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修帶着軍隊是去救援益津關的,這益津關是清州北南京的要道。這麼一個緊要所在,既然蕭天佑推測很有可能會遭到周軍的突襲,耶律修能不着急嘛。而且由於耶律修和王洪不合,也不能說兩人不和。具體來說,是相當多的契丹人對燕雲十六州的漢將信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耶律修不可能告訴王洪:“老弟,咱們的後路可能被敵人給抄了,我現在趕緊去救援,你好好地在家看門!”他怕王洪聽了這話之後,會生貳心啊。如果說對王洪的不信任是耶律修做錯的第一件事的話。?
在耶律修帶着乾化軍救援益津關的時候,還有一件事他辦錯了。自從他們知道自己所處環境比較危險之後,乾化軍的高層對短期內重新回到清州,基本不抱希望了。這麼一來,契丹人打草谷的惡習又出現了,又開始的少數軍隊搶,發展到大批軍隊搶百姓,等傳到耶律修耳朵裡,這惡劣的影響已經擴大化了。這等於直接在暗示王洪:哥們保重,我走先。?
耶律修帶着乾化軍出了清州北門,打馬揚鞭一口氣跑了四十多裡地。才被王洪的騎兵追。聽王洪送信的人這麼一說,耶律修怒不可遏,什麼意思,你td還打老子的小報告啊!耶律修怒道:“王洪手下不是有數千軍隊嗎,怎麼連幾個百姓也對付不了啊!”?
送信的人也不草雞,直接回答道:“回稟大帥。我家將軍手下軍士多是清州人,遭難的百姓中,也有他們的家眷。但是這些人,已經讓我家將軍難以應付了。再有,這暴亂的百姓裡面還可能有周國的奸細在其中煽風點火。”?
“既然如此,王洪爲什麼不直接出兵,將百姓殺了了事!”站在耶律修身後的“三角眼”說道。?
送信的人心中大怒,媽的,我們的軍隊大部分都是清州本地人,誰家沒個親戚朋,真正的打斷骨頭連着筋呢!要是王大帥真的這麼做了,清州軍不立刻叛亂纔怪呢!他當即回答道:“大帥,百姓可殺不得的,如果殺了百姓清州可就不戰自亂了啊!”?
“哼哼,既然百姓不能殺,那讓我們會清州做什麼?”一旁的黑麪怪耶律嗔陰沉着臉說道。這人本來就黑,再加面色不渝,高高的個頭簡直就像巨靈神一樣。?
耶律嗔和那個“三角眼”都是乾化軍中的魔王,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殺人如麻,用常說的話形容就是:雙手沾滿了漢人的鮮血。而這耶律嗔比“三角眼”又精明一些,簡直就是升級版的混世魔王。?
見這黑麪怪目露兇光,面色不善。送信人心裡一驚,舌頭也有點打顫,道:清州人都……都怕……乾化軍,只要乾化軍……入城,他們自然不敢再有什麼異動了!”?
“哦?哈哈哈!”“三角眼”哈哈大笑,極爲得意。?
耶律修一直都在冷眼旁觀,這送信人的一舉一動完全被他看在眼裡。回頭望望南邊清州城方向升起的濃濃黑煙,耶律修心中不停地轉着念頭:回軍,還是不回?平心而論,耶律修對這個送信人是有懷疑的,不過這絲懷疑的念頭,很快就被他打消了。送信人結結巴巴的表現,恰恰證明了清州百姓都怕乾化軍。雖然兩幫子人不和,可耶律修也沒有覺得王洪一定是要反叛了,他心裡面懷疑的是,這王洪是不是想把丟失清州城的責任推給自己,然後,趁機就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清州城可以丟失,但是不能這樣丟失,自己前腳走人,清州城後腳就丟了。這個事情捅到了蕭思溫哪裡,這丟失清州的責任算誰的呢?恐怕一大部分要落到自己頭。?
就像張成猜測的那樣,耶律修心裡矛盾極了。回去,萬一益津關丟了,那援軍可就沒有了,周軍一旦打下益津關,肯定會偷襲瓦橋關、淤口關,這三關一丟,清州、瀛洲、莫州可就再也等不到契丹的援軍了,除非契丹將周軍主力擊敗,將三關重新奪回來。可他又不能不回軍。?
矛盾啊。耶律修心裡極爲苦惱,擡眼四下看了看,正好看見了蕭天佑,於是他問道:“天佑,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回軍清州呢?”?
蕭天佑卻沒有耶律修那麼多的顧忌,張嘴就來了這麼一句:“回軍清州有用嗎?”?
送信的人說道:“有用,當然有用。大帥您不回去,我家將軍可真的是騎虎難下。”?
