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要是倒黴起來,喝涼水也能塞牙縫。白小憐正百無聊賴地拐到一個小巷子裡踢石子,突然身上一沉,一具柔軟的軀體貼了上來,身後跟着一羣張牙舞爪拿着砍刀的家丁。
這是什麼情況?
白小憐完全愣住,沒等回神,耳朵就被人擰住了,緊接着耳邊響起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蠢女人,還不快跑?”
跑?
白小憐思緒裡剛剛出現這個詞,那羣瘋狂的家丁已經衝到跟前,“砍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白小憐下意識躲避,但是人太多了,身上的少年又跟牛皮糖一樣,怎麼扯都扯不掉,好幾次白小憐都險些被人砍到。
情急之下,她只好先將大幻召回靈獸袋,胡亂擺了個迷蹤陣,困在衆人,慌亂跑出小巷,直到跑到安全地方,才鬆了一口
。
“下來吧!”對這個罪魁禍首,白小憐態度十分不耐煩。
小少年施施然地從她身上下來,上下打量了白小憐幾眼,眼神透着嫌惡:“你輕薄了我,也救了我,勉強就算扯平吧。”
見白小憐呆愣愣的,少年不耐煩了,“怎麼?還想一親芳澤不成,別臭美了,就你長那副醜樣,給本少爺提鞋都不配。”
白小憐已經無語到失神,這小傢伙是不是隻顧着長臉,忘記帶腦子了。
少年神色越加不耐煩,煩躁道:“最煩你們這幫人了,見本少爺英俊瀟灑就一個勁地往上貼,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模樣。”說到這,少年突然警惕起來,瞪着眼睛,“你是不是跟蹤本少爺,不然怎麼那麼巧,就恰好遇見你了呢!”
少年越發確定自己的推測,忍不住連連嘆氣,“真拿你們這幫瘋女人沒辦法,好了好了,看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本少爺賞你一個親嘴好了。”說完嫌惡地轉過臉蛋示意親他一下。
瘋了瘋了!白小憐無語至極,這少年腦子有毛病吧,怎麼自說自話。
她真是一點都不想搭理他,算了算了,就當自己之前做好事好了,白小憐一言不發,掉頭就走。身後的少年還在吼,“喂,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我知道你迷本少爺迷得要死,欲擒故縱在我這個可行不通啊,我是不會看上你的,又老又醜的女人,別想吃嫩草,喂,你還親不親啊!”
白小憐加快了腳步將少年甩在身後。
人骨子裡都帶着點小賤格,人家死貼着,你嫌煩,人家不搭理你,你又蠢蠢欲動,想勾搭了。
對於少年九夜來說,女人對於他就是勾勾手指頭的事,如今居然有個醜女人不甩他,真是豈有此理!
幾個蹦跳,九夜躥到白小憐身邊,戳戳她袖子,表情怪異:“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看看我,看看這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你怎麼會不想親?”
噗——
白小憐沒忍住,笑出聲來,轉頭面前少年
。
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有些纖細,但卻生得異常誘人,妖孽的臉蛋,柔韌的線條,已經有了勾人的資本。很明顯,少年是把她當成某位追隨者了。
如果心情好,白小憐不介意逗逗他,可惜她今天心情糟透了,一點也不想招惹他。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如他所願。
她咧了個笑,神態中帶着一絲竊喜。果然少年瞳孔微縮,神色又轉爲不屑。
幼稚!白小憐勾了勾眼神,再接再厲:“總算把你勾來了。”白小憐的作戰方針正確,可惜卻低估了她的魅惑力,這樣一個嬌媚勾人又帶着點計謀得逞的小得意眼神,誰又逃脫的出去。
事實上,只要白小憐想,並且給她機會,沒有人能逃脫得過她的手掌心,端看她是否願意而已。即便她此時容貌只是清秀,在這一刻也綻放出奪人心魄的神彩。
少年九夜心尖狠狠一顫,而後落荒而逃。
敵人太弱,成功來的太容易,連成就感都沒有,白小憐聳聳肩,目送少年遠去,然後繼續她無聊的散步。
大幻不喜歡靈獸袋,撲騰着要出來,它喜歡站在白小憐肩頭,因爲她香香的,很好聞。
可惜,大幻的意願被鎮壓了,白小憐覺得它太能惹禍,太臭屁,嘴巴也賤,懲罰它半個月不準出來。無論大幻怎麼掙扎,撒嬌賣萌都沒用,白小憐說一就是一,一定要給它教訓。
