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得到稟報的馬雲也立刻行動了起來,他指着富江一帶的地形圖指揮道:“申屠從堅,你率領兩個團的兵力,從富江下游渡江,沿着長江,追擊敵人,從他們的右翼發動攻勢;錢清,你也率領兩個團的兵力,從富江上游渡江,走幕埠山山麓,追擊敵人,從唐軍的左翼發動攻勢。大家要注意,朱元將軍現在估計已經到了距離永興5裡的清湓山,由他在清湓山阻截,我們在後面掩殺,一舉將唐軍殲滅!”——
幕埠山成2度角,西南東北走向,橫貫鄂州和洪州,山南是洪州,山北是鄂州,山脈的東面則是江州。從始興道建昌,是要從幕埠山的山腳走過,向前5裡就是清湓山,過了清湓山,地勢就要開闊一些。
“報。提督大人,曹將軍命我送來緊急軍情。”
朱元在昨天下午終於穿過了幕埠山,他休整了一下軍隊,在寅時三刻,就命令軍隊開拔,朝着清湓山挺進,現在已經可以看到鬱鬱蔥蔥的清湓山脈了。只要佔着了清湓山,就唐軍的歸路徹底的阻斷下來,那麼勝利就唾手可得了。
“講。曹將軍有什麼發現嗎?”
“稟提督大人,曹將軍發現了唐軍的主力,正在穿越清湓山!已經穿越過去的,大概有3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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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朱元一愣,他走上前一步,一把抓這斥候的脖領子問道:“你再說一邊,前面怎麼可能有唐軍的主力呢?唐軍的主力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撤退了呢?按計劃,唐軍中午的時候才能收到來自南康等地告急的文書,纔會向洪州撤離啊!”
“這……這小人不知啊。只是曹將軍將我這麼稟報的!”
朱元迅速的平靜了下來,事情麻煩了。想必林仁肇的水軍通過江州的時候,引起了江州的主意,他們搶先一步,將林仁肇意圖攻擊洪州的事情,早一步向李景遂稟報了。這才導致李景遂提前撤退!”林仁肇應該佯攻江州,趁着夜色在進入鄱陽湖纔對啊。怎麼會被發現呢?哦,對了,一定是江文蔚,這傢伙受了冤枉,從御史中丞的職位上被貶了下來,沒想到竟然對李唐還是這麼賣命。一定是這傢伙和胡則,派人日夜監視長江,發現了林仁肇的水軍,提前通知了李景遂!
如果自己現在對唐軍發動攻勢,攔是肯定可以攔下一部分唐軍的,可畢竟還是放走了一部分唐軍,這對於想盡快結束戰爭的大楚來說,是十分不理的。朱元想了想,猛地攥了一下拳頭,說道:“傳令三軍,每人只帶一天的口糧,扔下一切能扔下的東西,跟隨本將軍直撲建昌!清湓山既然遲了一步,老子要搶先進入建昌!”他心裡琢磨了一下,唐軍人多必然只能走大道,自己抄小路,一路急行,應該可以趕在唐軍的前頭到達建昌。把整個戰場向後推移,把決戰從清湓山前,推到了建昌城下。
先頭的曹彬聽說了朱元的命令,心裡嚇了一跳,他趕緊跑過來說道:“提督大人,這……這一天的口糧,是不是太少了呀?再說,您擅自把戰線後移,那麼和大王的整個計劃衝突了,這……這既要關頭,怎麼及時的通知大王呢?”
朱元一笑:“曹將軍,難道就沒有聽說過取糧於敵,以戰養戰嗎?眼下事情急迫,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帶着大隊人馬直撲建昌,你帶着5人,返回富江找到大王,報告這裡的情況,請他迅速調整計劃!”
曹彬面露難色:“這……穿過幕埠山,可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啊。等到那個時候恐怕已經晚了啊!”
“嘿嘿,誰讓你穿越幕埠山了,我們不是有5唐軍的衣服嗎,你就穿着他們的衣服,打着他們的旗號,大搖大擺的從唐軍中穿過,不就得了!”朱元冷笑着說道。
曹彬倒吸了一口氣,這……這能行嗎?
朱元拍了下曹彬的肩膀,解釋道:“這唐軍畢竟是新近成軍,如果帶着一個地方死守着不動,或許還能收斂些士氣,要想振奮軍心,就只能前進,打勝仗。如果一旦撤退,這新兵蛋子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恐懼不安,這軍心就很難收拾了。他們倉皇之下,必然不會對友軍過於盤查的。”
曹彬和周行逢不一樣,周行逢是多疑,他是謹慎。從來沒有玩過這麼危險的事情,一時有些猶豫着說道:“末將知道了。那我帶着人馬,從唐軍的側翼,裝作是警戒的部隊一樣,從旁邊繞過去,這樣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朱元一笑,搖了搖頭:“做警戒部隊的人,想來都些老兵,你這逆行的方法,說不定就引起他們的懷疑,以我之見,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你可以從它大隊人馬旁邊穿過去!”
