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聶其琛低着頭,他的雙手放在桌子上,目光低垂,面無表情的看向韓諾,韓諾整個人在我看來,到還挺平靜,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剛纔的詢問一切都是按照正規渠道進行詢問,我並沒有從韓諾的回答之中看出什麼不妥之處。

相反,我覺得十分的正常。聶其琛怎麼看出來不同的,這一點讓我感覺有些奇怪。

“我和他就是普通的網友的關係,能有什麼關係?”韓諾在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我看到他的雙手在不停的搓動,這個動作讓我也有所遲疑,開始懷疑韓諾和齊先生之間的關係。

“你準備繼續說謊嗎?”

聶其琛終於擡頭了,他說的時候聲音很輕很輕,非常的輕柔。聞非執在一旁則是沉默,他靠在椅子上,也就盯着韓諾看,韓諾迎上了聶其琛的目光,很快他就敗下陣來,他低着頭。

“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我想我可以替你說!”

聶其琛再次開口,韓諾聽到他的話,下意識的擡頭看向聶其琛,我們都沉默了。

“那你說我和他到底什麼關係?”

韓諾這一次並沒有直接說,而是讓聶其琛來說。

現在不光光韓諾想知道聶其琛的回答,就連我們都在等他的分析。

“你和他是情侶關係對吧,你根本就不喜歡女人對不對?”

“你胡說,我怎麼會和他是情侶關係,你瞎說什麼……”

韓諾的情緒還是異常的激動起來,原本我也覺得聶其琛在胡說,可是從韓諾的反應來看,八九不離十了。

“其實我也懷疑他是gay,只是我見過的gay長相都很出色,很少見到這樣的。”

“思明哥,你怎麼會懷疑他是同性戀,我看着不像,一點特徵都沒有?”大塊頭立馬就追問上去了。其實不光光大塊頭看不出來,事實上我也看不出來。

“他身上沒有男人的陽剛之氣了,他就一小受,你沒有看到他看聞大的眼神,那種眼神是男人看男人的眼神嗎?”

談思明這麼一提醒,我猛地看向聞非執,然後又看了看韓諾,就算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之下,我還是注意到了韓諾,他竟然真的在偷看聞非執。

對,就是那種偷看,時不時的瞥上一眼,他的眼神確實是有些奇怪,不像一個正常的男人看男人的眼神。

“原來他喜歡聞大這一款,悶騷型的啊。”

大塊頭由衷的感嘆了一聲。

“是啊,聞大這一款在他們那裡是最受歡迎的,很多小受都喜歡他這個樣子,可惜聞大是標準的直男,而且眼光還很不錯。”

談思明在說話的時候,還下意識的看了我一眼,我姑且認爲這是談思明在誇我。聞非執雖然看上是我姐姐,不過論長相我和姐姐長得差不多了,就是性格差別有點大。

“你的鞋子已經充分說明的了一切!”聶其琛指了指韓諾的那雙四十二碼的皮鞋,十分自信的說道。

“鞋子,我的鞋子怎麼了?”

是啊,他的鞋子怎麼了?就是一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四十二碼的皮鞋而已了。雖然和之前遇害死者穿的一樣,但是也也不能說明什麼。

“你的皮鞋用的eykosi,它是由歐洲設計師領銜企劃設計的時尚品牌,非常的特殊,四名死者雖然穿的鞋子都是一樣,可是隻有齊先生的鞋子上面擦了鞋油,上面也是eykosi牌子的,他擦的是右腳,你的是左腳。這是你們之間的暗號對不對?”

我的天啊,聶其琛觀察的這麼的仔細,我倒是小看他了,我怎麼會想到他還看了鞋子的鞋油。當時我也就走馬觀花的看了看,談思明說鞋子是個性簽名,我就注意了它的材質和四十二碼的,其他我都沒有注意到。

聶其琛竟然連鞋油都注意到了,老大就是老大了,沒有一點水平還真的不能做我們的老大。

“哦,就憑這個,你就說我們是情侶,你也太搞笑了吧,只是普通的鞋油而已了。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怎麼你們連我用什麼鞋油的牌子都管嗎?”

