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衡州城了!”負手而立站在山巔的劉繼興,看着前面蜿蜒的湘江,心裡卻不由感慨萬千。前世每年不止一次的來到這裡,如今四處卻是青山蒼翠古樹蓋天。
“哇,那城牆好漂亮!”嬛嬛感嘆的說道。
“這也叫漂亮?你可真是沒有見過漂亮的。啥時候帶你去玉門關外看看,你就知道什麼叫城牆了!”歐陽通卻出乎意料的首次刺激了嬛嬛一下,看到嬛嬛看過來,不由笑道:“別驚訝,這城牆還真不算什麼!”他一邊捋着自己花白的鬍鬚,一副你不懂的模樣。
“這就是雁城衡州麼?”看着那隱隱矗立的衡州城,花蕊驚訝中帶着新奇。她在蜀中極受孟昶寵愛,閒暇時聊及天下各處,便曾說到這衡州城。
因爲衡州南去雁不回,也是進入五嶺南蠻的要地。尤其天下各路諸侯,對衡州這處馬殷當年的重地尤爲重視。孟昶年輕時頗有雄心,自然對着這天下大州極爲用心。花蕊因爲聽到孟昶的閒聊,自然便記在了心上。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先是糊里糊塗到了嶺南,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湘楚。
雖然這一路所受的驚嚇不少,最終卻跟着了這個少年。人生的際遇到了此刻,可以說花蕊也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看到巍巍湘江東逝水,以及這自前秦以來設立的郡州,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親眼看到。這個時候除了感慨,心裡卻隱隱的多了幾分雀躍。
一旁的冉秀娘看到劉繼興握着了花蕊的手,不知道爲什麼卻忽然微微垂下頭去,隨後慢慢的偏向了一邊。卻忽然看到一旁江水邊有一葉輕舟正快速的駛來,不由驚聲提示大家:“有人朝這邊來了!”
其實一旁的漆姓少年和連雲寨這幾個人都已經看到,因爲昨晚聽從劉繼興的盡興,大家真的連夜趕路,不到天亮的時候便近了衡州。劉繼興卻似乎興致不減,帶着大家登上了這處山坡,說是讓大家來看看衡州城的風景。
漆姓少年便把客船停在了暗處,讓大家早早的步行到了這山巔。連雲寨的四個人也緊緊跟着了劉繼興,雖然袁氏侯沒有表明跟隨劉繼興,但是有歐陽通這個老頭子在,他們也不好說離去。而漆姓少年眼見着衡州城就在眼前,其實卻還有着一段距離,所以也還沒有返航的意思。
“不要緊張,說不定是來接咱們的也不一定!”歐陽通卻笑眯眯的說着,看着冉秀孃的臉兒忽然紅了,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老頭子看你是個有緣人喲!”
“啊!”冉秀娘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歐陽通一眼,不明所以的又看向了劉繼興。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再看向歐陽通的時候,果然便見到他一臉狹促的笑意看着自己,擠眉弄眼的沒有半點正行。想到他居然像個老頑童一樣,饒是冉秀娘有些個性,也不由跺腳狠狠的瞪着他。
這邊劉繼興看到冉秀孃的樣子,想到歐陽通的一身修爲,只怕自己對着冉秀孃的冒犯,只怕早已經被他察覺。不過他可能因爲嘴饞,一直沒有揭破而已。劉繼興雖然有些自私,但是看到冉秀娘生氣的樣子,不由也輕輕的咳了一聲:“老頭子,秀娘這麼溫柔的小娘子,你也忍心戲弄她?”
一看惹到了正主,歐陽通的臉色馬上便塌了下來。堆着笑意便靠近了冉秀娘:“哪裡會開秀孃的玩笑,老頭子是看到秀孃的氣脈像是一位故友的衣鉢,所以纔有此言哦!”然後他又偏頭朝那楊姓漢子說道:“你且下去看看,莫要與人發生了爭執!”
這個楊姓漢子從昨晚便知曉了歐陽通是位前輩,加上本身和漆姓少年便是護送劉繼興一行的,便抱拳應諾轉身欲去。不料袁氏侯卻朝身後兄弟看了一眼,便看着歐陽通說道:“前輩,讓某家兄弟隨着去看看如何?”
歐陽通微微點頭卻不言語,臉上笑意未斷的看着冉秀娘。這袁氏侯便朝一個方臉漢子說道:“石巖,你隨這位兄弟下去走一遭!”
兩個人閃身便順着小路下去,很快便消失了在樹蔭裡。
看到冉秀娘眼神裡似乎有些不樂,嬛嬛便過來挽着了她:“秀娘姐姐想家了?”
“哪裡?”冉秀娘強自堆笑,被嬛嬛一句話驚醒,卻真的有些想到了家,有自己的父親,也有自己那剛剛新婚,便又分離了的男人楊山。一時間站在那裡有些眼眶發紅,卻又強自忍住了這種思念。忽然卻又想到了那時被劉繼興抱住,在那草地上翻滾時的羞人,頓時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劉繼興正待過來安慰兩句,卻聽到山腳下近江水邊傳來幾聲呵斥,然後便傳來了兵器交接的聲音。這時連歐陽通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因爲那處應該便是楊姓漢子和石巖下去的方向,難道他們真的和那處來人交手了?