耶律修沉吟着,蕭天佑話中的意思顯然不是隻能不能平定眼下清州的騷亂,而是指回軍清州之後能不能守住清州城。如果守不住清州城的話,又何必回去呢?耶律修眼神忽然冷了下來,他凝眸看了眼送信之人,心中殺機頓起。?
可送信人卻不知道自己正處在危機之中,反而急道:“大帥您不回去,我們將軍就只能……只能暫時退讓了清州沒法守住了。”?
耶律修目中的兇光一下子就消退了。送信人口不擇言的話,恰恰擊中了耶律修的命門,這王洪要是跑到南京去到處亂嚷嚷,自己……自己可就被動了。眼下絕對的危機,讓耶律修腦子比平時要清醒不少,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周國大軍北,王洪縱然是丟了清州,可是爲了避免漢將叛逃,南京留守蕭思溫十有會放過王洪,可是……蕭思溫會放過自己嗎?即便,自己採用的是他兒子的主意。?
耶律修眼睛轉了轉,扭頭道:“耶律嗔!”?
“末將在!”黑麪怪耶律嗔應聲答道。?
“你帶兩千人馬,火速趕回清州!恩,接管清州防務,節制清州人馬!”耶律修在最後關頭,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這是個折中的主意,但明顯卻不是什麼好主意。蕭天佑的眉頭微皺,不過他也沒有多少什麼。畢竟,行軍打仗還是要聽大帥的命令。?
耶律嗔在馬雙手抱拳道:“末將遵令!”耶律嗔當然知道回去之後,可能會被周軍團團圍住,可是軍令如山,他只能遵從。?
耶律嗔撥轉馬頭向後疾馳一陣,對身邊的親兵道:“傳令後隊人馬掉頭,跟我走!”?
“噠噠噠”馬蹄聲四起,耶律嗔帶着自己的2000人馬掉頭直奔清州城。不大會清州城就映入了眼簾,清州北門打開着,城頭依稀站立着幾個跨刀持戟的軍士,正城門方,豆大的“王”字旗迎風飄擺。旗後的半空中則濃煙滾滾,城裡面隱隱還有吶喊聲、哭叫聲傳來。?
“傳令!暴亂者殺!抵抗者殺!縱火破壞者殺!”耶律嗔在馬說道。對待老百姓,耶律嗔向來不願意費什麼口舌,簡簡單單的“殺”字就算了。廝殺場混了這麼多年,耶律嗔對“生死”看的極爲透徹,要是“刺頭”的主要麼早就挑事南逃了,要麼就被契丹人給殺了,剩下的都是“順民”,對付“順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暴力。?
“遵令!”衆人輕聲答道。這一齊回答本來沙場常用的鼓舞士氣的招,就像後世專賣店裡每隔十幾分鍾就會喊喊口號是一樣的道理。但是,在契丹人軍中,還有別樣的作用:震懾!契丹人人少,漢人人多。可是漢人閒着沒事幹不會一起吶喊,契丹人這麼一塊兒叫兩聲,那真的是聲震四野,讓人乍一聽,還覺得來了不少人呢。?
這一里之地,轉眼就到了。耶律嗔左手握着繮繩,右手橫挺着大刀,一馬當前闖進了清州城。原本以爲城裡面應該是非常的混亂,可是進了城裡一開,這北門口乾乾淨淨,連個士兵也沒有。?
耶律嗔扭頭看了眼城樓,見面有幾個軍士,大聲道:“城的人聽着,耶律嗔回來了,亂民在哪裡?”?
面的軍士連忙回答道:“回稟將軍,在西城!”?
“走!去西城!”耶律嗔大刀後轉狠狠地拍了一下戰馬的屁股,戰馬長嘶猶如離弦之箭一般衝着西城疾馳而去。?
耶律嗔正在朝着西城而去,他現在是在趕時間,這天眼看就要中午了,他要趕緊把亂民給平息下來,然後再召見王洪,佈置清州城的防禦。可是他走了一陣子,突然聽到身後陣陣戰鼓聲響,緊接着就是吶喊聲、呼喊聲,在這亂糟糟的聲響之中,他聽到了一種極爲熟稔的聲音,那是他自幼就經常地聽到的聲。他立刻就判斷了出來:箭雨!?
這古代,這強弓硬弩屬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民間是禁止的。耶律嗔心中微微一愣,這亂民怎麼會有弓箭呢?而且數量還這麼多。?
沒等他這個念頭在腦子裡閃過呢,就聽到身邊的親兵,大聲道:“將軍不好了,清州軍反叛了!”?
就在這戰鼓聲中,對面的街頭突然從兩側拋出幾條絆馬索來,而接到兩邊的酒肆、茶樓、商鋪、房屋的屋頂、閣樓中紛紛閃出手持強弓的清州軍軍士。而在這其中更有一員大將,身披着銅甲,手裡拿着銀槍,笑着說道:“耶律嗔今日這清州城就是你的喪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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