韓諾聽到聶其琛放了大招之後,也只是提到鞋油了。雖然這個巧合確實是有些太巧,但是這確實不能作爲證據,有些牽強。

“當然鞋油可以是巧合,那麼你看看這個……”

站在我身邊的夜十三已經抱着電腦走了進去,他將電腦放在韓諾的面前,我不知道韓諾到底看到了什麼,只是當他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立馬就捂住了自己的臉。

“不,不,不,他騙我,他騙我,他告訴我已經刪除了,怎麼會?你們怎麼會有?”

“刪除的東西也可以找回了,只要技術夠強就行了,齊先生已經死了,他也沒有騙你,他是真的刪除了。只是我將刪除的東西又恢復了,這下子你沒話說了吧。”

夜十三十分得意的說,然後就抱着筆記本出來了。

他出來了,我們自然十分好奇的都圍了上去了,“十三,你到底給他看了什麼,你也讓我們看看好不好?”

馮婷婷相當的緊張,從聶其琛剛纔提到齊先生和韓諾是情侶關係的時候,她就異常的緊張了。畢竟齊先生是馮婷婷名義上的叔叔。

在中國同性戀,到底還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話題,尤其是對於馮婷婷他們這種少數民族來說。

“你們還是不要看了,十八禁,沒有什麼看相,就是裸聊啊。”

兩個男人裸聊,這已經很明顯了,馮婷婷聽了之後,就僵直的坐在那裡,顯然她現在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那韓諾和吳霞的戀愛,這個……”

大塊頭提到了這個重要的問題了。

“讓我想想,錢存,你那個朋友和菜頭,能不能弄到吳霞的病例,不對,不對,十三,你可以吳霞的病例給我調出來一下,我想要看看……”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情了,我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了。

“石頭,我現在就給你找,不過病人的病例都是加密,我需要一些時間,你等等。”夜十三開始搜索,我則是在這裡焦急的等待。

“師父,你到底想找什麼,怎麼了?你看起來很着急?”大塊頭看出來我真的着急。

“卵巢癌,我總覺得這裡有問題了,我在解剖吳霞的時候,錢存,你還記得我發現了什麼嗎?”我忘了一下大塊頭,希望他可以告訴我答案,這也是我對他的一種考驗。

“記得,她脾臟破裂,師父你說她那是死後破裂,不致命,還有就是卵巢缺失,和菜頭說他的卵巢被摘了,師父,至於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大塊頭回答的是我在屍檢報告上面寫的。

我正準備說明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化驗科那邊給我發了短信了,我一看短信,愣了一會兒。

短信很長,不過我看到一個名詞,我就知道怎麼回事。短信的整個核心內容,就是圍繞的一個名詞展開的:“巴比妥酸鹽”。

巴比妥酸鹽大家應該不陌生吧。

在我國執行死刑一般有兩種方式,一一種是槍斃,另一種是注射死刑,注射死刑主要用到巴比妥酸鹽,這是一種作用於中樞神經系統的鎮靜劑。被注射了巴比妥酸鹽起初呈現狂躁、驚厥、四肢強直;繼而進入抑制期,出現瞳孔散大(對光反射存在),全身馳緩,淺反射消失,脈搏細速,血壓下降,尿少或尿閉,中毒性肝炎等表現;最後可因呼吸抑制或因嘔吐物吸入而發生窒息而死亡。[1]

原來這些人是這樣死了,就算位已經被洗了的很乾淨了,可是有些痕跡還是被我們找到了,現在終於弄清楚這些人的死因了。

果然是中毒死了。巴比妥酸鹽在醫學上用途還是很廣泛,起初它是被用作與安眠藥,後來副作用太大了,才被取締了。

“是中毒死的!”