歐陽通自然開始看的真切,因爲那葉輕舟應該是這湘江上巡邏的。不過此前衡州城正在交戰,此刻倒是不知道究竟是衡州城裡的勢力,還是一直圍在外面張文表的勢力了。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張文表巡邏的將士,但是戰場瞬息萬變,沒有了解清楚,也不敢輕易肯定。
劉繼興感覺到有些掃興,不管這次衡州城會師如何,他自然希望是自己的人成功。不過張文表不是塊省油的料,何況他手裡也有不少高手。據情報所顯示,那個極樂派的老古董,就是潘崇徹也不一定能夠輕鬆搞定。這種戰局成敗往往就在一瞬間。如果潘崇徹敗在此人手裡,只怕衡州城已經易主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對楚地的戰局將要重新開始?外人一直以爲自己防備潘崇徹,但是劉繼興應該明白,潘崇徹不會像別人想象的那般針對自己。因爲不但自己亂宮闈納了他兩個女兒,就是他的兒子都在密黨的保護之下。自己雖然沒有要挾的意思,但是身邊有師吾和楊炯兩個人,對於潘崇徹來說應該明智。
何況潘崇徹有曲去疾的援軍,還有郭鏡會師的可能。雖然戰場隨時有可能出現異數,但是劉繼興相信自己密黨的成員,應該達到後世那個偉大黨派八成的威力。
不管潘崇徹這次成功與否,劉繼興是不想和他見面的,甚至是郭鏡和曲去疾,劉繼興感覺自己都不方便見。就算自己有足夠信心,潘崇徹不會反自己,但是如果自己在他眼皮底下的話,指不定被他一時興起,那自己就會哭笑不得了。郭鏡是自己的一張牌,曲去疾更是自己培養的第一代戰將,他們將在外自己不可以干擾他們!
想到這裡的時候,劉繼興不由看向歐陽通,淡淡的說道:“何必爲了一些小事壞了行興頭,老頭子咱們走如何?”
本來看着沉吟的劉繼興,歐陽通隱隱心裡有些期盼,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心裡所想。沒有想到劉繼興忽然這麼說,他頓時有些驚訝的看了劉繼興一眼,隨後若有所思的說道:“郎君這就想去衡州城看看麼?”
“本來是想去看看,不過如今看來衡州城真的是有些緊張。只怕此去戰跡滿地,驚嚇了她們幾個倒不好了!”劉繼興似乎有些思索的樣子,其實卻沒有半點的轉念。
“青奴哥哥,你不是說過北燕南飛至此不行麼?嬛嬛想去看看不行麼?”嬛嬛居然跑了過來,挽着了劉繼興另外一個手臂,那豐滿的胸脯就緊緊的貼着了劉繼興,弄得劉繼興一陣遐想。看到歐陽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不由白了他一眼,然後笑嘻嘻的朝她說到:“好,好!咱們去衡州城,去看看那回雁峰,好不!”
其實這幾天劉繼興已經隱隱想到,自己夢裡出現的那個女子,可能就是這個嬛嬛。雖然不知道鬼母爲什麼這麼做,夏輕候又沒有阻止。不過如今鬼母讓自己帶着嬛嬛,想必就是她和夏輕候有着某種協議。雖然不知道自己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但是很明顯的一點就是,自己可能又做了一次試驗品!
“嗯,如此當有幾分少年心性!”歐陽通點頭稱讚,好像劉繼興這些話纔是人話一樣。不過看到劉繼興沉下來的臉色,不由馬上改口朝袁氏侯說道:“小子看到沒有,你連雲寨的明主出現了,這次衡州城之行,將會是你連雲寨此後的輝煌!”
一旁的袁氏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嘴上哪裡有半點的敢異言。她上次永州城外之行,雖然受傷不是太重,但是被妖龍這種超級別的高手波及,心神受了極大影響,所以一直在湘江上療傷尋求化解。這時莫名其妙遇到了劉繼興和歐陽通,也是本着一種嘗試的心態。
雖然知道歐陽通的身份不敢得罪,但是看到歐陽通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個孩子,心裡自然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終究是個有靈性的,看到歐陽通笑盈盈的樣子,不由福至心靈的抱拳說道:“前輩和郎君但有差遣,某甘當前鋒!”
“去,去,去!你以爲讓你去衝鋒陷陣啊!這小小衡州城雖然千軍萬馬,但是在咱們這些人看來,還真不是問題!”歐陽通白了袁氏侯一眼,卻不是真正的怪罪:“你只需長個心眼,看好郎君這些家眷,這次便算是你大功告成!到時候老頭子許你一件事!”
“前輩太客氣了!”這次袁氏侯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