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曹劉使臣正是會晤,商議於今日於下邳城外十里處雙方主君會談。
下邳城中,無雙方兵將駐守,大水已退,城中百姓雖惶恐不安,卻無人膽敢在近十萬大軍環繞之下,出城一步。至於早前府庫中的糧食,早已是在出城之際,被張遼分發於城中百姓。
這一日,曹操乘車出帳,車前駕車一將,赫然便是許褚,同乘一人,乃是劉備。
劉備爲郭嘉所挾,不得已率軍追殺呂布。此後十餘日,他未曾得到曹操允諾的徐州牧之職,曹操便是連原本他駐守的小沛,亦未曾許諾於他,他心中有些不願追隨曹操前往,與劉奇會晤。
“玄德乃吳侯皇叔,此番,吾與吳侯會晤,玄德自當旁聽。”曹操的一番話,卻讓劉備無奈應下。
他在隨隊的人羣中看到了幾次三番衝他微笑的徐州士紳盧義祖等人,稍微一打聽,便得知,十幾日前,曹操得徐州北地諸郡後,此人便率人攜萬名書面見曹操,勸他以天子之命,留任他劉備爲徐州牧。
他心中一嘆,“盧義祖等人本爲好意,卻不想,反倒是害苦了吾。孟德猜忌之心,何等之重,如此,他豈敢將徐州託付於吾,便是小沛,只怕也難。”
安坐於曹操身側,劉備亦是心中思緒萬千,如今,大河以南,曹操、劉奇,分淮水而治之,他劉備,卻無一處容身之地爾。
許褚的車駕,在距離錦帳蘆蓬還有百步之外,緩緩停下,對面,並馬齊驅的三匹戰馬,也一同停下。
劉奇翻身落馬,一左一右,太史慈、吳憲各自持槍立於戰馬之上,以作護持。
“玄德於壽春之際,與吳侯便有會晤,對此人,可有評價?”
“少年豪傑,勇武雖不如猘兒,卻得漢室正統,揚州民意,沉穩有度,知人善用,孟德不可小覷。”
“玄德乃劉奇之叔,應當更爲親近,爲何卻替吾着想?”曹操笑道。
“孟德乃當朝司空,擔中興漢室之重任,吾若爲吳侯劉奇,是爲親,爲孟德,則是爲國事爾。”
“甚好。”曹操大喜,“玄德老弟啊,汝這人,活得實誠。”
曹操保持着大笑,走近錦帳前三十步內,一眼便看到對面擡腳走來的劉奇。
他瞳孔微微收縮,臉上笑容不減,加快步子,雙手一輯,三人幾乎同時擡手。
“劉奇見過司空。”
“曹某今日幸甚,得以面見大漢良駒,吳侯之名,曹某於北地久聞而無緣一見,今日一見,果真是名副其實,哈哈……”
“司空匡扶漢室,德義傳於四海,今日得以一見,乃劉奇之幸。”劉奇雙手端在身前,徐徐放下,臉上亦是露出自然的笑容。
身爲上位者,在如今這逢人便要噓寒問暖,做足皇室貴胄儀態的年代,劉奇臉上的笑肌,可謂是收縮自如。
“皇叔別來無恙否?”劉奇再朝着劉備一禮。
“有勞吳侯掛念,備爲漢室,便是身心操勞,亦是吾等宗室之後的職責所在。”
“皇叔當爲吾宗室基石矣。”劉奇笑道。
曹操目光在劉奇和劉備身上,不過看了一眼,便伸手朝前一揮,“吳侯,請。”
“司空先請。”
“吳侯遠來是客,理應先請。”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吾乃宗室之臣,於這大漢天下,隨處皆可容身,雖是客,亦是主。”
聞言,劉備眼中露出幾分驚色,他不動聲色地回眸看向曹操,正好看到曹操臉上一成不變的笑容。
“哈哈,吳侯乃漢室宗親,說得甚好。倘若人人都如吳侯這般,這天下,亦不會戰火連天。”曹操麪皮早如許縣城牆一般厚,哪裡會露出絲毫破綻,不過心中卻是殺意升騰。
“這天下亂臣賊子諸多,須得煩勞司空,多多費心纔是啊。”劉奇亦是笑道。
“亂臣賊子?不知吳侯話中,這亂臣賊子,是何許人也呀?”曹操眯着眼道。
劉備閉嘴不言,目光轉動,一手卻是從旁拎起酒壺,爲二人各自斟滿一杯。
“淮南袁術,篡漢自立,可是亂臣否?”
“袁術逆賊,若非爲周瑜先一步將其誅滅,某必親手擒殺此賊。”曹操頓時義憤填膺,一臉憤慨道。
“北地戰亂,幽州、冀州之地,爲黃巾賊禍亂已久,如今仍不太平,這大漢天下,乃是吾劉氏宗族之地,司空以爲,北地之亂,根源在誰?”
曹操眯着眼,“吳侯言下之意,莫非那北地,亦有亂臣賊子乎?”
“冀州袁紹,昔日羣雄討董,虎牢關外,亦是錚錚鐵骨男兒,自歸於渤海,便興兵逐韓馥,奪冀州,東征西討,無天子詔令而私自率兵攻掠河北數州之地矣,可爲亂臣賊子乎?”劉奇一手放到酒樽上,眼中多出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那如今,與袁紹爲戰的公孫伯珪,便是忠臣乎?”曹操冷笑一聲,眼中略微帶着幾分不屑。
劉備雙眉微皺,這兩人,一老一少,卻是有些針鋒相對。
“公孫瓚攻滅天子親封劉幽州,自是叛逆之臣。”劉奇冷笑道。
“哈哈……”曹操聞言大笑,他伸手一指身側劉備,“吳侯之言,當有大家之見矣,卻不知,吾身側這玄德老弟,卻是昔日公孫伯珪之同窗,昔日袁本初征討公孫伯珪之際,亦曾出手相助。”
“哦!”劉奇故作一驚,“未曾想,皇叔竟與公孫將軍有如此淵源。”
“都是往事爾。”劉備嘆了口氣,“伯珪兄因私慾而取幽州,失大義,如今與大將軍作戰,又勞民傷財,已失漢臣本份爾。”
“玄德公慧眼識人,只是不知,玄德公以爲,如今河北交戰的公孫伯珪與袁本初,誰人能勝?”
“袁本初坐擁並、冀、青三州之地,將兵十萬,麾下不乏悍將與智謀之士,定當能勝矣。”
劉奇目光微微一動,“司空以爲如何?”他又不動聲色地將皮球踢給曹操。
“吾聞司空與袁本初乃昔日舊友,洛陽之時,多有交好,誅殺宦官、起兵討董,亦是汝二人舉義而爲。”
曹操心中生起幾分怒意,面上卻仍舊淡定,“吳侯既言吾與本初之情,又爲何忍心,讓吾……”
劉奇揮手打斷了曹操的話,故作爲難:“吾率軍攻入壽春之際,從袁術自焚之廢墟之中,得傳國玉璽,前些日已派人送歸許縣,呈於天子面前,不知,天子可得此物?”
曹操面色微變,竟是猛地直起身子,“此事當真?”
“句句是真。”劉奇淡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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