我將手機遞給了大塊頭看,大塊頭接過我的手機就看了起來,短信有點兒長了,化驗報告十分的相信了。

“師父,巴比妥酸鹽好像是硫丹特效解毒劑,這個……”

大塊頭這麼一提醒我倒是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齊先生大量求購硫丹,而現在巴比妥酸鹽又是特效解毒劑,死者的腸胃又被洗過,這應該不是一個巧合吧。

“石頭,你要的病歷我已經給你調出來了,你看……”

夜十三的速度還挺快的,立馬就將病歷給我調出來了,我看了一下,確實是確診了卵巢癌,主治醫生是蔣醫生。

蔣醫生就是和菜頭的師父,我今天還聽到和菜頭說過了,難道是我想錯了。

“你幫我查一查,蔣醫生有什麼特殊愛好沒有,比如唱歌跳舞之類的……”

夜十三十分奇怪的望了我一眼,不過還是幫我查了一下,大塊頭始終站在我的附近,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現在急需要知道答案,還沒有什麼時間來跟大大塊頭一一解釋。

事實上我還是經驗太少了,如果是我師父宋青樹在的話,他肯定早就發現了,法醫真的是一個需要經驗積累的工作,我的經驗積累還不夠。

“石頭,他業餘愛好芭蕾舞!”

我聽到這個答案之後,立馬就看向大塊頭,這是我最不想知道的結果,你知道我在工作的時候最害怕遇到是什麼嗎?

那就是我的同行醫生,我害怕遇到他們犯罪,現在的醫患矛盾越來越嚴重,如果是醫生犯罪的話,在加上無良媒體的那一渲染,那麼無疑是對原本脆弱的醫患關係雪上加霜。

芭蕾舞,湖邊男的驗屍報告我看了,他的腳非常的特殊,是成楔形,腿部也十分有利,前面我就推測他很可能是芭蕾舞演員。

所有的人物似乎已經可以聯繫起來了。

蔣醫生業餘愛好芭蕾舞,湖邊男很可能是芭蕾舞演員,蔣醫生又是吳霞的主治醫生,吳霞和韓諾以前是情侶。韓諾和齊先生是真的情侶,那麼現在還有一個人被排除在外,那個人就是蔣叔了。

當我看到蔣醫生竟然是蔣叔的養子的時候,所有的人似乎真的聯繫起來了。

“師父,你在懷疑什麼?”

大塊頭現在也看出來,我在懷疑一些事情,我搖了搖頭,目前爲止我還沒有什麼證據來着,我就看向聶其琛和聞非執在裡面。

韓諾的情緒似乎不太好,我看出來,聶其琛並沒有要照顧他情緒的意思了。

“思明哥,爲什麼聶神和聞大現在都不說話了,他們在等什麼?”

談思明指了指韓諾:“等那個小子自己開口了,那小子還有所隱瞞了。我不喜歡他,這個男人可不是一般的渣,人家小姑娘都死了,他爲了掩蓋自己,還那麼詆譭吳霞。肯定不是他主動提出分手的,大概是因爲吳霞發現了他是gay,主動提出分手的,我覺得吳霞的死肯定是和他有關。”

“你的意思是他爲了掩蓋自己是gay的事實,殺了吳霞?”

大塊頭這個推測倒是也十分的合理。

“我可什麼都沒有說,錢存這話可是你說的哦。”談思明立馬就撇清了,大塊頭看着他的樣子,也不說話了。

我帶着心裡的疑惑,再次看向聶其琛和韓諾。

韓諾現在還在低頭,他一直不說話。

“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反正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韓諾一直都在強調這個問題了,他越是強調這個問題,越是說明他心裡很慌。

即使他沒有殺人,也應該知道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就說說這個吧,你爲什麼要把這本書放在吳霞的胸前,你到底想幹什麼?”聶其琛說着就將那本從吳霞的身上拿到的書籍扔到了韓諾的身邊。

