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大江之上的熊熊火焰,面對着百餘條被大火吞噬的戰船,面對着戰船上哀嚎連連的軍士,李景傻了眼。在他內心深處有種從未有過的楚痛感、挫折感。進而則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恐慌。喧天的鑼鼓聲,也漸漸稀疏了起來。擊鼓的軍士似乎也被江上的大戰所震驚所觸動,心中的鬥志漸漸的消退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一個親軍牙將,慌慌張張的從城樓下跑了上來,離着李景還有兩丈開外,他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一邊喘息着,一邊結結巴巴的說道:“陛下,大事不妙了,楚軍,楚軍的前鋒已經到了西城‘門’外了!”
戰鼓聲登時嘎然而止。
“哦?”李景楞了一下神,過了半天,方纔醒悟了過來,他頗有點垂頭喪氣的說道:“諸位愛卿,事已至此,大家,大家還有……還有什麼良策嗎?”看李景的樣子,他嘴裡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心裡早就是一片絕望了,他最後的希望,已經隨着江面上的那團大火,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陛下,臣……臣……”羣臣聽了李景的話,噗通一聲,全部跪倒在地。有些人甚至輕輕的哭泣了起來,很顯然,李景的灰心失望,像瘟疫一樣,一下子感染了很多人。
“陛下,城中尚有軍隊25000人馬,再加上校檢營的人馬,總共有三萬人馬,咱們只要固守待援,等到淮南的軍隊南下,再於楚國決一死戰,爲時未晚啊。陛下切莫如此灰心。”宋齊丘在一旁勸道。以機變之能著稱的宋齊丘也只能是泛泛而談,口出空言來安慰李景了。淮南的軍隊再多,那又能有什麼作用呢?沒有了戰船,那是一個人也過不了長江啊!
李景的目光木然的瞟到常夢錫的身上,常夢錫說道:“陛下,宋大人說得很對,咱們應該堅守不出,和楚軍對峙下去,查文徽大人在江北,一定會想辦法,救援陛下的!”
李景又看向自己的弟弟魏王李景達,李景達遲疑這說道:“陛下,咱們大可以一邊堅守不出,一邊派人出城和楚軍談判,臣想,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呢?”
“你的意思是要投降了?”李景面無表情的追問道。
李景達心裡突突直跳,他只是仗着李景對他的寵愛說了句心裡話。他是皇室成員,能不投降,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可是現在形勢‘逼’人啊。他低下頭,不敢在說話了!
“咚咚咚咚咚”喧天的戰鼓,從西‘門’外直直的傳了過來。李景身子一陣,擡頭望了望西面,急促的問道:“是不是楚軍已經攻城了?”
“報!!!”一匹快馬從遠處的街道上疾馳而來,上面的騎着,一邊揚着馬鞭,催促這馬匹,一邊高聲的說道:“報!”
李景怔怔的望着那探子,面陳似水,也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宋齊丘站起身來,走到城牆的樓梯口,衝着下面說道:“有什麼緊急軍情啊!”
“報,西城‘門’守軍投降了,楚軍的大隊人馬已經殺進金陵城了!”
“什麼?”嗡的一下,在城樓上跪在百官登時‘交’頭接耳起來,常夢錫着急的站起身來,問道:“西城守將是誰?他怎麼在這等關鍵的時候,賣國投敵呢?”
“是……是常州刺史王大人!”報信的人說道。
“陛下,陛下!”就在常夢錫,愣是的一霎那,李景的身子晃了晃,兩‘腿’一軟登時栽倒在了地上,宋齊丘等人連忙圍了過來,又是扶心‘胸’,又是掐人中的,終於讓李景又幽幽的緩過一口氣來。
“大勢已去,朕……朕當如何是好啊?”李景喃喃的說道。
衆大臣都沉默了,守護金陵靠得就是城牆高大,糧草充足,現在城牆已經被人攻破了,那麼,糧草再充足也沒有了用武之地了。這些人都是通曉事理的,倒也沒有哪一個提出“巷戰”這種富有創造‘性’的意見來。事實上,李景在城頭擊鼓助威,在大江突然着火的事情,就想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金陵。普通的老百姓和普通的軍士,他們又怎麼會仔細分辨這其中的原因,以訛傳訛之下,就變成了一種解釋:天亡大唐,以至水上着火。軍士們對抗的意志登時就下降了很多。再加上這常州刺史本就和楚國有所勾連,這種情況下,還不引狼入室纔怪呢。
“陛下,陛下,您可以仿效昔年東吳孫皓見晉兵那樣,在含元殿舉行朝會,接見楚軍將領,即便是不敵,也不能綴了咱們大唐的威風啊!”常夢錫說道。顯然棄城而逃,恐怕是根部逃不了了,這百官的家眷都在金陵,壓根就沒有多少人願意跟着李景逃跑,再說逃到潤州又如何,哪裡早就沒有什麼兵馬了,至於長江,現在還是大火熊熊,從水路走還不會燒個一乾二淨纔怪!
宋齊丘看了看常夢錫,點了點頭,說道:“陛下,事已至此,不如就聽從常大人的建議,咱們就在含元殿接見楚軍好了!”
李景還沒有說話,那個報信的人唯唯諾諾的說道:“怕……怕是不行了!楚軍入城之後,直奔王宮而去,現在,現在恐怕和校檢營的人馬已經‘交’上火了。現在趕去皇宮,恐怕再也進不去了!”
“那……那……“常夢錫着急了,他“那”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沒有辦法,楚軍的速度實在是太過迅即了。
“李唐的皇帝在北城‘門’,兄弟們都跟着我衝啊!”馬蹄噠噠,五百餘人左右的騎兵,直衝着北城‘門’而來,爲首的正是楚國馬雲的‘侍’衛統領李二狗,楚軍的騎兵,絕大多數在荊南,近衛軍裡面也只有不到1000騎。
這點騎兵,在城市裡確實作用不大,可是,現在唐軍已經徹底的‘亂’掉了,這騎兵已經扮演上斥候的角‘色’,在城中到處巡邏,正好發現了李景的龍攆等皇家用品。這李景是再也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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