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就回去好好養着，別再出來亂晃。”冷不丁的聲音從角落傳出來，大家這才發現送許霜霜過來的莫子爵並未離開，好像突然從地裡冒出來的一樣。
瞳孔猛地縮起，眼底風舉雲搖，表面上卻顯得很沉寂，許霜霜淡眼瞧着莫子爵，“反正我妹有安童生伺候着，我在這邊也沒事兒，那我就先走了。”
就這樣和一念和肖顏告了別，大步流星地往電梯處走。
兩口子一前一後進了電梯，最終消失。
一念搖搖頭，探口氣，“也是爲難許霜霜了。”
對於許霜霜和莫子爵結婚的事情，肖顏也是在電話裡聽說的，如今看到這樣的情形，竟然莫名其妙地同情起許霜霜來，“要是以前我肯定覺得她是爲了錢，可現如今，她哪裡還缺錢，怎麼就答應跟着莫子爵呢。”
“我想是因爲喜歡吧……”一念低低地說了一聲，好幾次她都在許霜霜無所謂的表情下察覺到了那份喜歡，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的。
……
許霜霜跟着莫子爵上了車。
她以爲莫子爵會直接載她回家，雖然兩個人結婚小半年，可是平時都是各做各的，除了例行公事一般裝恩愛回去看奶奶，其他時候就是兩個曾經打過炮的陌生人，外加有個紅本本做制約，其他的再多都找不到了。
平日裡出行她都是由家裡的司機接送，像這樣親自由他接送絕無僅有。
狹小的空間內，大抵是因爲開了空調，空氣微微發着燙。
許霜霜覺得一顆心有些無處安放，尷尬地望向車窗外，訕訕開口，“那個，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話可以把我在路邊放下，我等司機過來接就好。”
怎麼和他說話就感覺上氣不接下氣呢，她懊惱地在心裡鄙視自己。
莫子爵沒聽取她的意見，反而悄然提了速，半晌才應了一聲，“保證我孩子的安全，是我的責任。”
心跳又是漏了好幾拍，雖然知道他親自接送她只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這樣赤果果地說出來還是蠻傷她自尊的。
許霜霜緘默了，在其他人面前她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伶牙俐齒的，可是在他面前她總是啞口無言。
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堪，她自己都不知道，難道是因爲幾年前在拍戲的片場他曾經用一句話替她解圍？
車廂內又恢復了安靜，空氣還是燙燙的，讓人的臉不自覺發紅。
許霜霜低着頭走神，直到車停住，男人叫她下車。
“發什麼呆呢，下車。”男人的聲音有些不厭煩。
她恍然反應過來，擡眼看四周的情況，並不是家裡的車庫，而是西城一家很出名的私家菜館前。
怎麼就到這裡來了？之前她拍戲的時候最喜歡到這家店吃飯。
莫子爵沒有等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好像有一股子怨氣。許霜霜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時不時還得注意腳下的路，頗有幾分小媳婦兒的樣子。
其實她很鄙視這樣的自己的。
兩人在包間入座。
因爲之前經常來這邊，所以許霜霜知道這家店的生意有多火，如果不是提前一天預訂的話根本不可能有包間，剛纔男人在車上打電話訂座位原來就是訂的這裡。許霜霜在心裡弱弱地想着，發現菜單被推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想吃什麼自己點。”莫子爵頭都沒擡，盯着自己手裡的菜單冷冷說道。
自從結婚之後，他越來越不像曾經迷倒萬千少女的花花太子爺了。
許霜霜看過菜單，好些她以前喜歡吃的菜赫然在目，可是她現在是孕婦，得忌口，現在在家裡都是吃沒有味道的東西，所以她有些犯難了，不知該如何下手。
“怎麼磨磨蹭蹭的？想吃什麼就點什麼，又不是沒錢。”對方又很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想吃什麼都可以點嗎？不用忌口？”她徵詢意見地問。
莫子爵居然眉頭豎起，將一大本菜單狠狠地砸在桌上，弄出很大的動靜，“許霜霜，你在我面前裝什麼裝，現在又不是在奶奶面前，你不需要裝這些給我看，你以前不是很有大小姐脾氣的嗎，現在是怎樣，天天演戲不累麼？”
莫子爵一直覺得，當初是許霜霜處心積慮懷上他的孩子，然後再聯繫他的奶奶，用孩子逼着他娶她進門。
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一直生活不知檢點，肚子裡的孩子指不定不是他的呢。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沒法對她好言好語地說話，甚至忍不住說重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從來不反駁，結婚之後成天中規中矩的，整個人的性格似乎都大變樣。或許是因爲奶奶承諾她如果給莫家生出一個兒子就給她百分之三十的家產吧，所以她才能忍住，這女人爲了名利什麼都能忍的。