“你,你,你怎麼知道,這本書是我放得,房間你們又沒有監控?”韓諾現在的表情十分的豐富,估計是被嚇壞了。

是啊,房間裡面又沒有監控,聶其琛又不是神仙,怎麼推算出來,我也很好奇了。現在聶其琛在我的心目中,那都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你的封皮寫了你自己的名字,用納西語,婷婷認出來了。”

我去,竟然是這麼一個原因,這個人也真的夠蠢了。

“你們竟然還有人認識納西語,東巴文字,我,我,我……”

估計這個人打死也沒有想到我們特案組還有這樣的人才,畢竟如今會納西語的人真的是少得可憐,他怎麼可能想到的呢。

“而那本書放置的位置,肯定是他人所爲,不是死者自己放的。上面又有你的名字,這種書很少見,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第二個人了。你告訴我吧,爲什麼要把書放在吳霞的屍體上面,還有吳霞到底是誰殺的?”

聶其琛這一次加大了聲音。

我見韓諾爲之一抖,顯然是嚇到了,這個人果然是一個沒種的人,談思明之前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聶其琛只不過將聲音提高了一點,他竟然嚇到了。

“那本書,這本書,我……”

他又開始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了,這男人還真的夠婆婆媽媽,這有什麼不能說了。他眉頭緊皺,雙手一直都在不停的搓動。

我對韓諾沒有任何的好感,倒不是因爲他沒有種,而是他欺騙吳霞的感情了,末了吳霞出事情了,他竟然爲了掩蓋自己的錯誤,將所有的錯誤都推給吳霞的家人,而他則是受害者,還大肆對外宣傳吳霞沒有卵巢的事情了。

一個女人失去卵巢本身就十分的痛苦了,還被自己所愛的人這麼傷害,騙了人家感情還在人家傷口撒鹽,這種渣男平生不少見。

“你爲什麼要把這本書放在她的胸前,這本書上面記載了一些東巴神詛咒的事情,你到底和吳霞什麼仇什麼怨,要這樣對待她這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你到底想幹什麼,說,快點給我說……”聶其琛當即就拍桌而起。

怒了,他竟然發怒了。剛纔談思明只是那麼隨便問問,聶其琛就將談思明給請出去了,怎麼這會兒他自己竟然是控制不住情緒。

奇怪的是,坐在他身邊的聞非執竟然沒有絲毫的異樣,他十分自然的坐在那邊,看着韓諾,韓諾這下子倒是被聶其琛給徹底的嚇到。

“是,是老齊讓我放在她的胸前,人是他殺的,不管我的事情,真的,真的是他殺的……”韓諾全身都在發抖,我看着他的樣子,顯然是被嚇到了。

“說清楚一點,具體。”

聶其琛此時再次坐了回去,開始詢問韓諾。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叔叔怎麼會殺人呢?這不可能的,我叔叔那麼好的人,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我身邊的馮婷婷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且作爲涉案人員,馮婷婷這個案子是不能查下去了。

“婷婷姐,你先不要着急了,聶神還沒有問完,你先不要這樣……”大塊頭已經上前安慰了,還給馮婷婷倒了一杯熱茶。

我並沒有說話,我還在看着韓諾的表情了。

“我和老齊是在三年前在海川論壇上面認識了,起初我對老齊印象不好,他主張是用農藥來殺蟲,我卻不贊成這種辦法,認爲這個不利於可持續發展,所以我們兩個人就在論壇上辯論起來了……”

韓諾敘述了一下他和齊先生認識過程了,兩個人的經歷並不出色。

“我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我從小學的時候就不喜歡女人,後來越來越反感女人,我覺得女人很髒。可是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在莫城這座小城裡面,我如果將我喜歡男人的事情說出去的話,我估計我會被人說死了。”

故事說到現在,似乎越來越像一個故事了,我也聽聽,事實上我並不信韓諾的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原本我也以爲他和吳霞的死是沒有關係了。可是後來想了想,應該是不可能的。吳霞身上沒有外傷,死的時候很平靜,現在調查出來是死於巴比妥酸鹽。

如果想要這樣一個毫無痕跡的毒死一個人,並在死之後,給一個人洗腸胃的話,至少需要兩個人了,而其中一個人肯定是要和吳霞熟悉了,而現在整個故事鏈之中和吳霞熟悉的人也就剩下了韓諾,韓諾的話,假的有些可怕。

“說完了沒有?”

