高杉晉作猜到了獨臂武士想要說什麼,以強硬的口吻出聲打斷了其話頭:
“我是因爲聽聞江戶出了支自號‘討夷組’、行事作風頗合我胃口的攘夷集團,想要親眼一睹其風采才特地不辭路程之遙地遠赴江戶的。”
“怎奈何,等我抵達江戶時,討夷組已經被滅。”
“幸而在朋友的引見之下,找到了你們這批仍倖存的討夷組成員,才總算是沒讓此次的江戶之行白跑一趟。”
“我跟你們討夷組並無任何從屬、聯盟的關係。除了有着共同的‘攘夷’理想之外,你我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集。”
“我適才完全是看在彼此都是攘夷志士的情面上,才幫你擊退了幕府官兵。”
“我沒有義務像個老媽子一樣對你們把屎把尿,沒有義務一直保護你們。”
“接下來該怎麼做、該怎麼對付屋外的火付盜賊改、是要逃出去還是死守這間破屋子——你們自己去慢慢定奪吧。我既不摻和也不奉陪。”
聽完高杉晉作的這席話語的獨臂武士,其臉色頓時蒼白得在如此黑夜裡也依舊清晰可見。
這個時候,仍存活着的“獨臂黨”成員們,三三兩兩地朝獨臂武士和高杉晉作的身邊聚攏而來。
包含獨臂武士在內,他們這批在火付盜賊改的突襲中僥倖撿回一條命的幸運兒,統共有21人。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親眼見識到了高杉晉作剛剛是如何憑一己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來犯的官兵們打得丟盔棄甲。
故而,在這些驚魂未定的驚弓之鳥的眼裡,高杉晉作就是助他們逃離這兒的救命稻草!
他們眼巴巴地看着高杉晉作,朝這根“救命稻草”投去希冀的視線——只可惜很遺憾,他們的求助眼神都被高杉晉作給冷漠地無視了。
這時,獨臂武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精神一振,快聲道:
“啊!高杉君,雖然您確實是沒有義務一直保護我們,但您現在的處境跟我們一樣,都被死死地困在了這座屋子裡!”
“瞧瞧屋外面!包圍此地的官兵密密麻麻的,根本插翅難飛!
“但是,只要集合您和我等之力,一定能……”
高杉晉作意味深長地呵呵一笑,將獨臂武士的話頭再度打斷。
“高隆,你多慮了。”
高杉晉作將目光重新投至窗外,用洋溢着充沛的自信之色的語氣繼續說:
“屋外的那些官兵或許困得住你們,但絕對困不住我!”
“我若想逃,隨時可以遠走高飛。並不需要和你們聯手。”
獨臂武士彷彿終於死心了。
他一臉沮喪地垂下腦袋與雙肩……但就在下一個瞬間,他猛地將牙關一咬。
“行吧……!那我們……就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獨臂武士的臉上浮起狠厲的神情,眼中閃爍出瘋狂的兇光。他扭過頭,朝身旁的一位部下大喊道:
“喂!將我們所抓的那幾個女人拖出來!動作快!”
……
……
這個時候,一名剛剛被木村派去統計傷亡的隊士快步走來。
據該名隊士的彙報,七番隊的傷亡其實並不算特別慘重,只死了8個,傷了3個。
聽完七番隊的傷亡情況後,木村的臉色即刻鐵青起來。
“才死這麼點人,全隊的士氣就崩潰了……土田君,你這個番隊長當得有些不稱職啊,你平日裡有好好地訓練部隊嗎?”
“……”土田不敢作聲,不敢反駁。
他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乖乖地垂手恭立,默默承受木村的訓斥。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嗓門大得猶如驚雷的怒喝,在衆人的頭頂炸響:
“火付盜賊改的狗官兵們!你們都給我聽好咯!”
衆人連忙仰頭,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獨臂武士面無表情地站在屋子二樓的某扇敞開的窗戶前。
站於青登身側的一位三番隊隊士,下意識地張弓引箭,將箭頭對準獨臂武士的胸膛。
青登見狀,連忙喝道:“慢着!把弓放下!”
