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無恥房知溫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皇帝的旨意你能不遵?只能盼望着過個一兩年再換個人來頂替自己,然後再回到泰寧節度使的位子上老婆孩子熱炕頭去。

未曾想一年之後任命狀下來了,卻不是給房知溫的,是給烏震的。

烏震是個人名,大家不用記憶,知道他被任命爲新的泰寧節度使就行了。

房知溫怒了!

給個前敵總指揮的虛銜讓老子戍一兩年邊也就行了,老子認!到了時間你倒是放老子回去啊!

現在可好,你讓個姓烏的接替老子節度使的位子是個啥子意思,難不成還想把老子放在盧臺跟這幫子兵痞呆一輩子嗎!

人之所以能在困境中堅持下去是因爲還有希望,當希望破滅的時候,人是會瘋的。

瘋掉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而房知溫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十分沒屁-眼兒了。

房知溫雖然在盧臺領兵,卻把泰寧節度使的印信、符節隨身攜帶了過去。

現在烏震新官上任,肯定要到盧臺來搞交接,討要這些東西。

房知溫不給!

烏震沒轍了,心想這老小子這是心裡有氣啊。

有氣也正常,任誰被人搶了位子肯定都有氣,但氣歸氣,聖旨你是不可能不聽的,所以我老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幫你把胸中的怨氣給排解出來。

排解的最好方式就是吃飯喝酒。

當時盧臺大營夾水而立,分爲東西兩寨。

烏震在東寨擺酒,邀請房知溫赴宴,一同參加宴席的還有一個齊州防禦使安審通,這個人的角色是個和事佬。

當天,房知溫也來赴宴了,但是他不是來吃飯喝酒的,而是來殺人的。

酒席間烏震一直在熱場、賠小心,安審通也充分發揮職責作用,打策應,給房知溫戴高帽。

兩個人的目的就一個:你老小子適可而止,趕快把印信交出來,這樣大家都好向朝廷交差。

房知溫卻冷笑不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酒至半酣,向手下人遞了個眼色。

手下人手起刀落,把烏震一顆大好頭顱給取了下來。

烏震被殺,這可就炸了鍋,營門外烏震帶來的軍兵喧譁不止。

安審通驚出一身冷汗,心想房知溫這王八犢子這是要造反啊!不行,我老安不能蹚這趟渾水,當即立斷,跳起來就跑,搶了一艘渡船過河,跑到自己本部大營去了。

安審通的本部兵馬是個很牛掰的兵種——騎兵!

找到了自己的軍隊,安審通心神大定,按兵不動,隔岸觀火,看他房知溫能鬧到什麼程度。

房知溫本來是想着殺掉烏震以後領兵造反呢,沒曾想現場還有個安審通,更沒想到安審通竟然溜得比兔子還快,跑到自己騎兵部隊裡邊去了。

這可咋整,雖然說銀槍效節軍天下無敵,但你也要看對誰。如果對上兵種相剋的騎兵部隊,那還是要掂量掂量的,更何況現在的銀槍效節軍完全不在狀態,離巔峰時候的戰力差遠了。

不行!造反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那就要趕快見風使舵,逃命要緊!

房知溫翻身上馬,就要疾馳而去。

然而沒馳起來,馬繮繩被亂兵給抓住了,然後一通亂喊:

“你是我們的主帥,造反也是你一手策劃的,現在你要跑到哪裡去呢?”

房知溫立刻謊話連篇:“我不是要跑,只是騎兵部隊還在黃河西岸呢,不收服他們只靠我們成不了事兒啊!”

亂兵一聽,也有道理哈,那就麻煩您去收服他們吧!

然後房將軍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房知溫找到安審通就如同找到了組織一般,完全沒有謀殺烏震的心理負擔,指指點點地開始和對方商量起來帶兵平叛的事宜。

好嘛,叛亂的頭頭兒瞬間成了平叛的首腦。

安審通是個忠厚人,他看破不說破,帶着麾下騎兵開始和亂軍鬥法。

亂兵們左等右等,沒等到自己主帥回來,知道上當了。

爲了不把這個當接着上下去,他們決定離自己的主帥遠一點,於是開始向南走。

他們一走,安審通和房知溫帶着騎兵部隊也動了,也不打,也不追,就保持距離跟在後面。

這和餓狼跟隨獵物的情況有點像,之所以要跟,是因爲怕獵物跑了,也是爲了找尋獵物的破綻。

一旦發現破綻,那就要露出獠牙,開始撕咬了。

亂兵的破綻很快就出現了,對於騎兵的列陣追擊,他們很是恐慌。爲了擺脫尾隨,他們燃起火把,夜間行軍。

然而兩條腿的人肯定走不過四條腿的畜生,第二天一早,亂兵筋疲力盡,走不動了。

騎兵並沒有被甩掉,反而跟得更近了,他們四面合圍,開始進攻。

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亂兵根本沒有做像樣的抵抗,被消滅殆盡。

剩下的人突出重圍,想要回營堅守,然而累死累活趕到大營的時候發現營寨已經被安審通燒成了一片白地。

進退無路的亂軍又被騎兵趕上打殺一陣,剩下的四散奔逃藏到叢林山谷裡去了,活下來的只有十之一二。

盧臺兵亂就這樣被鎮壓下去了,銀槍效節軍在五代史上除名,魏博牙軍成爲歷史。

我們說過,魏博牙軍是以家族化方式來組建的,牙兵死了,家屬也不能留。

於是乎,魏博三千多戶家屬,數萬名老弱婦孺被拉到漳水邊上被砍了腦袋,河水爲之變赤。

叛亂平定了,肯定就要論功行賞。

安審通是不用問的,剿滅叛亂的主力干將就是他。

但還有一個房知溫,這王八蛋殺了烏震,由此引發軍變,可以說效節軍造反就是這傢伙挑起來的。

但這老小子見機的快,一看叛亂不成,立刻倒戈相向,反而成了平叛的功臣。

這些細節李嗣源都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歸知道,追不追責就不好說了。

魏博牙軍是帝國的心頭之患,朝廷老早就想來一番刮骨療毒把這個痼疾給除去,但是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軍變正好歪打正着,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事情給搞定了,李嗣源心裡高興,也就沒追究房知溫的責任。

本着息事寧人的原則,反而任命對方爲武寧節度使,進位侍中,升官發財了還。

房知溫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爲了自己的私心,陪上了數萬人的性命,不地道。

這個人還是個鉅貪,在節度使位子上狂徵厚斂,魚肉百姓,擴建府邸,蓄養歌妓,生活腐化到極點。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最後竟然得以善終,病死在任上,還被追封爲太尉,真是沒天理了。

所以說好人好報只是個願想,禍害活千年也是有的。

總之吧,魏州的事情總算是解決了,但是後唐帝國的地方勢力還在蠢蠢欲動。

這期間還有一個地方發生叛亂——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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