韓諾停頓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說,聶其琛也沒有讓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這麼假的話,我都不信,聶其琛還能夠信了嗎?

“說……”

“不要再說了,你和蔣海是什麼關係?”

蔣海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蔣醫生,是和菜頭的師父,一名婦產科大夫了,也是吳霞手術的大夫了。我看到聶其琛在提到蔣海這個名字的時候,韓諾明顯爲止一愣。原本還十分害怕的他,此時此刻,突然就哈哈的大笑起來,那聲音十分的猙獰。

對,你沒有看錯,就是猙獰。

我從來沒有看到這麼扭曲的臉。

“你到底想說什麼,聶其琛,我知道你,人人都喊你聶神,以前我還不信,今天看了,你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神。”

韓諾的同性戀經歷和其他同性戀相比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了,也沒有什麼出彩,在中國社會,對同性戀還是很歧視,得不到主流社會的認可。

“直到有一天,老齊跟我說,他喜歡男人,喜歡上了我……”

這個故事還挺童話的,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情的話。

“然後我就接受了他,儘管他大了我二十多歲。”

韓諾在說話的時候,帶有一絲絲的調侃的意思了。

聶其琛並沒有繼續問下去了,他站起來了,對着聞非執的耳邊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指了指門外,就和聞非執兩個人走了出來。

“聶神,你們這是……”

他一出來,大塊頭就迎了上去,眼看馬上就要問出結果了,可爲何聶其琛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出來了,我覺得馬上就可以問出真相了。

“走吧,我們再去醫院看看,這個案子一個人完成不了,肯定是兩個人合謀,殺人的應該不是齊先生,也許在這個案子之中,他可能是最悲劇的一個。目前我只是一個猜想而已。石頭,你說的專業洗腸胃,怕是要去醫院吧。”

聶其琛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

“恩,是的,那些死者的腸胃,應該是要專業的工具,你懷疑……”我沒有說完,聶其琛就朝着我點了點頭,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

其實這麼說吧,這一次這個案子判斷爲投毒案,我們也是利用排除法來判斷的。而屍檢河邊男的法醫估計也是利用的排除法。

一般情況下,在屍檢的時候,如果沒有明顯的導致死亡的外傷,我們是要留下全套的內臟器官來做病理切片的,這是屍檢的常規內容。但是因爲很多客觀原因,只有那些通過解剖沒有明顯發現死因的才做這一步。而像心血,肝臟等常規都要留取樣本做毒化檢查,無論有沒有這方面的懷疑,如果解剖沒有發現死因,既往又沒有明確的疾病原因的話,中毒會被作爲非常重要的可能死因方向。所以我們考慮的是下毒。

比如雖然我在吳霞的體內並沒有發現什麼中毒的痕跡,但是她腦水腫,正常死亡的人腦不會是那個樣子了。

我估計湖邊男的法醫,怕也是這麼想的了,而能如此投毒又不着痕跡的話,肯定是熟人作案,而夜十三也查驗了一下韓諾,湖邊男的身份目前還沒有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就是他和韓諾兩個人沒有什麼關係,甚至不認識。

也就是說韓諾是沒有機會這樣沒有痕跡的去殺死湖邊男,再將他移屍到湖邊了,不過他有殺死吳霞的可能性,目前來看也只是可能。

“聶神,我覺得你還要注意一下這個韓諾,他多次反覆強調自己沒有殺死吳霞,這是他內容不安,和慚愧的表現,他肯定是知道兇手是誰?而且我覺得他是處於某種害怕,就是對兇手害怕的心理,而不敢說了。”談思明開口了。

