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徐鍇兄弟啊,他們難道就做不出來嘛!”江兄很不服氣。
“江兄,你覺得徐鍇兄弟比起李太白來說,誰的詩作更好一些呢?”
“那當然是謫仙李白了。”江兄說道。
“那請問,李白的詩,好在哪裡呢?”那蕭兄問道。
“這。。。李太白的詩當然是好詩了,那可是詩仙啊。”
“呵呵,這兄臺,你看,我這個朋友連李太白的詩風,都不知道,剛纔的話,不過是一派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的。”蕭兄笑道。
馬雲還沒有說話呢,那江兄竟然不識好歹的說道:“哼哼。。。自潘先生之後,江南士子真的丟人啊,蕭兄,要是你在棲霞山,想必就是鍾陵一流的人了。”
馬雲臉陰沉了下來,這個姓江的,顯然也是心懷李唐的士子了,媽的,李景當政,到底給你你們什麼樣的好處,讓你們這麼懷念他。
那蕭兄也顯然有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這麼不通情理,他一時啞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那江兄看了眼馬雲說道:“我來金陵就是爲了弔祭潘先生,早就聽說這金陵楚國的走狗很多,想必你也是其中一個了,大丈夫死得其所,你大可以抓了我!”說着,這人頭一擡,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馬雲怔住了,剛纔他還以爲這人不過是個愣頭青而已。可現在看來,這人書的讀的不怎麼樣,可也不是什麼傻子,他竟然也看出來自己來者不善了,而且還擺出一副死於國事的高昂姿態。死國事來成全自己的名聲,這羣王八蛋想得美,老子。。。老子要搞臭你們!
馬雲微微一笑:“江兄,你是江南西道的人吧?”
“不錯。”那人脖子直耿耿的說道。
“那江兄覺得什麼樣的君主,纔是好皇帝,好大王呢?”
“禮賢下士。”
“李景禮賢下士嗎?那爲什麼會有五鬼亂政,爲什麼會發行大錢,盤剝百姓呢?”
“哼哼,那是馮延巳這些佞臣欺上瞞下,使皇上被矇蔽而已,至於髮型大錢、盤剝百姓,別以爲天下人都是傻子,這本來就是楚國的陰謀罷了,他們就是想讓我們大唐內亂!”
馬雲本來還想和這江兄,辯駁辯駁什麼是好皇帝,什麼是壞皇帝,把他那個“一切爲人民服務”的高調給唱出來。結果“楚國的陰謀”這話就像一聲驚雷在馬雲的耳邊炸響,這。。。他們怎麼知道的?這事情做得極其秘密,再加上五代的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宏觀經濟的概念,如果不是有意的想對付李唐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楚國的佈局啊,而且雪雲加入了以後,這個運作全是在江南進行,和楚國的關係徹底剝離開了,這計劃應該是天衣無縫纔對啊。這個傢伙怎麼可能知道呢?
馬雲又看了眼這個江兄,這人沒有半點城府,就算不是個愣頭青,也是一個被人拿着當槍使的人。馬雲問道:“江兄,你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呀?”
“還用聽嗎,大家都知道的。這位兄臺,你是楚國人,還是我們李唐的人啊!”那江兄問。
“江兄,哪有什麼楚國人、李唐人,咱們現在都是大楚的百姓啊。”那姓蕭的急急的說道。這人心裡恐怕是後悔死了,今天真不應該跟着這個愣頭青出來啊。
“江兄,你這話可是大逆不道啊,這罪名說大了,那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啊,你難道不怕嗎?”
“這有什麼好怕的,大家都是這麼想,他還能把天下人都給殺了不成?你要是抓了我進大牢,就像東漢當年的黨錮之禍一樣,江南西道的士子們立刻都會行動起來,救援我的,我就會想東漢李膺那樣,爲士林所仰慕。”那江兄不僅滿不在乎,還有點憧憬的說道。
“蕭兄,你也這麼看嗎?”看着那江兄有“***分子”的傾向,馬雲轉頭問另外一人。
“小人是淮南人士,和這江兄,只是在金陵讀書時認識的,這。。。大楚在淮南深得民心,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對都大王都是一片拳拳赤子之心。”這江兄越說越遠,這蕭兄也沒辦法再站在他那邊了。至於這江兄所描述的那個“一呼百應”的場景,姓蕭的壓根就不信,江南西道的人,真的那麼忠君愛國,爲什麼楚軍入侵的時候,不表忠心,反而現在搞這種活動呢。而且楚王現在已經明確表態了,“不嗜殺,不怕殺”,不亂殺人,可是也不怕殺人!這個時候還望刀口上撞,那就真是傻子了。
馬雲站起身子,冷冷的看了眼這江兄,說道:“就像蕭兄說得那樣,淮河以南都是大楚的百姓,在下自然是楚國人。或許有一天,整個天下的百姓都是大楚的百姓。哼。。。告辭了。”說着馬雲也在吃飯了,帶着自己老婆怒氣衝衝的走了,他出了門,立刻吩咐李二狗嚴密監視這兩個人,等他們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立刻鎖拿,送往刑部交給吳宏處理,嚴刑拷打,一定要問出他們背後的主使!
