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彭措準確的說起緣由,說鬼母確實是想復生劉弘達的時候,劉繼興自然心裡感慨萬千。因爲不知道彭措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面對這個詭異存在的劉弘達,他也不敢詢問太多。
而似乎鬼母沒有在附近,不然想必彭措不會出現在這裡。對於冉秀娘問起父親的狀態,彭措自然也告訴了她一些自己知道的。畢竟冉秀娘是他看着長大,又自己親自教授過的。
聽到因爲有了鬼母的幫助,不但壓制了冉摩鳳身體裡的毒素,也逐漸的恢復了神智,身體外傷雖然不會恢復那麼快,想必這個過程不會太久,因爲冉摩鳳自己的身手也算是不錯的。不過因爲彭措言語間有些遲疑,冉秀娘心裡便有些不安。
最後架不住冉秀孃的追問,便也告訴了冉秀娘情況。因爲冉摩鳳所中的毒很特殊,據說乃是五溪唐門的絕技。不說用彭措自己的《化毒丹》解決不了,所以即使恢復好了,只怕一身功力也危險。按照彭措的保守估計,也難恢復到以前的一成。
冉秀娘聽到自然傷心,但是父親能夠撿回一條命,這個時候已經應該感到慶幸了。當然讓冉秀娘驚訝的是,彭措沒有提到楊山的事情,對於剛剛新婚的冉秀娘來說,是一種煎熬也是一種羞澀。她揣測可能是師傅不想提,所以也不好隨口問出來。
當然她沒有想到的是,因爲她的這種沒有出聲,這次居然和楊山成了訣別,此生再也未見。而千山相隔萬重水,再見楊郎是路人!
因爲彭措聽到陰麗華說要帶劉繼興去看花蕊,他忽然問了陰麗華一句:“你說的那女子,是和這位小郎君一同來到的嗎?”
陰麗華有些驚訝的看向彭措,輕輕的應了聲。她自然是知道彭措的,想到那晚爲了救嬛嬛,他最後的行徑舉止,陰麗華便感覺到渾身有些發寒。
彭措自然看不到陰麗華的表情,但是他沉思的樣子令人詫異,靜靜的說了聲:“有些熟悉的感覺,但是好像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了!”
聽到彭措說感覺到認識花蕊,陰麗華自然是驚訝,最吃驚的自然還是劉繼興。
劉繼興心裡是有些擔心的,因爲據可靠的情報早就探知,這個五溪冉摩鳳是和孟昶私交關係極好的。劉繼興曾經還想爭取冉摩鳳,因爲從這裡進入蜀中的話,具有很大的優勢。
當年冉摩鳳去錦官城覲見,是得到過孟昶親自接見的,雖然有出於政治的需要,但是也可以看出來孟昶的手段,以及對五溪的重視了。
因爲雖然間隔遙遠,但是五溪蠻族分支衆多,歷來都是以受到中原朝廷受封爲榮。冉摩鳳的到來,無疑彰顯出蜀中的正統。所以孟昶還據此大做文章的宣傳了一下。
在思想還不開化的時代,在民風淳樸的五溪,冉摩鳳的舉動和孟昶的反應,最後使得冉摩鳳的聲望達到了最高點,成爲了五溪近代真正的新貴!
而且據情報說,當年冉摩鳳的舉動,最後這個老法師彭措是跟着去了的。雖然不知道那時候花蕊有沒有進宮,但是後來劉繼興揣測着,冉摩鳳爲了冉家在五溪的正位,迎合蜀中是必然的結果。至於後來遭受到各方面的壓力,應該也會私自去見孟昶的。
像他這種人以這種身份去錦官城,自然會引起五溪諸蠻的眼紅,甚至是一件在五溪容易走火的事情。畢竟田家勢力延綿了千餘年,被冉家和彭家這些新興家族逐漸壓下,私底下搞些小動作是很正常的。
不過後來冉摩鳳沒有被推翻,想來和孟昶的支持是分不開的。
至於冉摩鳳暗中奔赴錦官城的話,帶上這個五溪的老法師,無疑是一張護身符。而彭措如果跟隨一起去的話,見到過孟昶的最寵花蕊,應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讓彭措和冉摩鳳見到花蕊,那將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但他們會懷疑蜀中的局勢,只怕就是如今劉繼興自己的安全,可能都會有些問題。
劉繼興自然不是膽小,而是感覺到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應該要考慮到這些細節!當然還有花蕊面對彭措的時候,如果認出這個人的話,會不會求救呢?