“恩,思明我知道,現在石頭你跟我一起去醫院,其他人在這裡等我們回來,一定要穩住韓諾,石頭我們走吧。”

聶其琛已經加快走在前面了,我自然不能拖後腿了,立馬也就追了上去了。張局已經將車開了進來了。我不知道聶其琛心裡怎麼想的。

在我看來,在聶其琛的心裡,案子已經差不多要能破了,他現在就需要的就是證據來證明他的推斷而已。從我們的辦公地點到莫城人民醫院還需要一段時間了。

由於這路上都結了冰,張局也不敢將車開的太快了。

“石頭,我不相信醫生會殺人?”

自從坐上車之後,聶其琛就一直沉默了,他主動開口跟我說了這話,就看着我。這個話來的無緣無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也許聶其琛根本就沒有想過讓我怎麼接下去,他繼續自言自語:“但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醫生,有時候真相怎麼都這麼殘酷!”

我沉默了一會兒:“每個行業都有害羣之馬,我們先去看看吧,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些詭異了。韓諾應該隱瞞了我們很多吧。”

聶其琛點了點頭,“恩,他應該是被人脅迫了,他的腳很大,四十二碼的鞋子並不合腳,你沒有看到他的腳都被磨的紅腫了嗎?”

這個我倒還真的沒有注意到,我只注意到當時聶其琛讓韓諾脫鞋,至於其他的,我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

“不合腳,都腫了,那還穿?”

“是啊,所以肯定是被人脅迫,也說明了,韓諾很害怕那個人了,夜十三給了我資料,韓諾是那個已經死去的蔣叔的養子,蔣海算是他名義上的大哥,這個關係很詭異。”

剩下的話,聶其琛沒有跟我說,我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的時候,有些話不需要說明白,事實上我們都明白了。

“我們到了,下車吧。”張局將車停到,我們已經來到了莫城人民醫院。莫城人民醫院,醫院永遠都是繁忙了。

“你找蔣醫生?他還在手術中,那你們要等等了。”

值班護士冷冰冰的說道,她一張冷臉,看着我十分不舒服,比起杭城醫院,莫城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和這裡的天氣差不多,冷冰冰的。

蔣醫生還在做手術了,我們肯定是要等了。

“石頭,聶神我去給你們弄點熱飲吧,這裡太冷了。”

說着張局就先行離開了,此時此刻,就剩下我和聶其琛兩個人坐在這裡等待着蔣醫生出來了。

“石頭,最近累嗎?”

聶其琛突然主動問起我這個話題,真的讓我感到十分的意外了。我和聶其琛兩個人一直以來沒有什麼交集,先前還好一點。可是自從那個假小姐出現之後,我和他是越走越遠了。

“還好啊,對了,你和陳依然到底怎麼樣了?這次出發,怎麼沒有見到她送你啊。”

請原諒我這麼八卦,我就是想知道聶其琛和那個假小姐的進展,我心裡就是不爽他們在一起了,尤其是看到聶其琛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被那個假小姐給騙的團團轉。

“石頭,你是學醫的,你竟然都不懷疑她的嗎?她不是依然的,儘管她長得很美。”

咦?

以前陳拓就跟我說過,說聶其琛知道那個女的是個假的。我還抱有懷疑的態度,現在親自從聶其琛的口中聽出來了,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就落地了。

“這個怎麼說……”

“石頭,你少來了,你早就懷疑她了是不是?你學醫的,不可能看不出來她對醫學一點都不瞭解。你和陳拓那一次都看出來了,只是你們都不告訴我。我一直等你來告訴我,她是假的,可是你卻一直憋着不說,現在你瞧,還是我忍不住,主動點破的了。”

聽聶其琛這個語氣好像是在指責我。

“我……”

我想要解釋來着。

“石頭,我很傷心,她不是依然,卻知道依然那麼多的事情,從我的經驗來看,依然……”說着聶其琛就將頭埋在了自己的雙手之中。

“你該不會懷疑陳依然死了吧?”

