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名飛揚突然想起一件事,“雪融,你的生日是聖誕節前一天吧?”
梅雪融愣了愣,“你知道?”她的生日很巧,就在十二月二十四號,所以從前家人都在的時候,她都會同時收到兩份禮物,聖誕節禮物和生日禮物,每年的這一天,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可惜,現在所有的親人都離開了她,只剩下她一個,就再也不去想那些事了,徒增傷感而已。
“看過你的身份證,”名飛揚笑笑,“我想送你份生日禮物,順帶着連聖誕節一起,你想要什麼?”
這人,肯定沒怎麼送過禮物,不然哪有這樣問的。依着梅雪融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說。
果然,梅雪融有些不安地笑了笑,“不用了,揚少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高興了,不用破費。”
“有心意也得表達出來,不然你怎麼會明白,”名飛揚很不爲然,眸子裡竟是帶了些懇求的,“雪融,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從沒送過女孩子禮物,不知道該怎麼做。”
梅雪融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從來沒送過女孩子禮物?就是說,她是第一個嗎?這……
“怎麼了?”名飛揚被她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摸了自己的俊臉一把,“我臉上有東西?”
“不,”梅雪融有些慌,勉強一笑,“我只是沒想到……”
等了一會不見她說下去,名飛揚有點無奈,“雪融,你該不會沒有什麼想要的吧?”
“我嗎,當然有,”梅雪融閉了閉眼睛,心裡一陣刺痛,“我想梅橋能夠好好地活着,但是這永遠不可能……”話說出來,她又猛地打個哆嗦,暗罵自己一句該死,“對不起,揚少,我不是故意。”
“好吧,”名飛揚臉色變了數變,眼神也變得詭異起來,“如果這是你最想要的生日禮物,我想我能滿足你。”
梅雪融吃了一驚,接着白着臉笑笑,“別開玩笑了,揚少,你當我沒說吧。至於禮物嗎,你想送什麼就送,我相信揚少的眼光。”
名飛揚卻只是笑而不答,不知道在算計什麼。
之後幾天,梅雪融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隨着天越來越冷,她也越來越不愛出門了,白天在集團上班,晚上就和名飛揚一起回名苑別墅。
同事們不知道是沒再多想,還是名飛揚有什麼對策,總之他們除了偶爾會對梅雪融小小地試探一下之外,居然沒再追問,梅雪融也就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奇怪的是,這幾天名飛揚似乎特別忙,白天在集團工作時,會突然被一個電話叫走,大半天也不回來,晚上也會到很晚,有幾次梅雪融睡一覺醒來,才聽到被刻意放輕的開門聲。
她總覺得名飛揚肯定有事瞞着她,而且不會是什麼好事,有次她忍不住問,名飛揚卻說什麼事都沒有,問歐陽正也沒個結果,她就算再覺得憋悶,也不好怎麼樣。
聖誕節前一天,梅雪融收到了不少同事們的聖誕禮物,當然她也準備了一些禮物送給他們,彼此都挺高興的。
晚上就是平安夜,名飛揚特意讓同事們早點下班,陪家人的陪家人,陪男女朋友的也各得其所,大家都挺高興的。
名飛揚看起來心情很好,神采飛揚,開着車還輕聲哼着小曲,好像怎麼都壓抑不住這份興奮似的。
梅雪融又驚奇又覺得好笑,“揚少,你怎麼這麼高興?”就只爲今晚是平安夜嗎,好像不至於吧。
“你高興我就會高興,”名飛揚給了個很奇怪的答案,“雪融,還記得你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梅雪融一愣:那件事嗎?她有點不安,“揚少,你別放在心上,我隨口說說的。”
名飛揚轉過臉來看她,眼睛都在笑,“雪融,如果我滿足你的願望,你會不會留下來,別走?”
什麼?梅雪融吃了一驚,看名飛揚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她有了某種可怕的預感,臉早白了,“揚少,你、你說什麼。”
名飛揚想了想,“算了,本來想回去再給你個驚喜的,不過我擔心你會承受不住,就先告訴你好了,梅橋沒有死,他現在就在名苑別墅。”
轟。
梅雪融只覺得腦子裡炸開了響雷,瞬間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法思考!
梅橋……她的弟弟,她那個一個多月前死在手術檯上的、唯一的親人,他沒有死。
這、這。這簡直是比世界末日還要讓人無法相信、無法接受的事!
