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爪子搔搔頭,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懶得再想。
不知不覺,她的雪白的肥大的身軀,已然又悄悄兒地從帛布里鑽了出來了,可是自己還渾然不覺呢!
辯雲低頭一瞧,眼尖地看見了,雖然敲着木魚的手,還是那樣鎮定,雖然口中還是絮絮叨叨地念着經,可腳下,卻是冷不丁地,又擡起佛山無影腳,將她露出的雪白的身軀,趁人看不見之際,將她又踢到了帷幔裡去。
她猛地吃了痛,可馬上就領會到了師父的好心!
是以,乖乖地躲在了帷幔裡,嚇得再不出聲兒……
現在,野狐讚賞地看着他,頻頻點頭,想在說道:“不錯嘛,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
“好了,小禾,隨我出去吧!”他溫言。
小禾聽了,卻是扭着肥大的身子,忸怩着,爲難的神情,口中嗚嗚咽咽的,像在說道:“不,不嘛,我不去!師父難道看不出來,這寺院裡的幾個小和尚,可是一點兒也不喜歡我!”
辯雲見了,不禁彎下自己腰來,笑着對她說道:“你放心,小禾,你跟着我就行!若是見了我的徒弟們,我自有辦法!”
說着,就趁着大好的天色,已然走到了室外了。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小禾只得不情願地,拖着自己肥大的身軀,跟在他身後!
不是她不想和辯雲散步,只是因爲,她發現這寺院裡的那些大小和尚們,都不喜歡她!
非但不喜歡,簡直就視她爲妖孽!
好不好兒的,方丈偷偷地養着一隻野狐,這是做什麼?方丈若是喜歡養動物,莫如養那些溫順的,比如貓狗啊之類的!這麼一隻肥大的野狐,冷不丁地出現在圓覺寺的山頂,可是令他們害怕呢!
而且……佛經上說,狐狸是孽畜,僧人慾修行,最好不要接觸!可……這些話,方丈就是不聽!
礙於方丈的地位,他們不敢多言,可也有其他的法子,暗地裡,可以揹着方丈,悄悄兒地將這隻野狐給弄死了!
雖說是出家人不得殺生,哪怕是孽畜也不能夠!可……爲了圓覺寺的安寧,也顧不上許多了!
她嗷嗚地跟在後頭,一聲聲兒地,像是在對方丈哭訴:“師父,他們真的會殺了我的!反正,我看了他們的眼睛,就很害怕!那不是和尚慈悲的眼睛,那是屠夫的眼睛!”
可是,辯雲聽了,卻是不以爲意,繼續走着!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山頂!
時節正是四月的暮春,這山頂的風景,也就格外地好看!
辯雲看着這裡,心中不禁幽幽嘆道:“這兒的風景,雖然已經說是滄海桑田了!但……怎麼我覺得,彷彿還和當年的螺祖娘子廟,差不多啊!”
是啊,這裡一叢一叢的白梨花,一簇一簇的夾竹桃,還有紅得似血的荼蘼!看着這裡,他往往忘記了自己的今世,只是憶着那個支離破碎的前世!
“小禾,你還能記得起來麼?你看像不像啊!”辯雲看着累
壞了,撲哧撲哧喘着氣兒,趴在地上的小禾,口中說道。
可是,野狐哪裡想聽?她只是覺得自己真的要減肥了!這樣下去,被那些是兄弟們逮着了,還逃不掉呢!見她不語,辯雲不禁變得傷感,她自言自語說道:“是了,是了!如今的你,當然是什麼都不記得!我不怪你!”
說着,他彎下身來,伸出手,疼惜地梳理起她的皮毛來!
有了辯雲的溫柔的手的撫摸,頓時,小禾覺得身子舒服起來!她口中嗚嗚了幾聲,像是在說:我要,我還要!不要停,這樣好舒服!”
辯雲便陪她坐了下來,他做到了一個枯朽的竹根之下,一邊撫摸着她,一邊幽幽說道:“小禾,又是一個春天來了!你可知,那時候的你,最喜歡像我這樣,看着山腰,口中慢慢說着‘桃之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呵呵……不過,你當然不記得了!那麼……就留着我孤芳自賞好了!”
是啊,小禾當然是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眼睛已然是不耐煩了!
她埋怨地看着他,像是在說:“大哥,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啊!這樣文裡文氣的,羅哩羅嗦的,做什麼呢?
辯雲嘰嘰咕咕地說完了,可就也不怎麼說話了!一陣舒爽地山風吹過,落英繽紛。
吹落的花瓣,可是粘在了小禾身上,滿身都是。
辯雲便細心地替她將落花都一一地除去了!就如從前,他第一次在原界洞裡找到了她,見了她,是那樣地憐惜,連着給她洗了十次澡,終於將她身上的污垢和跳蚤給洗了個乾淨!