真是低估她了。
該死的，就不該帶她來這裡吃飯！
突然拔高的音量讓許霜霜片刻的怔忪，她看着生氣發怒的莫子爵，死死地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敢情他心裡是這樣想她的，覺得她天天在家不吵不鬧就是在演戲，就是爲了應付她的奶奶。
其實她只是因爲懷孕比較容易累，大聲說話或者生氣都會肚子痛，而且他成天不在家，她就算想找人吵架也沒轍啊。
如果是以前，這些話她是不會藏着掖着的，如今，不知怎麼的，說不出口。
只是望着他，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說，“我知道了。”然後很迅速地點了幾個自己喜歡的菜色，還是忍住了沒有選辣椒的。
等菜的空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莫子爵很煩躁地坐在對面玩手機，那狠命戳手機屏幕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能把手機都戳穿。
許霜霜平心靜氣地坐着，讓她做到如此從容的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只要她一生氣肚子裡的小東西就拳打腳踢，搞得她十分難受，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在生氣了。
結婚這麼久了，兩個人都沒有夫妻樣兒，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該堅持把孩子打掉，只是一瞬間的不忍心就演變成了今天的尷尬。
哐當！
門口有服務員被絆倒了，托盤裡的熱菜灑了出去，燙嚇到了臨近的顧客。
顧客大罵起來，是個十分不講理的潑婦，就要動粗。
自從懷孕之後，最怕的就是這種打架鬥毆的事情，許霜霜趕緊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生怕被殃及。
莫子爵煩躁地從手機裡擡起頭來，睨了她一眼，起身去關包間的門，可是那手就愣在半空中，因爲他看到跌坐在地上被人揪住頭髮的飯店服務員竟然是艾晴。
是她沒錯，即使沒看到臉他也一眼就認得出來。
“該死的，不長眼的。”那個潑婦的巴掌就要落下去，被人橫空掐住了手腕。
莫子爵出手制止了她。
艾晴惶惶然擡頭，看到是莫子爵，快速地地上爬起來就跑。
“特麼的，你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打算英雄救美嗎？”那潑婦瞠目罵莫子爵。
莫子爵從懷裡掏出錢包，掏出一沓紅票票扔在那女人的臉上，“麻煩你先買一根真的金項鍊戴着再來和我說話。”轉身緊追出去。
那潑婦氣得一愣一愣的，謾罵了幾句，美滋滋地將錢收進了自己兜裡。
許霜霜就坐在原來的座位上，透過那巴掌大小的門縫，看到了剛纔的場景，那個服務員是艾晴，她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笑笑，發現嘴巴苦苦的，又慌忙叫了兩份甜點。
莫子爵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了，她在心裡想，今天可以放開肚子吃東西了，反正沒人管着。
大概吃了一個多小時，許霜霜覺得胃被撐得滿滿的，叫人買單，對方告知他莫先生已經把單給買了。
她又是笑笑，不管怎麼樣，莫子爵是一個有紳士風度的男人，跟着他還是不吃虧的。
大搖大擺地走出飯館，出來前她已經給家裡的司機打了電話，五分鐘之後車子就會到飯館門口，一個沒注意，腳下多出來一塊小西瓜皮，她一腳踩滑從低矮的臺階上摔了下去。
流血了……
許霜霜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身體裡流淌出來，她噔時就慌了，看到之前那個被莫子爵教訓過的潑婦就站在不遠處對着她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懷孕之後她就一直沒碰過有輻射的電子產品，奶奶一直都誇她表現得好來着，可如今摔倒了，沒法打電話求助，只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路過的人皆是繞道而行，恨不得避而遠之。
一直到司機過來，看到情況嚇了大跳，快速地把人送往附近醫院，給自家先生打電話沒人接，只好給老太太打電話。
一念和肖顏覺得呆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走，突然就看到有摔倒的孕婦從身旁推過，一看是許霜霜當時就呆住了。
不是被莫子爵接回家了嗎？怎麼會摔跤，兩人也顧不得離開了，連忙跟上去看。
“這莫子爵到底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