青登之所以快聲要求這名部下趕緊放下弓,原因很簡單——獨臂武士正用他僅有的那條手臂,揪着一位少女的頭髮。
少女看上去15、6歲的年紀,從面相和衣着來看,應該是普通的民女。
獨臂武士拖拽少女頭髮的動作極其粗暴,絲毫不顧少女的感受。
頭皮彷彿隨時會被扯掉的少女神情痛苦,泣不成聲。
“嗚、嗚嗚嗚嗚嗚!”
“媽的!別哭了!安靜!”
獨臂武士毫不客氣地甩了哭哭啼啼的少女一記大耳光,少女的右臉蛋上頓時多出一片又紅又腫的“紅楓葉”。
被打疼、打怕了的少女連忙屏住呼吸,咬緊嘴脣,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興許是害怕官兵們放他冷箭、打他冷槍吧,獨臂武士將少女提拉至身前,用少女的嬌軀做盾牌。
“火付盜賊改的狗官兵們!看見這些女人了嗎?”
獨臂武士話音剛落,便見他的身後閃過數道黑影——4名武士出現在其身側,他們的手裡分別拖拽着一位少女。
這些女孩無一例外,年紀都非常輕,並且都是一副民女的打扮。
“這些女人都是我們爲了籌措‘攘夷軍費’而抓來打算賣掉的‘貨品’!”
“若不想讓她們死,就乖乖地按我的要求行事!”
“我的要求很簡單——退兵!所有官兵一個不剩地從我的視野範圍內離開!並且在半個時辰之內給我們準備好30匹能夠騎乘的馬!否則就等着給這些女人收屍吧!”
說完,獨臂武士“嘭”的一聲將窗戶給用力合上。
“喂!等等!”木村匆忙喊道。
然而不管木村怎麼大喊,屋子裡都悄然無息,聽不見半點回應聲。
“獨臂黨”的手裡居然有人質……這樣的意外,超出了每一個人的預想。
頃刻間,青登等人的身週一片騷動。
“木、木村大人!”土田六神無主、結結巴巴地問,“那些畜牲居然拿人質來威脅我們,我們現在該、該怎麼辦?”
“……”眉頭正緊鎖的木村,沒有理會土田的求問。
這是個人命賤如草的時代……不對,精準點來說,每一個封建時代的人命都相當地不值錢。
從“獨臂黨”所抓的那幾位女孩的外貌、衣着來看,她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這讓木村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一介連武家子弟都不是的卑賤平民,死了就死了!沒啥好惋惜的!
倘若木村無視“獨臂黨”的威脅、不顧那幾位少女的性命,強硬地要求部隊繼續進攻的話,那麼上頭的人是不會因爲這麼點小事就降罪於他的。
可如此一來,對自己的名聲不利……
自視甚高的木村,對自己的羽毛甚是吝惜。
“火付盜賊改的木村數馬,是一個視百姓爲魚肉的冷血之徒”——木村可不希望市井間出現這樣子的傳言。
更何況,也不能因爲那幾位女孩穿着尋常百姓的衣服,就認定她們一定就是好欺負的百姓之女——如果這幾位人質中的哪個誰有着不得了的背景的話……那麼木村若不謹慎行事,可就倒黴大發了。
“獨臂黨”所提的“退兵並提供馬匹”的要求,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
然而,該如何在剿滅“獨臂黨”餘孽的同時,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不被“害人質死亡”的責任所害呢……?
驟然間,一道靈光在木村的腦海中閃過。
他那緊鎖的眉頭霎時舒展開來。
“慌什麼?”他先是對土田沉聲道,“你可是火付盜賊改的番隊長,這麼點小事就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說罷,他轉過臉,看向青登。
“橘。”
突然聽見木村的呼喚聲的青登擡起頭來,與木村四目相對。
“逆賊奸猾,我等斷然不可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
“但從現下的情況來看,我等的作戰計劃需要做些改變。”
“有數名少女慘遭挾持,我等身爲火付盜賊改的官兵,不可置可憐的人質於不顧!”