她清楚地記得,辯雲取來溫水時,看着她的身子,臉上也是緋紅。
果然,當辯雲的溫熱的手,和着芳香的花瓣皁角,一遍遍地在她溼漉漉的毛皮和大腿上,來回遊移時,不知怎地,她內心深處,赫然升起一股原始的慾望!她的臉,真的紅了!雖然因爲厚密的雪白的毛,一時還看不出來!但是……憑着一顆少女的敏感的心,她察覺到了辯雲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顫抖!
“哎……你果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過,你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心中,始終都會喜歡你!”辯雲看着她,忸怩着坐在了澡盆子裡。
可是,那時候的自己,非常地疲倦,被辯雲溫柔的手,來回搓移,不知不覺,她真的就要睡着了。實際上,她也打着沉重的呵欠,開始沉沉睡去了。
也許睡着了,那麼自己也就不需要太過羞澀了吧!也就隨便由着這個英俊的和尚,怎麼來了!可自此她在心中牢記:辯雲,辯雲和尚,是看過她身子的第一個男人!由此,她就對辯雲動了少女的春心!
雖然說人畜殊途,可三界既然不管,那麼……她想怎樣,都是可以!
辯雲見她睡着了,下手的速度也就快了!不然……在這冰冷的雨夜,她可是要被凍死
的!在來回洗了好幾次後,她的身上,終於現出了玫瑰花和皁角的清香!
那時候的她,非常瘦弱,辯雲一把就將她的身子給抱起了,往前面的壁爐跟前走去!壁爐裡,他已經燃起了火,將她往壁爐旁靠着,她這一覺,就會睡得更加地舒服!
辯雲見她睡得昏沉,便又取過幾根木柴,添加到了壁爐裡去!火,是更旺了!辯雲看着她似乎還在瑟瑟發抖的小身子,站了起來,從禪房裡,尋來一條厚實的被子,將她包裹在了被子裡!
看着她終於不再發抖了,他才臥在了蒲團上,吟誦起了佛經!
良久良久,才深深地嘆口氣,將經書放在一邊的案几上,將她踢下的被子,又重新蓋好了!這才小心地將她的頭,轉了過來,在她的耳朵裡,細看了一看,這一看,辯雲發現自己的手都在發抖!
因爲,不出他所料,她的耳朵裡,果真還藏了這個小小的碧玉簪子!她……真的是未曾將他忘記?那麼……今世的她,怎麼又什麼都記不得了呢?
辯雲激動地從她的耳朵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碧玉簪!熊熊的火光之下,小小的碧玉簪,顯得晶瑩剔透!他放在手心裡來回摩挲着,心中感嘆不已!穗禾……穗禾……穗禾……
想着那個蒼白的人兒,他心痛不已!
本來還睡得好好兒的野狐,本來還在做着一個極酣甜的夢,迷糊之時,聽了和尚在一旁嘀嘀咕咕,臉上不禁也皺起眉頭來:穗禾是誰?誰又是穗禾……
夢到這裡時,桑椹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她怎麼會這樣一個夢?一個非常怪異的夢?自己彷彿在夢裡,經歷了三生三世?那個叫辯雲,又叫做阿狸的和尚,究竟會和她有着怎樣的聯繫?此時的桑椹,當然不知道,自己在這一世之後,三生經歷就和那個夢中叫做穗禾的女子一樣!只不過,她不是穗禾,而穗禾也不是她。
之所以坐着這個夢,無非是冥冥之中,命運之神,要來告訴她,很快的,她自己就要入了第二世的畜生道了!之所以做着這個夢,無非就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夢而已!她做了這個昏沉的夢之後,便就再也不能入睡了!既然不能安睡,那麼不如就起了牀吧!她擡頭,幽幽地看着天空,天空中繁星閃爍,月亮皎潔,可是,那顆想念駝蛋的心,卻是更加強烈了!駝蛋啊駝蛋,你現在在哪裡?你是否一切都安好!我真的很想你能夠平安歸來!我會在心裡,爲你默默地祈禱的!
她不知道,此時的駝蛋,真的就在白頭山下,不期而遇見到了那個騎着毛驢的老者!果然,老者的手裡拿着卦筒,走得是很慢很慢!駝蛋是凡人,一雙肉眼,根本就看不出,這個老者其實就是可可假扮的!之所以小慈要讓可可和阿八將駝蛋送到山下就走,就是擔心一旦可可出現了,阿八和空空憑着對前世的記憶,可是會認出可可就是天上的太上老君啊!她可不想讓自己擔那個風險!是以,阿八和空空還沒有見到這個所謂的白鬍子老者,就按照小慈的指示先離開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