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來人竟是林仁肇,馬雲連忙仔細打量了下,這人三十歲出頭年紀,一身深藍色棉布長衫,腰間束着一條紫色腰帶,身材不高,大嘴小眯縫眼,長的歪瓜裂棗似的。
可長相不咋地,並不代表就沒本事啊。大晉的宰相桑維翰不也是個大麻臉嗎,可就是那個麻臉文官,居然能鎮住各路藩鎮。
在馬雲有限的五代史記憶中,可是有林仁肇這個名字的,這人是南唐的一代勇將,雖然馬雲舉不上來,這林仁肇到底有哪些輝煌戰績,可有一樣,馬雲的大舅子趙匡胤在下江南之前,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用離間計,讓李煜這個混小子把林仁肇給冤殺了。
連趙匡胤都忌憚的人,應該是猛人吧。
這一剎那,馬雲就起了愛才之心,看着林仁肇馬上就順眼起來。見林仁肇進來之後,不卑不亢的衝着馬雲等人施了一禮,然後才疾步走到王繼昌身前,躬身將信件奉上。馬雲心中暗贊:真是大將風度。也不知道他是因爲先知道林仁肇的大名才這麼稱讚的,還是因爲看林仁肇沉穩的作風,才感受到的。
王繼昌有點不耐煩的從林仁肇手裡接過了信件,擺擺手,就準備打發林仁肇出去。馬雲站起來說道:“莫非這位將軍就是林將軍嗎?建州虎將,我在長沙都有耳聞啊。”
當下,馬雲也不管一臉驚異的李節,和滿臉驚詫的王繼昌,端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敬道:“今日得緣相見,真是有幸啊。”
看來林仁肇很少被人快過,馬雲突然把他誇得像朵花一樣,弄得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的愣住了。直到馬雲用雙手將酒杯端了過來,林仁肇方纔猛醒過來,一面接過酒杯,一面連道:“不敢當,不敢當。”
馬雲衝着王繼昌說道:“我向來喜好結交天下英雄,像林兄這樣的忠貞義士,我最是愛慕,王兄,你有福氣啊。”見林仁肇喝完了酒,馬雲笑着看了眼趙普。
趙普雖然不太明白馬雲爲什麼突然對一個護衛一樣的人物如此客氣,但這個眼神他是明白的,當即站起,笑道:“王爺既然敬酒,在下又豈敢落後,林兄,我也敬你一杯。好鋼用在刀刃上,希望林兄在沙場上能大戰雄風。”
林仁肇受寵若驚,口無遮攔的一會兒謙稱道:“不敢,不敢。”一會兒又說:“一定,一定。”
王繼昌剛進來時候,馬雲也只是在座位上站起來,略略客氣了兩句,沒想到這個林仁肇竟然被如此擡舉,馬雲的話還好,那個趙普說得話,就讓他心裡立時就有點說不出來的膩味了。什麼叫做好鋼用在刀刃上?保護本王爺,莫非還屈了你的纔不成?
林仁肇喝完了酒,馬雲還親自送了幾步。見林仁肇出去了,馬雲的神色中居然還有點悵然若失。王繼昌看了看馬雲,忍不住惡意的揣測道:這個馬王爺不會是個兔兒爺吧?不過這眼神也太差了吧,這林仁肇長得寒磣點也就罷了,可他還有口臭呢!
馬雲自然不知道王繼昌心中的齷齪想法,坐回了位置之後,笑道:“王兄,是不是要小弟提起代爲傳達給唐主啊,這事……”
馬雲還沒說完,已經看完書信的王繼昌,竟然笑着攔道:“這事倒也不勞馬兄大駕了。些許小事,敝國自有辦法。馬兄,今日這頓酒宴,就算小弟討饒了,下次小弟再回請。舍下還有些事情,小弟,這就告辭了。”
這王繼昌來的也快,去得也快。搞馬雲三人面面相覷,這王八蛋莫非是來消遣我們的不成。剛進來的時候,王繼昌就像個灰孫子,看完了信,突然笑的像朵狗尾巴花一樣,他之所以這麼玩變臉,肯定和那封書信有關了。馬雲恨不得把王繼昌給抓回來,好看看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
三人在包廂裡略喝了點茶水,吃了些小菜,就準備回驛站,休息一下再趕赴李唐的皇宮,見一見這個李璟。
出酒樓的時候,馬雲自然是氣宇軒昂的第一個走出,趙普也是擡頭挺胸,唯獨李節,低着頭,躲躲閃閃的走在二人的身後。李節的心情,趙普自是體會的最深。讀書人嘛,好的就是個面子,求的就是個名譽,結果——毀於一夜了,要是能找個地縫,李節早就鑽進去了。呆在驛站裡,會不斷的“睹物思事”,出了驛站,李節還是怕人認識,只能躲在二人身後。在這方面,趙普沒什麼心理負擔,主要原因不是臉皮厚,是因爲金陵城,他第一次來,不認識人啊。至於馬雲,顧盼神飛的,沒有一點慚愧樣,那主要就是因爲臉皮厚。
怕處生鬼。前有馬雲、趙普遮攔,又有李二狗等護衛簇擁,李節低着頭,剛走出酒樓沒兩步,就聽有人叫道:“前面莫非是自安兄。”
李節的臉唰的一下更紅了,就想裝沒聽見。可是馬雲的腳步是聞聲就停,還回頭望了望,對李節說道:“李大人,對面那人是不是找你的?”
