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釋放的青春(全本) 2.無處釋放的青春肆拾(2)
“海林有事無事三百度的眼鏡一掛,道貌岸然——真的人不可貌相。***猜,你猜他喜歡傳統還是新潮?”
“新潮。”我不假思索。因爲有次海林在寢室演說過**是藝術而不只是本能和現像。見邵美搭腔,我的興趣高漲起來。
“我看也是。”邵美說,“我保證當今文人都看過這本書。”
“你亂講。”我摸黑把書塞回枕頭底下,像拋開一個剝了皮的卻嫌燙手的山茅。
“你天天看的哪本書不大段大段地敘述**?當然,你們稱之爲‘關了燈的藝術’,你想想看。”邵美一口咬定。黑夜中,她把‘**’兩個字咬得咯吱吱的,像關節那般響動。
可不,《廢都》,《失樂園》,《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還有林白陳染棉棉她們那一系列的心理體驗小說,哪一篇不是一幅幅**的招貼畫高高飄揚。大多數的人一生都是活在性與性的間隙裡。
“我聽一權威人士說人類未來最大的困惑是性。沒料到性使好多東西飛揚,真奇怪。”邵美沒頭沒腦,“非不怪白行簡在好多場合要比他大哥吃得開。”
“這叫以淫止淫。你懂啥?”我把書壓得死死的,一點氣也不讓它透。深怕一翻身,書開溜出來,強佔去我所刻意經營的那點兒間隙。
這一個晚上,我自個兒偷偷摸摸做些春夢了事。
今天我們定好的日子,天卻作怪兮兮下起雨來,一大清早滿天飄飄揚揚的。
邵美站到窗子邊望了幾次都縮回脖子嚷:“去不成了,去不成了。”快到中午時,秋天的太陽終於花着臉鑽出雲層。照得青石板上陰陰陽陽。回了幾個電話,我還是決定到南溫泉去。
“我不覺得怎樣,因爲我在這兒生活那麼久,已經習慣了。不過,你一定會感嘆你的所見的,你一定不會相信世間還會有如此美妙的景緻。天然的溪水貫穿整個公園,溪邊樹木成林,小鳥成羣的嬉戲,溪水中幾葉小舟漂浮在水面,魚兒在悠閒的遊逛,整個公園渾然天成,看不到幾絲人工的做作。要是在金秋十月,花溪河的岸邊那兩排梧桐樹也會變成金色的彩虹。走在這樣的小路上,你的心一定會很舒服。”我邊剃鬍子邊對邵美說我的決定。
邵美說:“去吧去吧,也不知道你哪兒又不對了。”
穀風走的那天也是落雨,淅淅瀝瀝地淋得站臺上孤零零的。好像要把所有生活過的痕跡和目的都衝得一乾二淨。邵美抱着那本介紹展主義的書,她破天荒地叨起林培丟在書桌上的煙,一副深思熟慮的才女樣。我遠遠地回想起第一次到南溫泉的景來。
已經是前年的事了。我正在埋頭讀着二年級的功課。由於請假的時間長次數多,我在教授們耳目中的名聲開始掃地。班上組織去南溫泉採風,我醉薰薰地打電話給剛認識不久的穀風。他在花溪鎮政府工作。一夜之間莫明其妙喜歡上詩歌。那天我實在討厭班主任浮光掠影的玩法,只想找地方睡覺。穀風帶着穿紅裙子的女朋友來車站尋我,一見面,握着我的手使勁地說亞楠的好話。亞楠和我同在文學院,但比我和邵美都高一級,詩寫得蒼涼中略顯灑脫。有一天穀風送歐陽江河的書還我,我隨口推薦了亞楠。等他聽我說亞楠現在基本上不寫詩只算命,這個曾經的西南大學的優等生露出很是讓我感動的茫然。
詩歌受到圈外人士的關懷,怎麼說都不容易。愛屋及烏,對他打扮得過於保守的女朋友我也客客氣氣。那時穀風因爲姐姐在多倫多混得還比較華僑的緣故,穀風正在做着出國前的準備。他的寫散文詩的女朋友據說連“別賦”都寫好了,懷着一顆即將受傷的心單等他穀風遠走高飛。看到穀風的女朋友恍恍惚惚,那天也許是我被遺棄的心還沒有復原,也許純粹是酒精闖的禍,我竟然在她面前口口聲聲說,人的奴性是不懂得迴避,尤其是看見悲劇而不懂得迴避。我還向她隆重推出所有動物中人和老鼠是最善長於繁衍之樂。穀風的女友非但不理解我的一番寬慰,在和穀風分別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把我說的話添油加醋地潑給了穀風。這讓穀風大爲不悅,穀風的意思是我嘲弄了他的女人,嘲弄了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