馬雲的好心情陡然沒有了,他原本以爲隨着棲霞山詩案的審理,對江南士林的分化,這前朝的遺老遺少應該漸漸開化纔對,結果,淮南的形勢果然是好轉了,可是江南西道的形勢卻是岌岌可危。
回到宮中的馬雲,還剛剛坐穩,順義侯楊文竟然跑來覲見。這楊文是雪雲的族弟,剛剛釋放出來,在金陵一直都是小心謹慎,別說結交大臣了,大門就不怎麼出。
聽到了馬雲宣他入殿的命令,這楊文手裡抱着一個木匣子,低着頭走了進來,躬身施禮之後,他唯唯諾諾的說起覲見的原因來。竟然不是他要見馬雲,而是姐姐雪雲要他過來替自己送些東西給馬雲。
說完,楊文就將木匣子高舉過頭頂,由張順接了,交給馬雲。馬雲打開木匣子一看,裡面是一個小冊子。馬雲信手翻開,上面記着:四月二十日,棲霞山詩案發,二十二日,有士子酒後說道:若非楚王放人放的早,現在刑部早就被人圍了!。。。五月二十一日,有士子從江南西道而來,由於金陵宵禁,很多人不得不怏怏而回(這一天是斬殺潘佑的日子),六月十日,金陵的酒肆開始傳唱大王的詩詞,十一日,在城西的客來酒肆就有士子污衊大王是“詩賊”。。。馬雲翻開看了看,上面一筆一筆的記載着,自棲霞山詩案一來,金陵酒肆街面上的流言。
馬雲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心中突然升起一團疑雲,莫非,有人在背地裡和我們大楚作對?
馬雲思索着,轉眼看了下楊文,正好楊文在偷偷看他,一下子把楊文嚇了一條,馬雲一笑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楊文支支吾吾的說道:“大王,小臣。。。小臣的姐姐年紀也不小了,小臣,小臣沒有別的意思啊,請大王贖罪!”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的,馬雲想了想明白了楊文的意思,這人一是請罪,二是想借機提醒自己,馬雲笑了下,隨便寬慰了他幾句,打發他走了。楊文走了以後,馬雲立刻傳召李驤、趙普覲見!
爲什麼要傳召這兩個人,除了他們是心腹之外,一個管着軍情司,一個管着捕風房,都是偵查機構。等他們來了之後,馬雲就把雪雲呈上的小冊子,扔給了他們。這只是金陵的變化情況,如果和江南西道和淮南等地的情況,相互對照,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
見這小冊子上記載的這麼詳細,李驤還好些,畢竟軍情司的主要職責不是對準地方的,而是偵查軍隊內部,還有周圍勢力的軍隊部署情況,可趙普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這。。。這雪雲的小冊子,比捕風房的還有詳盡,這不能不讓他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他作爲捕風房的頭子,當然知道前一陣子“楚王要納楊縣君”的傳聞,他也能感覺到馬雲對雪雲的好感,這個時候,馬雲突然拋出來這個東西,這雪雲的情報竟然比他還詳細,這是不是說明楚王對自己不信任呢?這雪雲手裡的關係網是不是馬雲授意建立的呢?
不過,在有壓力的同時,趙普還有那麼一點的輕鬆,作爲“捕風房”這樣一個機構的頭子,權利是很大,可是也惹人嫉恨啊,中央的拓跋恆,地方的石文德,天天都在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利用這“捕風房”作出什麼不法的事情來。現在要是多了雪雲手裡的這個機構,兩下相制衡,自己身上的壓力也減少了,對以後掌管“捕風房”的人來說,也避免他一手遮天的機會。
看着趙普有點走神的樣子,馬雲登時明白過來了,他說道:“趙愛卿,對於楊縣君的事情,你要秘密盯着,沒想到她。。。恩。。。幸好她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恩,先不說她了,你們看看這小冊子上記載的,寡人怎麼覺得,這裡面有黑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