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楚惟離只覺得身邊颳起了一道風,刁小四已經溜到了他的背後。
這次參加仙域古陣尋寶奪燈試煉的,唯一一位幽侯公子便是羽漂。並非說其他幽侯沒有兒女,或者雖有兒女卻都是向前進看不上眼的歪瓜酸棗。而是因爲入陣者的年齡必須在三十歲以下。
入陣一共有一百四十八人,而其中年紀最小的就是羽漂。
這樣一個小屁孩兒能被向前進看上,而且還敢孤身一人滿林子追殺楚惟離,身上怎麼可能不帶着兩把刷子?
刁小四望着他呼哧呼哧扇動的翅膀,立刻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冤有頭債有主,這小屁孩兒是爲了搶奪白虎神燈而來。如今自己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楚惟離身後,表明的就是一種態度一種立場。
楚惟離靜靜地盯着羽漂,須臾後開口道:“我躲你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在養傷。”
羽漂無所謂地拍拍手裡的腿骨,回答道:“有區別麼?”
“有,”楚惟離說道:“養好傷,我會第一個挑戰你!”
羽漂笑了,臉上充滿天真與爛漫:“早死和晚死,這就是你所謂的區別麼?”
洛水寒忽然說道:“羽公子,你手中已有了一盞青龍燈。”
羽漂搖了搖頭道:“洛公子,你還沒娶親吧?假如你有了一個美麗的妻子,會否介意再多娶幾個合自己口味的小老婆呢?”
刁小四一聽頓感心有慼慼,情不自禁贊同道:“沒錯,好老婆搭配乖小妾,十個八個也不嫌多。”
“我知道你手裡也有一盞朱雀神燈。”羽漂突然開口對刁小四說:“可惜東方啓明沒來,否則我就能將四盞大荒神燈全部收齊。”
刁小四愣道:“你這麼說,讓兩手空空的洛大公子情何以堪?”
羽漂悠然道:“所以他可以活,楚惟離必須死,而你……做我的廚子。”
刁小四一凜,這小屁孩兒不僅識破自己驅虎吞狼的詭計,還連消帶打分化洛水寒。
儘管打死刁小四也不願意承認,可心底裡非常清楚,己方三人之中修爲最高的便是那姓洛的小白臉。假如洛水寒置身事外,僅靠傷勢未愈的楚惟離和自己聯手,也許下半輩子真就是當廚子的命了。
偏偏楚惟離是個死腦筋,刁小四還在琢磨如何拖洛水寒下水,他已自作主張打腫臉充胖子道:“洛兄,這裡不關你的事。”
洛水寒一笑,輕輕道:“剛纔刁兄煮了一鍋湯,你把第一塊腿肉分給了我。”
刁小四聞言恨不得把自己的腿肉也分給洛水寒,忙不迭道:“那可是最好的一塊!”
楚惟離憤怒地瞪視刁小四,最後化爲一聲苦笑道:“我怎麼就認了你這個王八蛋?”
羽漂嘿嘿一笑,說道:“如果在迷林之外的任何地方,我或許會忌憚你們三人聯手。但在這片林子裡,我所參悟掌控的法陣規則你們望塵莫及!”
“那便戰吧!”楚惟離振衣飛腿踹在了大鍋上。
“哐!”大鍋卷裹着一團金色的餘燼遽然****而起撞向羽漂,鍋裡滾燙的湯汁如白浪般洶涌而出,拍向他的面門。
羽漂身形向右側閃,探出左手抓住大鍋的邊沿順勢反扣,鍋口朝下鍋底向上將潑灑出的湯汁盡數兜住,而後振臂反打楚惟離。
“嗚——”大鍋宛若一隻飛速旋轉的金色火輪,裡面的湯汁滴水不漏原封不動地迴旋過來,鍋沿直切楚惟離的咽喉。
楚惟離向後退開一步,雙腳成弓形駐地,兩手向外一推一按接住大鍋。
“嗤——”腳下如履薄冰,在泥地上劃出兩道尺許長的足印。
“譁——”大鍋中的湯汁噴薄而出,白花花一團涌向楚惟離。
楚惟離早有預料,雙手翻轉大鍋擋在身前,將湯汁重新裝回鍋裡。
“咻!”羽漂旋踵而至,手持乘黃腿骨當做劍使直刺楚惟離眉心。
他的身形仿似絲毫不受混沌規則的干擾,腿骨快逾閃電迫在眉睫!
“當!”楚惟離雙手提鍋招架,腿骨刺中鍋底火星四濺,硬生生鑿出一個窟窿。
楚惟離吐氣揚聲,“譁”的激濺起一鍋熱湯飛灑羽漂。
羽漂側身橫移,左翼一扇罡風澎湃,將熱湯反捲向楚惟離。
楚惟離只能再往後退,胸口的衣衫上赫然多了個小孔,那是被腿骨發射出的劍氣所傷,猛地背後一硬身軀已抵到了樹上。
“唿——”洛水寒拂袖飛卷,兜起漫天潑灑的湯汁如萬箭齊發射向羽漂。
羽漂探出腿骨向前迎送,在虛空中畫出一個尺許直徑的小圈子。
那小圈子匪夷所思地自行轉動起來,迅速形成一股渦流,將熱湯盡數吸入。
刁小四聳然動容,他知道要在迷林裡做出這樣一個動作有多難!