“別戲弄我……”梅雪融無力地呻吟着,身體癱軟在車座上,“我已經、已經接受了那麼殘忍的事……”
“沒騙你,”看她這個樣子,名飛揚很不忍心,但這是好事,她緩過來之後,一定會高興的,“梅橋真的沒死,不過他的身體恢復得很慢,前段時間一直在休養,本來依他現在的狀況,應該再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但是沒辦法,爲了達成你的願望,我只好讓提前讓你們姐弟見面了。”
梅雪融腦子裡一直在嗡嗡作響,但名飛揚的話又那麼清晰地響在耳邊,讓她無處可避!“我……我不相信……”
事實上她是沒法相信,也不敢相信!老天,我已經接受了梅橋已經死去的事實,也死心了,你爲什麼還要再來作弄我?難道你是覺得我受的苦還不夠,還要讓我再痛苦一些嗎。
“雪融,別這樣,我說的是真的!”名飛揚踩下油門,加快速度,“我特意讓阿正把梅橋接回去,就是爲了給你一個最好的聖誕、生日禮物!你不相信,我現在就讓梅橋跟你說話。”
其實馬上就要到名苑別墅了,這個電話完全可以不用打,但爲了給梅雪融足夠的心理準備來接受這件事,打個電話也無妨。
說着話,名飛揚拿過手機撥出電話去,接通了以後調成擴音,“阿正,讓梅橋接電話
,雪融要跟他說話。”
梅雪融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手機,其實只是很短的幾秒鐘,梅橋就開了口,但對她來說,卻無異於等了千萬年!
“喂,是二姐嗎?”
梅雪融閉上眼睛,眼淚瘋狂地流了下來!不會錯,是梅橋,是梅橋的聲音,真的是他,他沒有死!
“二姐?是二姐嗎?”梅橋的聲音略有些啞,尾音提高上去,“二姐,是你嗎,怎麼不說話?”
“梅……橋,”梅雪融的嗓子乾澀得厲害,幾乎出不了聲,“梅橋?”
“嗯,”梅橋立刻高興起來,“名大哥說你想見我,不是說好了等我完全好起來再見你嗎?因爲名大哥說我病情還不是很穩定,不能大喜大悲,你非要見我啊?”
梅雪融已經說不出話,只能憑淚水沒命地往下流。不會錯的,梅橋沒有死,他真的還活着,名飛揚沒有騙她!“梅橋……弟弟……梅橋……弟弟……”她就這樣反覆唸叨着,直到車子停下來。
名飛揚拿起手機掛掉電話,下車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走吧,梅橋在裡面。”
馬上就可以見到親人,梅雪融反而害怕了,本能地往裡縮了縮身體,“我不……”
名飛揚當然明白她的心情,縱容地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微用力把她拉下車,“來吧,別怕,梅橋在等你。”
梅雪融這時候就跟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下意識地緊緊攥着名飛揚的手,步子踉蹌地跟着他進去,頭都不敢擡。
“二姐,”視線裡多出一雙穿了露趾拖鞋的腳,梅橋乖巧地叫,“你回來了?”
梅雪融的身體劇烈地震了震,猛地擡起頭來,梅橋那張白淨、瘦削,泛着些青色的臉就映入眼簾,“梅橋?”她輕輕地叫,試探地靠近,慢慢地伸手,就怕眼前一切只是幻覺,不等到她碰觸,這一切就都消失了!
碰到了,碰到了!指尖傳來人體的溫度,梅雪融到底相信,眼前這個人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梅橋!她就着這個姿勢,猛一下把弟弟抱進懷裡,用力地抱着,然後放聲大哭起來!
“你這個壞蛋!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你知道我多難過,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壞蛋,壞蛋壞蛋壞蛋!”梅雪融一邊罵着,一邊用力捶打梅橋的背,上氣不接下氣。
“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梅橋好脾氣地任由二姐打,疼了也不說,“我以後再也不惹二姐生氣了,二姐別哭了,別哭了……”
說着讓二姐不哭,他的眼淚還不是止不住地往下落,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壞蛋……壞蛋……”梅雪融吸着鼻子,雖然還在哭,臉上卻在笑,“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了……”
歐陽正和名飛揚兩個暫時被忽略的人物就一邊一個站了,看着他們姐弟二人水漫金山,哭個痛快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