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體育場裡,沒有任何聲音。場地中間的草皮正在保養,上面鋪設了一層隔離東西。我的手下意識的插進褲兜裡,握住槍,同時左右仔細觀看。
終於,我在北面的看臺上,看見了一個身影。
一個男人坐在看臺的塑料椅子上,對我輕輕的揮了揮手。我立刻迅跑了過去。
我喘息急促,我是從地鐵站一口氣跑過來的,肺部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來到這個男人身前不遠,我立刻站住,扶着看臺的欄杆喘氣。
那個男人戴着墨鏡,微笑看着我,然後開口道:“很好,你按時來了。”
我聽出來,這正是電話裡的那個聲音。
唰!我飛快的拔出了槍,然後對準了這個傢伙!
“顧夏呢!”我咬牙。
“哦,她不在這裡。”因爲戴着墨鏡,我無法捕捉他的眼神,不過看樣子他似乎很輕鬆,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槍指着:“你看來跑得很累,坐下說話吧。還有,你最好把槍收起來,你不是蠢人,應該知道,我既然敢這麼面對面和你坐着說話,就根本不擔心你的槍指着我。”
我想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槍。他說的不錯,他膽敢距離我這麼近坐下,那自然是有恃無恐了。
“坐下吧。”他拍了拍身前的一排座椅,然後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嗯,我們的時間不多。你的那些手下我猜最多二十分鐘之後,他們就會趕到這裡了。所以,我們的談話時間有限。”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盯着他:“你抓了顧夏,無非就是針對我,說出你的目的吧,還有你的條件。”
“目的?條件?”這個人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帶着一絲淡淡的嘲弄:“我們可以先聊一聊,別那麼着急……”
我臉色鐵青,沒說話。
“你很愛顧夏麼?”他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我對這種問題,實在是有些意外,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愛!我是說愛……呵呵,難道你聽不懂這麼簡單的問題麼?你,愛她麼?在乎她麼?”
“廢話。”我絲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
“嗯,這點我也可以相信你。”這個人還是坐着,他輕輕從懷裡掏出香菸點上一枝,語氣很隨和,彷彿我們不是敵對的場合,而是兩個普通的朋友聊天一樣:“你都還算合作,看得出你很在乎她。而且,你還敢不顧安危自己一個人跑來見我。我似乎是應該相信你的。對吧?”
我不說話。
“可是……你身邊的女人卻太多了。我知道你有好幾個女人,你甚至還結過婚了,對吧?”
“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壓着火。
“本來是和我沒有什麼關係……”這個人微笑:“不過和顧夏接觸了一段時間,我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
說完,他緩緩的摘掉了墨鏡,看着我,臉上帶着一絲冷笑。
那眼睛,那眉毛,那骨子裡帶着一絲傲氣的神氣……
他的眼角有很深的魚尾紋,但是卻是的他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成熟男人的睿智。他的年紀,我估猜大約會有三十多歲,最多四十歲。臉上那輕鬆卻不失穩重的笑容,卻也凸現出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沒心思和你扯這些不相干的事情。”我搖頭,然後看着他:“我已經來了。要殺要怎麼樣,主動權都在你手裡。如果你沒心思殺我,那麼就開出你的條件,你要怎麼才能放了顧夏!”
“放了顧夏……隨時都可以。我和她本身就是朋友,只不過這次找你來,我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說到最後一句,這個男人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霾。
他眼神裡的哀傷不過是一閃而逝,然後迅恢復了平靜:“你知不知道顧夏爲什麼失憶?而我又爲什麼會找到你?”
我不爽的搖頭:“有話就說!”
他微微笑了笑:“你就沒想過,顧夏到底是爲了誰變成這樣的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這麼靜靜的看着他。
他嘆了口氣:“好吧,看來你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吧,她之所以會失憶完全是因爲你……”
“我?”我冷笑了笑:“你是在編故事嗎?”
“你不信?”
“當然不信,顧夏之前去了國外就沒和我聯繫過,回國也就失憶了,你說是因爲導致她失憶的,這不很可笑麼?”我說。
男子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很小的光碟丟給了我:“這個東西你好好回去看看吧,這個是顧夏從他前任未婚夫手裡拿來的。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張峰也就是顧夏的前未婚夫,一直都在幫黑玫瑰做事,他背後的人就是你之前的老大炮哥。顧夏當初爲了幫你,悄悄的記錄了他們的談話內容,盜取了他們的轉賬資料。也就是因爲這件事,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還認爲顧夏的失憶和你沒有關係嗎?”
他的眼神裡是貨真價實的認真,不過我皺眉之後,內心冷靜了下來,然後
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笑得很大聲,這個男人不由的皺眉:“你是在開玩笑麼?”
“哈哈哈哈……不!”我的笑聲嘎然而止,心裡卻翻起了驚濤駭浪,胸口有些悶得發慌。眼前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嗎?要真的是這樣,那……
“你認爲編這麼一個故事來騙我有意思嗎?”我瞪着他說道:“你要是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只要你放了顧夏。”
他凝眉看着我搖頭:“你還真是個混蛋,真搞不懂顧夏爲什麼會喜歡上你這個混蛋,而且還是兩次!”
說完,他忽然就撲了過來,揮拳就痛擊我的臉頰。
我臉上吃了一拳,下巴被他打中了,頓時腦子一暈,但是我也毫不手軟,立刻一把從他的腋下抄了過去,然後用力的抱住了他,大叫一聲就把他翻了過來,然後兩個人骨碌骨碌的就從看臺的臺階一路滾了下去。
很快不知道從哪跑出來幾個人,很明顯這幾個人是他的手下。
我們兩個男人就彷彿市井無賴一樣的乒乒乓乓亂拳打成一團,絲毫沒有章法的亂打一氣。
“誰也別插手!這是我和他的事情!”
而這個傢伙的幾個手下原本是要上來幫忙的,但是被他一吼,都是面色古怪地退開幾步。只是我們兩人扭打了一會兒,畢竟看臺是臺階式的,難免就朝着下面滾下去。
這個從見面開始的時候還做出一副淡定從容模樣的成熟男人,終於扯掉了他裝出來的面具。我們兩人重新扭在了一起,一路從上面滾了下去,最後兩人同時砸在了這一層看臺的欄杆上。
我一拳打在他的胃部,他吃了這一下,身子立刻弓成了蝦一樣,喘息不暢,差點吐了出來。可是就在我準備上去補上一腳的時候,他卻反手一拳打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兩人就這麼撕打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沒了力氣了,被我按在了欄杆上。臉死死貼在金屬護欄上,壓得臉都變型了。
他拼命搖頭掙扎,只是被我壓着,呼吸不順暢,卻只能喘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終於,我放開了他,他用力捂着胸口,轉過身來靠在欄杆上劇烈喘息。
我後退兩步,坐在了看臺的一個塑料椅子上,也喘了會兒氣,然後摸了摸口袋,從上衣裡摸出了一個早已經被壓得變型了的煙盒,掏出兩支皺巴巴的香菸,自己點了一枝,又扔給了他一枝。
他猶豫了一下,擡手接過了。然後臉色難看地揮了揮手,讓周圍的手下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