在這個鬼地方別說洞天沒法開啓,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道法都難以發出。即使強行施展成功,放出來以後也極有可能變得不倫不類威力全失。
沒工夫多想,他縱身上前站到了楚惟離退讓開的位置上。
人到刀到,昆吾神刀鏗然激鳴在虛空中若隱若現若斷若續直斬羽漂的左翼。
出人意料之外,這一記“混沌刀式”的威力竟比尋常高出許多,四周的空間受到刀意驅動,連帶着法陣規則齊齊共鳴,煥放出離亂的光彩。
羽漂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異,他察覺到自己的左翼已完全處於昆吾刀勢籠罩之中,而且陣法規則波動劇烈,竟干擾到了自己的仙心。
原本以爲刁小四是三人之中最弱的一個,哪知道這小子扮豬吃老虎,竟是最彪悍難纏的一個!
“鏗!”銀色的羽翼拍擊在昆吾神刀吞吐不定的刀芒之上,發出清脆的金石之音。
刁小四的身軀毫無懸念地飛跌出去,右半邊仙脈骨骼吱呀作響被一股恢宏醇正的仙力來回碾壓絞殺。
羽漂的羽翼之上血線迸現,被昆吾神刀的刀鋒切開一條寸許深的傷口。
要知道,他的這雙鯤鵬銀翼殊不亞於神兵仙寶,近乎堅不可摧。也就是昆吾神刀,換做其他的仙劍寶刀,恐怕連一條白線都無法留下。
羽漂皺了皺眉,並非因爲疼痛,而是出於一種惱怒。
他竟然受傷了,而且是在和刁小四交手的第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用刀劈傷!
雖然這點傷勢算不了什麼,但除了絕幽侯羽千揚之外能讓自己見血的人,從十歲以後就再也沒見過!
也是自己大意了,低估了刁小四的實力和昆吾神刀的威力——這個廚子收定了!
楚惟離見羽漂負傷精神一振,掣出丹青竹簡嘩啦啦鋪展開來,宛若一道青虹橫空飛襲對方的胸前。
羽漂的仙心迅速恢復空靈,手中的乘黃腿骨覷準丹青竹簡拍擊下來。
“啪!”腿骨擊打在竹簡之上,順勢將一鍋熱湯從渦流中噴吐出來襲向楚惟離。
楚惟離身形巨震,勉力運功收攏丹青竹簡,將飛灑的湯汁卷裹到了竹簡中。
羽漂毫不理會,扇動右翼如同一片銀色的汪洋壓向楚惟離。
“小心!”洛水寒一聲輕喝,白衣飄飄擋在楚惟離身前,亮出一杆金色神槍點指羽漂的銀色右翼。
“瀛海神槍?”羽漂“呼”地振翅上縱避開槍鋒,迴轉乘黃腿骨劈擊在槍桿上。
“喀剌剌!”乘黃腿骨寸寸碎裂,羽漂借勢飛昇徹底擺脫了槍勢籠罩。
洛水寒的身形微微一晃,騰身縱槍再攻羽漂的小腹。
在外人看來,這四個人你來我往打得雖然熱鬧,卻並無殊奇之處,似乎徒有虛名。
但要明白,他們的一舉一動乃至仙心感受仙識感應,時時刻刻都處於混沌迷林的陣法規則干擾之下。
想想刁小四三天前初入迷林時連路都不會走的情形,即可知道此刻這四人的表現是何等驚人。
但這恰恰是刁小四熟悉的節奏。不能用法寶,不能祭仙符,沒法開洞天也沒法放道法,只能短兵相接拳拳到肉。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時代,與一羣小****們在街頭熱血混戰。用板磚、用小刀,還有小四爺最喜歡的石灰粉……
可惜羽漂並不這樣認爲。他來這裡不是爲了耍流氓,而是爲了收集大荒神燈。
“鏗!”光芒閃爍,猶如銀瓶乍破,一抹細長的刀影如裁紙刀般切開虛空,劈斬在了洛水寒的瀛海神槍上。
“十銀?”洛水寒一眼認出了銀刀的來歷。他的槍桿上,在被刀鋒劈中的部位裂開了一絲微痕,如同破損的傷口般流溢出數滴金色的水珠。
瀛海神槍頓時發出一陣痛楚的顫鳴,那幾滴流淌而出的金色水珠正是槍中積澱了數千年的元氣所化,這一下便損失不少。
“啪!”洛水寒變招奇快,振槍旋舞拍擊在了“十銀”的刀面上。
如應斯響,十銀刀面之上赫然泛起道金色的槍痕,冒出一蓬淡淡的銀色光氣。
楚惟離從側旁進擊,合起丹青竹簡當做劍使,疾點羽漂的眉心。
就這樣,四人在迷林之中鬥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刁小四手握昆吾神刀,將正面戰場的攻守統統交給了洛水寒和楚惟離,自己在外圈遊弋尋找戰機,抽冷子上去便是一刀。待到一擊得手立刻抽身遠揚,絕不和羽漂做任何糾纏,更不與他正面硬撼。
羽漂既要應付洛水寒和楚惟離的攻勢,又需留神提防刁小四偷襲,委實不勝其擾。
四人鬥到酣處,他故意賣了個破綻引誘刁小四上前。
刁小四一見又有便宜可撈果然中計,晃身欺近掣動昆吾神刀向羽漂背心斬落。
“喀剌剌!”銀光爆閃,羽漂的雙肩側後部驟然開綻,長出兩顆腦袋。
緊接着他的一雙羽翼之下又生出四條胳膊,手握日月天輪砸向昆吾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