曹彬領命而去——
這清湓山山道狹窄,十萬大軍過起來,就麻煩了,隊伍拖得老長老長。曹彬帶着自己的5人馬一旁正逆行着。大部分的唐軍對他們置之不理,少部分好奇的人,則問道:“兄弟,你們這是幹嘛,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老半天都不動!”
碰見這種人,曹彬直接就說道:“奉軍令,前往富江傳令!”
因爲曹彬就挨着唐軍的主力部隊,有時候還從他們中間傳了過去。誰也沒想到這夥子人竟然是敵人,也就沒人來問口令。結果,這一路不但平安無事,曹彬還把這行軍的口令給套了回來,有時候還若有若無的暗示一下,散播點謠言。
他正在朝前走呢,忽然有人大喝道:“站住!你們是哪部份的,我們大人有令,讓你們的頭過來說話。”
曹彬的心猛然一跳,一顆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回頭一眼,心落在了肚子裡面,雖然這左邊不遠處就有三四百唐軍坐在草地上休息,可是自己身後卻只有一輛馬上,三五個侍衛,他安了心,眼睛一轉,“我家大人”?這是誰啊?
他猶豫着走了過去,就見車簾一條,有一個穿着紫色文官服的中年人下了車,問道:“這……這位將軍,請問,你可知道齊王殿下,現在何處啊?”
曹彬驟逢大事,心裡倒安定了下來,他裝作一個丘八漢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問道:“你是誰!招大元帥有什麼事情啊?”
“哦,下官奉陛下聖旨,傳送朝廷的旨意,陛下已經再次調撥了5萬大軍,正從池州(今安徽貴池)趕來,還不了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到達富江。怎麼齊王殿下要撤軍呢?”
曹彬激靈打了個冷戰,李景又增兵了。如果這援兵到了洪州,扼守住李景遂的後路,那麼李景遂可就不一定要後退了。這……這……他腦子急轉,就想把這個文官給騙走。
忽聽旁邊休息的三四百軍士中,有一個人說道:“你問他這個小小的都頭有個屁用,現在大軍已經開拔。很多人自己走這走着都走散了。像他們這種領命傳令的人,只知道自己傳令的目的地,別的東西他知道個屁啊。你要找大帥,還不問我,我帶你去見齊王!”
那文官自然是異常高興,跟着那人就走了。
“將軍,咱們要不要乾了他!”看着拿文官走了,曹彬身邊有人忍不住問道。
事實上曹彬也在想這事呢?可惜,自己這5人都是步兵,要是騎兵的話,幹完就跑,誰也追不上來。可這步兵,又是在敵人的大隊裡面,殺人容易,要走可就難了。他考慮了一下,微微一笑:“不管他,咱們繼續走!”現在楚軍恐怕已經過了富江了,只要過了富江,李景的兵馬越多,對咱們大楚越有利!
曹彬帶着人馬,再往前走了一會兒,就可以聽到陣陣的戰鼓聲和廝殺聲,看楚軍已經是追上來了。而唐軍則有些慌亂了起來,不管不顧的只知道朝着清湓山逃竄。他趕緊指揮人,換了服裝,迎着楚軍的方向衝殺了過去。將朱元的動向稟報給了馬雲。
馬雲立刻派人騎着戰馬通知了申屠從堅和錢清,自己帶着大隊人馬繼續從正面掩殺過來。
巳時兩刻(點),穿過清湓山不久的李景遂,現在情況很不妙,一方面,張林楚軍追殺過來的消息,已經傳來了,據說先鋒已經到了清湓山前;另一方面,李景的聖旨也已經傳來了,他大哥又派了五萬人馬過來援助他,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讓他死守富江。可是自己已經從富江撤下來了。
陳覺見李景遂很是猶豫,勸說道:“王爺,咱們還是趕緊撤退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大軍已經開拔,在停下來,被楚軍一陣掩殺,恐怕就是潰敗了。咱們的軍隊已經有六萬人穿過清湓山了,您現在要回富江,這兵力可就不夠了。”
“那……那我們不在清湓山防守嗎?”
“清湓山可是死路啊。這山不大,可以被楚軍團團圍住。眼下又是冬季,天氣乾燥,再加上楚軍有黑油這攻城的利器,如果他們在清湓山放起火來,咱們可就全完了啊!”
“那……那我們怎麼辦?”
“留下還沒有過山的那三萬人,讓他們防守清湓山,咱們趕緊向都昌撤退吧!”
陳覺的話音剛落,就有探子稟報道:“報大帥,那……那兩翼,兩翼有大股的楚軍衝殺而來。”
“撤……向都昌撤退。”李景遂渾身嚇得一抖,連忙說道。啥也別說了,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