可不能這麼懷疑,陳依然就是我啊,我還活着好好的,我還挺忌諱的。

“沒有,我覺得她還活着,而且活的很好,也許她就在我身邊也說不定,石頭你說對不對?”聶其琛就那樣看着我,他的眼神讓我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幹什麼的好。

“給你們,這醫院的人可真多了,買熱飲都要排隊。”就在我無力解釋的時候,張局突然出現了,他真的是我的救星。

“醫院常年都很忙了,莫城還是一個小城呢!”

醫院從來不缺少病人了,尤其在中國。

“不過我發現了很奇怪的現象,爲什麼這裡的病人好像都是農村來的,石頭我到不是歧視農村人,就是覺得莫城醫院怎麼說都是三甲,這裡的病人……”

“三甲醫院也分的,現在中國看病都是這樣的,莫城裡面的有錢人肯定不會在莫城人民醫院了,肯定去哈爾濱,再有錢就去北京了……”

這是看病的一種趨勢,人人都認爲大醫院的醫療環境好一點。

“是啊,石頭你說的也是了。那麼哈爾濱醫院和莫城醫院哪個好一點……”

張局問的這個問題太白目了,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了。

“當然是哈爾濱了。大城市的醫療設施確實是好一點。花費也高一點了。說白一點吧,如果你有錢的話,真的可以保命的,有些病,只要有錢可以養一輩子的。”

雖然現在人可以治癒的病很少,可是有些病啊,比如大家都害怕的艾滋病,非常的痛苦吧。可是知道你有錢,足夠的錢,好好的保養,按期的吃藥,再加上一點點運氣,也許你終其一生都不會發病。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錢財,天知道艾滋病的特效藥那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擔的起了。

沒錢的話,還是多多注意平時鍛鍊,好好保養身體吧。醫院這種地方,能少來就少來吧。反正我是不想來醫院了。

“蔣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

我們聽到有人在說話,都看向那個人,原來蔣醫生的手術已經結束了。他一臉疲態的走了出來,不過看着樣子手術應該很成功了,他是帶着微笑出來。

“手術很成功了,腫瘤已經切除了,你可以去看看你太太了。”

“謝謝,謝謝,多謝你蔣醫生!”

男人顯得十分的激動,謝完醫生之後,就飛快的跑到了病房裡面去看他老婆了。

“蔣醫生,就是他們找你。”

值班護士還是很負責任,蔣醫生一出來,就將我們的到來告訴了他。蔣醫生還穿着刷手衣,朝我們望了一眼。

“寧師父,你來醫院了啊。”

和菜頭看到我之後,就摘下了口罩,朝我打招呼了。沒想到他跟了這臺手術。

“葉楓,你認識他們?”

我看到了蔣醫生對着站在他身邊的葉楓輕輕的問了一句。

“恩啊,她就是寧法醫,我好哥們錢存的師父……”

“寧法醫,你們是……”

蔣醫生的臉色變了,原本他臉上還帶有笑容,可當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他臉上再也沒有笑容了。

顯然他是不歡迎我們來了。

“蔣醫生,現在方便我們出去聊聊嗎?”聶其琛倒是沒有在乎蔣醫生的臉色,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有回答不的權利嗎?”

蔣醫生的回答有些微妙,事實上他還真的沒有這個權利,他現在必須回答聶其琛的詢問了。

“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的工作,放心,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聶其琛再次強調了一句。然後就死盯着蔣醫生看。

“寧師父,你們這是怎麼了?找我師父有什麼事情嗎?”和菜頭不明所以,就追了上來,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們。

“好啊,你們找到了韓諾,是他把我給供出來的是不是?”

聶其琛並沒有回答蔣醫生,而是示意他跟我們走,這裡畢竟人多了,我知道聶其琛是不想將這個事情鬧大,引起媒體的注意。

“寧師父,我師父他怎麼了?”和菜頭見我們要走了,忍不住的追上來,繼續問我,我看了他一眼。

“葉楓,這件事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