當說到“不可置可憐的人質於不顧”這段話時,木村挺了挺胸膛,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堅毅神情。
“我等要在殲滅賊寇的同時,將受挾的人質們悉數救出!”
“屋裡的逆賊們,顯然已經狗急跳牆了。急着保命的他們,再做出多麼瘋狂的行徑也不爲過。”
“遲則生變。因此,我決定即刻組織人馬,發動新一輪的攻勢!”
“然七番隊的士氣眼下尚未恢復,他們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方可重整旗鼓。”
“所以,我決定將解救人質並把屋內的殘餘賊寇徹底殲滅的重任,全權委任給你和你的三番隊!”
語畢,木村停頓了一下。片刻後,他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補充道:
“記住了,一定要全力護住那幾位人質的安全。”
青登:“……”
一言不發的青登,眯細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木村的臉看。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纔回過神來,慢吞吞地開口問:
“由我和我的三番隊負責蕩平屋內剩餘的賊寇並解救人質?”
“是。”
“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木村的雙目猛地圓睜,一臉錯愕地看着答應得如此爽快的青登。
青登微微點頭,表明自己確實已經聽明白自己的任務內容了。
“木村,既然我已成了肩負此等重任的指揮官,那麼在此我想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
“交給我最大程度的自主權……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對我和我部下們接下來的行動指手畫腳。”
“……好,我會的。”
青登點點頭:“既如此,那我願盡一己綿薄之力。”
話音未落,這位神情淡然地好像接下來不是去執行什麼艱鉅任務,而是外出遊玩踏青的青年,一手背於身後,另一手搭着腰間的佩刀,飄然地轉身離去……
……
……
須臾——
“喂,橘大人!你在搞什麼啊?這種明顯是燙手山芋的活兒,你也敢接?”
此時此刻,三番隊的列位與力在青登的身前一字排開。
就在1分鐘前,青登以言簡意賅的口吻,對部下們詳述了她們三番隊所領到的那則新任務。
青登剛說罷,赤羽就急不可耐地雙手叉腰,沒大沒小地對青登發出質疑。
“赤羽,冷靜一點。”一旁的綠川一邊苦笑着,一邊拉住赤羽的手臂。
然而赤羽絲毫不理會綠川的勸阻,我行我素地繼續對青登咬牙切齒道:
“既要殲滅屋內的殘敵,又要解救人質?這怎麼可能啊……!”
“那些瘋子在發現我們不肯執行他們的要求後,肯定會於第一時間將人質們統統殺掉。”
“我們根本不可能來得及去救人質。”
“橘大人,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木村大人很明顯是故意將這種麻煩的任務交給我們三番隊。”
“我們若不能將人質們漂亮地救出,木村大人就能順理成章地將‘害人質死亡’的責任全數推脫到我們三番隊的頭上。”
“如果所有人質都是出身寒微的平民,那也就罷了。”
“但假使有哪位人質有着很深厚的背景……這種責任,我們擔得起嗎?”
像機關槍一樣噴出如此多的斥責之言後,赤羽“哧哧哧”地牛喘起來。
其他與力雖不像赤羽那樣直接對青登發難,但他們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很顯然,對於青登這種連推脫都不推脫,直接將此等燙手山芋給攬過來的行爲,他們都頗有怨言。
青登全程揹着手,表情平靜。
在赤羽總算安靜下來之後,他輕聲說:
“我當然知道木村突然‘大發善心’地將這種高風險的任務甩給我,究竟是何用意。”
“你們放心吧,關於要怎麼漂亮地完成該項任務,我心裡已經有一個完善且四平八穩的計劃了。”
包括赤羽在內的一干人等,紛紛朝青登投去訝異的視線。
“橘大人。”白崎……這位隊裡的第一老人啞然道,“您……有計劃了?”
青登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腳邊。
“我的計劃需要你們的配合。”
“而你們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乖乖地待在這裡即可。看見有人質順着布條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從二樓滑下來後,於第一時間前去接收人質。”
“其餘事情……交給我就好!”
語畢,青登甩開身上的羽織,撥開定鬼神的鯉口,拔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