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就像一隻能吞噬任何東西的大怪獸,如今也讓我突感畏懼。
伴隨着殺字和殺氣,我看不到任何人,只能聽到追逐奔跑和急促的呼吸聲。噠噠噠、呼呼……
追逐的腳步很凌亂,期間還有磕磕碰碰的聲音。
急促的呼吸聲是女鬼的,昨晚那隻。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兩個“殺手”鬼已經展開行動,不過單憑我聽到的,我覺得我並沒有聽錯。
“救、救我……”
驀然,有道氣體衝撞我,擦肩而過。
那力道和熟悉的聲音讓我肯定是昨晚的女鬼,同時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有兩道氣勢洶洶的氣勢衝我而來。
“滾!”我毫不猶豫一揮手,對着看不到的前方“掃”了過去。
轟!
原本空空蕩蕩的前方陡然發出一道炸雷般的聲音,接着反彈出兩到黑影,跌落在地。
黑色墨鏡,黑色西裝,冷酷帶着暴戾的臉龐……不正是那兩隻“殺手”鬼?
“嗨,我們又見面了。”我對他們兩人擺手,至於之前那一聲滾以及帶來的強大效果,我一點也不震驚。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這種力量了,而且我越發的熟練,隨心所欲。
在我理解中,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潛力,只不過我的潛力因爲某些緣故被激發了而已。或者說因爲成爲陰間警察而獲得一些另類的力量也行。
總之,這股力量幫助過我很多次,在我危難的時候“它”總能及時出現,這就足夠了。
“是你?!”兩人掙扎起來,看着我後沉聲道。
他們戴着墨鏡,所以我看不全他們的表情,不過想來他們恨不得把我那個什麼碎什麼萬段了吧。
“你們家主人讓你殺她嗎?這個我不反對,只不過既然你們身份不當,那麼我就該出手了。”我這般說無非就是想從怨鬼嘴裡知道關於中年人的一些事情。
他能讓一個女人受傷並且成爲怨鬼,那麼就能讓更多的女人重複下去。
死人也許我管不着,管他們死的時候是成了好鬼、壞鬼。可是活着的人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怎麼得也要問問我同意不同意繼續濫殺無辜吧?
女鬼出現在我身後,嘴角帶血,渾身上下都是傷痕。
顯然,我沒來之前他們三人已經打鬥了不短時間,女鬼也明顯處於劣勢。
兩個兇狠的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其結果想也想得到。
兩人不說話,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大人……”
“住嘴!昨晚怎麼就認不出我?”
女鬼忐忑開口,被我喝止了。
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不過昨晚的事情可不會因爲現在我救她而一筆勾銷的。
範冰差點就死了,我也是!
女鬼果然沒敢再說話,退到一邊低頭認錯的樣子,估計是在等待我的懲罰。
“上!”陡然,那兩個墨鏡男動身了,對着衝了過來,兩人四隻大手一副要將我手撕的模樣。
我輕笑,右手手指夾着銅錢對着兩人丟了過去。
吸收了一天的罡氣,我也想知道這銅錢有什麼效果。
咻!
銅錢一如既往的穿梭飛馳,只是一瞬間,銅錢飛出去原本該顯示成的黑影卻是成了金色,這也讓它飛出去的軌跡成爲一道金光,唰的一下就遠遠而去。
嘭、嘭!
一連兩聲,兩個墨鏡鬼連喊都來不及喊,身消雲散。
太快了,我都沒看清楚兩隻鬼是怎麼死的。甚至於,我自己都懷疑這兩隻鬼是不是和它們本體一樣,因爲是紙糊出來的,所以很不禁打。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
不經打?開玩笑!
那女鬼厲害不厲害我還不知道?可是他們能將女鬼殺的滿地跑,差點死亡!所以說,他們比女鬼還兇猛。
這也表示銅錢變的比以前強大多了。
沒理會身後女鬼和其他,我把銅錢重新拿在手上打量起來,我想知道它發生了什麼變數。
只是曬太陽?