白小憐從來不是一個拿怒氣折磨自己的人,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說白了就是心大。她很快就不生氣了,而且還十分謙虛地檢討自己,覺得她確實太過張揚了,自從真正理解雙修大法之後,她就不願意壓抑自己了,行事全憑本心。
她這麼做是沒錯,但是秦宇的小心謹慎也沒錯,只能說兩人的性格生活經歷不同。而且秦宇這人生性壓抑,估計即便他修到元嬰,稱霸東海,行事風格也不會有太大改變。
白小憐這人性格最大的優點,就是會體諒別人,因爲能夠體諒,所以心地善良,心底無私,心懷寬廣
。很快,她就開始檢討自己,體諒秦宇了,從秦宇的角度考慮,他也不算錯,畢竟她是外人,讓他沒有芥蒂完全相信她有點難,她總得做點什麼才行。
所以,白小憐決定指導一下春妮春小的修煉,畢竟她是島主嘛,總要提攜一下後輩。
白小憐就這樣在路上來回散步,很快天就黑了下來,她決定回去。
好心情的白小憐回去後,在門口看見幾個可能會使她心情變壞的傢伙。
是白天在酒樓結怨的四人組,二丹二基。
“你們怎麼在這?”白小憐語氣一下子涼了下來,警惕地看向四人。
兩位金丹真人沒說話,阿蘭扭頭,彆扭地哼了一聲,只有阿青和顏悅色,神色間還微帶歉意:“道友見諒,阿青在這裡爲白日的魯莽道歉。”
女子神態高傲,便是道歉也無一絲一毫的謙卑感,白小憐皺了皺眉,卻也知道這可能是她的極限了。
聰明人對周圍環境人、物感知都是非常敏銳的,幾乎是瞬間,白小憐就察覺到了什麼,心裡暗暗嘀咕,難道是那個什麼小姐過來了?
“我能進去嗎?”她擡頭,對着兩位金丹真人道。
“請!”二人微微頷首,態度恭敬道挑不出一絲錯,如此,白小憐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小姐更加感興趣了。
院內,秦宇正和一位絕色女子下棋,黝黑的棋子襯着女子玉白的手指更加瑩白,女子氣質清冷柔和,似水似冰,既讓人敬畏,又讓人心生親近。
此時的秦宇也褪去了過分的小心謹慎,一心專注於棋盤,連白小憐過來都沒發現。
眼前的兩人,一個溫文專注,一個清妍絕倫,襯着夜色,彷彿水墨勾勒的淡然山水,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很配的兩個人。
白小憐沒下過棋,也不懂,只見她伸出玉指,夾起一顆白子,引得秦宇注意後,笑盈盈道:“呆子,別下了,先介紹一下
。”
秦宇被她的眸光晃了下眼,很快收拾好心緒,簡單介紹:“這是我們白島主,這是林家八小姐。”
“八小姐你好。”白小憐笑着打招呼。
林八微微失神,眼前的女子明明面容只是清秀而已,怎麼笑容卻如此勾魂,尤其是那雙明眸,彷彿天上最璀璨的星星,熠熠生光。
而且……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秦宇一眼,剛剛他明明察覺有人靠近,卻裝作不知道,淡漠的表情下面滿滿的全是緊張。林八感知敏銳,她清晰地察覺,直到那清秀女子笑着說話時,他才真正放鬆下來,似乎那人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牽動着他全部心神。
林八很意外,自己居然對一個剛剛認識的男子傾注如此多的心神。但是她很難控制,彷彿全身上下都不聽使喚了,每一刻都在關注他。
林八風度很好,連道歉都是溫柔矜持的,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所有的話語眼神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白小憐也不想得罪林家人,尤其還是有來頭的林家人。林八顯然是修煉到家的,待人接物都恰到好處,白小憐沒那個修煉,但她有個本事,只要她想,很少有人能真正討厭她。
她彎着笑眼,態度真誠極了,立刻給衛傑解了法陣,還說自己魯莽不知事,請真人大人有大量,原諒她。
她脣紅齒白,眉清目秀,笑起來的樣子可愛又勾人,衛傑雖然還心有芥蒂,一時之間也發作不出來,只好應承。
林八是修仙大族小姐出身,自小生長的環境練就了她非凡的眼力。剛剛心神所惑,小女兒心思佔據上風,這會平靜下來,就開始細細打量白小憐了。
清秀乾淨的面容,繁複精緻的衣裙,小巧可愛的皮靴。
等等,林八杏眼微眯,那衣裙下隱隱流瀉的居然是靈光,她驀地瞪大雙眼,心中震驚,這……是一件法衣!