李節想說不認識,可那人居然從旁邊擠了過來,一把抓住李節,說道:“自安兄,果然是你啊。你昨天才到,今天怎麼不在驛站好好休息休息啊。昨天皇太弟親自設宴,自安兄,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這人顯然是不知道昨天宴會的項目,他越說越高興,李節是越聽越懊悔,看李節憋紅了臉,就是不做聲,馬雲拱手問道:“這位先生是?”
這人也覺得李節表現的挺奇怪的,當下也是四下看了看,笑着回禮說道:“閣下莫非就是大楚的五王爺,果然年少有爲,久仰久仰。在下是大唐禮部員外郎韓熙載。”
韓熙載,馬雲愣了,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靜碰些歷史名人啊。這個韓熙載做過哪些事情,馬雲也不大清楚,好像有副畫叫做什麼《韓熙載夜宴圖》的,不就是說這個人嗎?居然能擺那麼大的場面,養那麼多的嬌妻美妾,這個韓熙載以後應該是李唐的大官了。
馬雲連忙撥開李節,伸出手來就要握手,突然想到這是古代,於是就搓搓手,連聲道:“久仰久仰啊,韓大人,這是準備做什麼呀?”
韓熙載也是伶俐人,他看李節尷尬的表情,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今天難得見到大楚的名將馬雲,他自然也是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遂笑道:“我是打算到這‘聚賢閣’酒樓小酌幾杯,沒想到遇到了你們。王爺和李兄,這是要回去了嗎?”他嘴裡這麼問,心裡巴不得他們等留下來聊聊。
可向來熱情且有禮貌的李節接口道:“是啊,我們剛纔已經用過了飯,不如,下次我們再聊吧。”
馬雲也想和韓熙載聯絡聯絡感情,可李節已經表了態,馬雲遂笑道:“韓兄,晚上唐主要宴請我們,我們要趕回去整理整理,實在是時間不巧啊。不如,我們下次再聚,可好?”
韓熙載見李節,不僅完全不像上次那麼親熱,反而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轉身就想跑,心中更是詫異,嘴上卻說道:“哪下次,我去驛站拜會五王爺和李大人了。”
說着相互拱了拱手,個忙個的事情了。
不說馬雲如何回的驛站,單說韓熙載。他走進酒樓,就有酒保笑着迎過來,說道:“韓大人,您來了,是不是還要‘玉蘭苑’包廂呀?”
韓熙載笑道:“恩……就要那個包廂好了,酒菜就揀着好的作,這個等會兒常大人來了,請他也到‘玉蘭苑’來。”
韓熙載坐下沒多久,他口中的常大人,翰林學士常夢錫就來了。只是這常學士,似乎面色不佳,隱隱中還透出一點憤怒。
他進來之後,只是衝着韓熙載點下頭,就算打了招呼,而後就不屁股坐在一張深紅的棗木椅上,半晌後,狠狠的錘了一下桌子,搞得韓熙載的酒杯,差點就從桌子上墜落。韓熙載對這個老友甚是瞭解,一邊慌忙扶着酒杯,一邊苦笑着說道:“孟圖兄,今天是不是又勸諫陛下了呀?”
常夢錫嘆了口氣,說道:“陛下命我直宣政殿,專掌密命。我又怎麼不肝腦塗地,盡心竭力呢。可是陳覺、馮延己、查文徽諸人,或識人不明,或溜鬚拍馬,或狂妄自大,他們蠱惑聖上玩樂與宮中也就罷了,可居然還要妄動刀兵。”說着,常夢錫再次怒拍了下桌子。
韓熙載腦筋轉的極快,低聲說道:“徵閩之事,已經定下來了嗎?是誰掛帥出征啊?”
“王繼昌來金陵求援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徵閩之事了,現在他們爭得就是這個元帥的位置,哼哼,這元帥不是陳覺就是查文徽了。”
“什麼?”韓熙載失聲道。這兩人他都認識,可是這兩個人都是說起來頭頭是道,論天下大事如掌中觀文,卻是從來都沒有上過戰場的文弱書生啊。這可是打仗啊,一個疏忽,丟了國家的面子也就罷了,傷的可都是大唐的精兵啊。
“那孟圖兄沒有勸諫勸諫嗎?”
“勸諫個屁,都定下來了。”
“哪……”韓熙載心道,既然早就木已成舟,你還怎麼還這麼生氣啊?
“你不知道,昨天查文徽居然給陛下出了個……出了個蠢到了極點的餿主意,他們……”常夢錫就把查文徽他們在驛站開展三陪服務的計策說了一遍。
韓熙載這才知道,剛纔李節爲什麼又羞又怒。哎,這種事,白白增加了李節等人對我大唐的恨意,我大唐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呢?這面子上的上風真的有這麼重要嗎?戲弄了李節他們,弄不好會惹來楚國的憤怒,難道查文徽連着都想不明白嗎?還是因爲和楚是陳覺提出來的,所以,他查文徽偏偏來這麼一手?
就在韓熙載胡思亂想的時候,常夢錫又說道:“今天晚上,陛下設宴招待馬雲等人,查文徽又準備在宴會上……”
韓熙載愣了,玩人玩上癮了嗎?這可是大楚啊,不是建州的王延政。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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