顯然是不可能的。
銅錢在手,入手冰涼。藉着月色倒也能看清楚銅錢情況,只是看了好一會我依舊沒能感覺到它的不同之處。
那是以前那個模樣,甚至連一點帝皇氣息都沒有,更像是一枚高度仿製的山寨貨。
依稀記得當初非常愉快的離開火葬場,非常愉快的自己不再是扛屍工,非常愉快的不用繼續……
離開火葬場的那一天是我從沒有過那麼開心的一天,於是買好票,坐上火車,接着面帶微笑幻想着自己回到自己居住城市的一切一切。
當時火車上有不少推銷毛巾、牙刷等等東西的列車員,可是任憑他們三寸不爛之舌依舊沒能打動我,讓我有購買的想法。
即便是買一送十,我都沒心動。
可是後來有個中年人從坐位上站起來,接着拿出十幾竄五帝錢,開始了他的推銷。
當然,他也沒能打動我,因爲我對任何搞推銷的人都沒有好感。
若是產品質量可以的話還好,可偏偏這些推銷的產品裡壓根就沒有幾件東西是好的。倒是價格很便宜,優惠有力度什麼的。
但是車廂裡不少人都相信他,買下不少東西。半小時後他身上的東西全沒了,可想這個傢伙這一天能賺了多少錢。
只是,後來他來到我面前,坐在我身邊,用一種我看不透的笑意看着我。
我問他爲什麼要這樣看着我的時候他突然拿出一枚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銅錢在我面前,說銅錢給你。
我當然拒絕了!
要知道出門在外需要事事小心,誰也不知道這種小恩小惠背後藏着什麼樣的殺機,有着怎麼樣的陷阱。
總之免費的東西不見得是好東西,送到面前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送。
可是,他還是把銅錢塞我手上了,還有那個塔。
當時他對我說什麼來着,我一時居然也想不起來。總之我改變主意收下銅錢什麼的就是因爲他說的話。
到底對我說了什麼,我是真的真的一丁點都想不起來!
“大人……”身後女鬼開口,我回到現實。
將銅錢緊握在手,我轉身看着女鬼,微閉着雙眼,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兇狠的樣子。
“爲什麼殺人?”我問。
她呆了會,然後才幽幽說她之前是失去了理性,並且當時以爲我和範冰是害死她的那個人請來對付她的。
這話倒是不假,只是我沒有原諒她的理由。
我說,是讓我動手還是她自己來。
原諒的理由?可以說她內心依舊有一口臨死前的怨氣,只要怨氣不散,那麼她還會以殺戮爲主,屠殺生靈以求一時泄了口裡的怨氣。
可是這只是暫時的,每一次屠殺別人帶給自己的只是類似喝醉酒一時圖個痛快一樣,酒醒了,一切照舊。接着又需要用酒來麻痹自己……
如此循環,最終只會導致更多的人死去。
她沒說話,似乎在自我反省。
“你怎麼死的?”在她死之前,我倒是可以幫她解決生前的事情。
她哭了,講述了生前發生的事情。
事情其實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是中年人殺了她的,只因爲貪圖美色。
女鬼和她早就認識了,以前有業務來往,平日裡兩人也會出去聚一會,當然不是單獨兩個人,而是和一羣朋友們一起。
前幾天,再一次聚會,依舊是那些熟悉的朋友,熟悉的地方。只是開頭是一樣的,最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她掙扎,接着被殺了,屍體也沒埋,就丟在房屋後的雜草叢裡。
所以她死不瞑目,死的時候連眼睛都沒閉上,看着這個昔日的“老朋友”猙獰和狂笑,接着揚長而去。
“你近不了他的身?”聽完,我嘆氣,接着問。
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因爲他身上那枚銅錢,這就如同有了免死金牌,不怕任何鬼魅之流報復,這樣他就可以不在懼怕報復等等傳說,放開手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試想,連鬼魅神靈都懼怕他,他還有什麼顧忌?
人們不敢做壞事除了品德好和受到的教育良好等等原因外,還有一個就是凡事講因果,會遭到懲罰等等。
可中年人就是死神,一個連亡魂都不怕的人,還需要怕其他的東西?
女鬼說完沒再說話,退到一邊,靜靜的。
我也沒再講述什麼,背對着她,等待着。
這是一種默契,就如我剛剛說的,要麼我出手,要麼她自己處理。
“謝謝大人。”
她道,說完,遽然多了股哀怨氣息,繼而陰風四起,又消散。
等我回頭,女鬼已經不見了,她處理了自己。
怨氣是人死之前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那口氣,死了之後就伴隨着人一起,最後化爲怨鬼。
怨就是她的天性,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樣,這就是天性,不管怎麼豢養,只要有可能,它的本性就會露出來。
這些不是一朝一夕,換個環境或者教育就可以改變的東西,這是流淌在血液和骨髓裡的東西,想改變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對她,倒不是我殘忍,而是被迫無奈。
四周恢復了安靜,我看了眼這老房子,最後也離開。路上,我給範冰電話,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