法衣不同於防禦法寶,因爲煉材難得的關係,法寶通常都是小巧精緻的,利用煉材本身的力量加大靈力發揮作用。而法衣則不同,不需要靈力,只是單純的防禦。並且因爲是貼身服飾,暗藏某種天地法則,可以滋養經脈
。
譬如玉鐲,人養玉,玉養人。
這世間好的防禦法寶易得,法衣卻難尋。一是因爲絲線難尋;二是因爲織娘難得,通常來說好的煉器師都不會剪裁衣服,所以要想找一個既會剪裁衣飾,又能駕馭得了受靈氣滋養的絲線的織娘太難了。
而且即便二者俱全,要想縫製一件好的法衣,沒有幾十年之工是絕對不成的。哪個修士願意浪費幾十年的修煉時間,去縫製一件法衣呢?
由此可見這法衣的珍貴之處。
便是她,身爲林家八小姐,家主的親生女兒,也僅有一套簡單裡衣而已。可眼前女子這套法衣,繁複精緻極盡精巧之能是,若隱若現的花紋甚至還是按照某種法陣排布,這樣一件法衣,連她這見慣好東西的人也忍不住心動。
還有其腳下短靴,居然是七階馴鹿皮鞣製而成。馴鹿多爲3階妖獸,而妖獸進階不易,七階馴鹿幾乎是千年難遇。
如果說之前,林八對白小憐只是女子單純外貌的評論,現在則是好奇她的身世來歷了。
落星島她知道,鄙陋小島一個,便是人才鍾靈毓秀,也絕對拿不出如此珍貴之物。像秦宇,林八雖然欣賞他的氣質風度,卻也看出他不同於世家大族的簡陋之處。
服飾言行,全都透漏出一股小地方的寒酸之氣。林八並不是鄙薄秦宇,只是見過大海和只在小溪流晃盪之人,眼界是不同的。
林八平日接觸的人都是些金丹、元嬰長者,目之所及也都是些珍貴法寶,連她衣裙所薰的香料,都比整個落星島珍貴。
而秦宇呢,大概修到築基期,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在落星島稱王稱霸,估計在他的思緒裡,根本不知金丹真人爲何物。
這樣一想,林八的愛慕之人又褪去幾分。大體人都是愛慕虛榮的,最開始可能會被容貌氣質傾倒,但是支持人們走下去的,卻是其他外在的東西。
不可否認,林八確實對秦宇有好感,但是如果真要和他在一起,她卻是不願意的。不過,如果他肯入她麾下,爲她賣命,那就另一說了
。
世族大家的小姐,誰又沒幾個忠心耿耿,上得了牀,下得了戰場的侍衛呢。
生在大家族的人,雖然也看重修士的修爲及能力,但是相對來講,不如宗門派別那麼尊崇實力,他們也看中人的出身。
前後還沒有一刻鐘,林八對白小憐的態度,就由之前的女子之間敵視,轉變爲交好探究。
其實林八察覺的這些,秦宇早就發現了,只不過男子不如女子心細。白小憐來的時機又太巧,秦宇對家族預言深信不疑,把一切異常都歸咎給天降神女了。
“能生出白島主和秦道友這般鍾靈毓秀之人,想必落星島一定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林八意有所指,話中有話。
白小憐擡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得意道:“八小姐謬讚了。”見林八表情一僵,白小憐繼續道,“八小姐有所不知,落星島絕對是個好地方,就我和秦宇長這模樣,在島上都擡不起頭,長得太醜,羞愧啊!”
她招招手示意春妮春小過來,扯着二人對林八忽悠,“八小姐看見沒有,這倆孩子就是因爲太醜,怕他們留在落星島受欺負,我們纔將他倆帶出來。”
林八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直覺她在胡說,只是事情擺在眼前,這四人確實生得好,小地方能生出這般靈秀的人物真是不容易。就是在落日城,這般容貌氣質也都是數得上的。
尤其是那女孩,真是生得花容月貌,長大了絕對是傾城佳人,連父親大人最寵愛的季姬,恐怕都比不上。
將人忽悠一通,白小憐開始下逐客令,“天色已晚,我們就不留八小姐了,改日定當拜訪。”
林八大方一笑,“歡迎至極!”
將人送走,白小憐懶懶地靠在門框,掐着下巴若有所思。
“島主?”秦宇輕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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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憐瞥他一眼,閒閒道:“你最好給我弄個來歷,這個林八小姐對我生了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白小憐摸了摸腕間儲物鐲,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招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