劉繼興雖然相信自己的魅力,但是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女性,隨時有可能易主,所以她們的忠心可能只是暫時的。
糾結了一下,不過現在唯一令人心安的是,彭措一雙眼睛沒有了,他肯定無法看到花蕊的樣子。
至於那個冉摩鳳據說身中劇毒,應該暫時花蕊也看不到,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如果自己在這裡時間日久的話,劉繼興知道終有一天是會露出馬腳的,所以那種期待離開的心更加強烈。
這邊冉秀娘自然想去看自己父親,便催促着想去看看父親,當然不好說要去看楊山。彭措聽到冉秀孃的話一時沒有回答,一對已經無法睜開的眼皮,似乎朝着前方看着,臉色卻有着淡淡的憂傷。
冉秀娘自然不知道彭措心裡的想法,因爲她想的東西還太少。不知道彭措因爲他愛鬼母太深,不敢違逆鬼母的意思。所以鬼母不鬆口的話,他居然不敢帶人去看那邊的人。
可是冉秀孃的央求卻又令他心軟,一時站在原地糾結了。按說他是大名鼎鼎的五溪大法師,身份和鬼母一樣無人可以替代,但是因爲深愛鬼母看到嬛嬛身體的緣故,居然自殘了雙目,他這古怪的性子令人膛目結舌。
劉繼興自然不知道這麼多的古怪,但是看着兩個人絮絮叨叨,又看到劉弘達這裡沒有結果,便繼續叫陰麗華帶自己去見花蕊。他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剛剛想知道劉宏達在這裡的原因,此刻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陰麗華看了冉秀娘一眼,雖然對彭措有些畏懼,但是想到他是冉秀孃的師傅,還是壯着膽子朝冉秀娘比劃着,帶着劉繼興繼續分道過來。
兩個人走了一陣,地道里格外的冷清,不過卻已經沒有了開始那麼冷。當轉過一道小彎,在一間有着木門的洞口邊,陰麗華停了下來。
這古香古色的木門不大,但是木門上的飾紋卻看起來很用心。看了劉繼興一眼,陰麗華忍不住嫣然一笑,當她輕輕推開了木門的時候,便看到坐在梳妝檯前發呆的花蕊。
她只穿着一身貼身的小衣,呆呆的對着那扇銅鏡坐着,不知道是心裡在想着什麼,還是孤單寂寞的無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落寞。
當劉繼興跨進門,輕輕的喚了聲她的時候,她機械似的回過頭來。在看清面前是劉繼興的那一霎那間,她的淚水瞬間便涌下來了,然後她幾乎是跑着,直接的撲了過來。
看着劉繼興伸手抱着了這個女子,陰麗華雖然有些發呆,可是看到兩個人緊緊的抱着,卻沒有絲毫的別的舉動,陰麗華瞬間有些失落。雖然陰麗華明白劉繼興的性格,但是想到這個女子孤單的神情,最後還是輕輕的退了出來。
當退到外面,還順手把門帶上了。這一刻的相思,全部被緩緩關上的木門所鎖固。
!!!
一襲白衣,筆直的站在一株巨大的巨樟下。
雙目靜靜的看着遠方的白雲,神情優雅自然。夏輕候伸手輕輕的接住一片飄落的樹葉,輕輕啓齒說道:“不知道前輩是否想好何時啓程呢?”
一個身影在一叢翠竹後緩緩步出,看着那風姿綽約的身形,正是名滿天下的鬼母高陽翾。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盤,面對夏輕候的時候,她依舊戴着面紗。
看到高陽翾的神情和姿態,夏輕候沒有斯文的從頭到腳,有些動容的輕聲說道:“沒有想到前輩居然已經差不多恢復了?”
“差不多?”高陽翾居然自嘲了一下,慢慢走近了夏輕候的身邊,眼神帶着一絲嗔怒:“如果不是你阻止的話,我是應該恢復了!”
夏輕候苦笑了一聲,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輕聲說道:“雖然那方法確實是好,但是前輩想過驚世駭俗沒有?何況你已經讓陛下幫助嬛嬛逐漸恢復了體質和記憶,如若他日嬛嬛知道你用這方法療傷,她會作何感想?”
“僞君子!”高陽翾冷冷的哼了一聲,靜靜的盯着夏輕候,看到夏輕候目光裡沒有絲毫的畏懼,絲毫感覺到夏輕候的話有些道理,她居然輕輕嘆了口氣,就那麼並排站在夏輕候的身邊:“妾身從未在意過世人的眼光,何況這個少年的體質萬中無一,你是怕妾身恢復了,甚至因此就此突破,對你們那老牛鼻子不利吧!”
“夏某從未輕視過前輩,但是也從未對前輩有過畏懼,何況是那已成地仙的祖師爺!”看着面前依稀的美人,夏輕候不卑不亢的帶着微笑,此刻他有足夠的信心和高陽翾一戰。當然不是高陽翾負傷的原因,就是她全盛的時候,夏輕候相信自己也可以維持一段時間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