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拓拔野望的毒計
說完這些,朝川烏不禁有些奇怪:“我跟秦鎮在一起待了三年,自認對他還是有些瞭解,但是卻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還懂帶兵這一套,據我瞭解,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帶兵打仗的事情,他的祖上也是詩書傳家,沒聽說過有誰是武將出身。”
王聖感嘆道:“這或許只能用天賦來解釋了,其實這一路看來,秦鎮勝在思維敏銳,能從大處着手,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而且對人心的把控也到了一個相當厲害的階段,但對具體的行兵,戰鬥的節奏把控還是比較生疏,可是孟選正好彌補了這個短板,讓秦鎮的想法可以肆意的發揮,他們兩個人的合作可謂是相輔相成、珠聯璧合。”
溫寒也說道:“他們兩個的確是珠聯璧合,往往秦鎮還沒有說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孟選都能準確的理解到,相互配合默契令人咋舌,真不敢相信他們是第一次合作。”
王聖搖了搖頭,嘆道:“可惜啊,他們生在了這樣一個亂世,契丹、党項、回紇、吐蕃等外族坐大,虎視中原,漢人式微,而中原王朝卻和藩鎮斗的不可開交,大家都忙着在洛陽爭權奪利,卻看不到四周虎視的威脅,或者是看到了也顧上不管,就連郭都尉這樣的大才也因爲得罪了小人發配到了我們渭州;才華再高,也終不及溜鬚拍馬升得快,如果他們生在了一個相對清明的盛世,我想以他們之才,定有出頭之日;可惜啊可惜,可惜這個亂世,不知道埋沒了多少有識之士。”
溫寒笑道:“校尉大人這個觀點,溫寒可不敢苟同啊。我承認,盛世的確更容易讓人出頭,,但俗話說亂世當中纔出真英雄呢,亂世當中的確會埋沒很多有才之人,但是那些歷經磨難,從這亂世當中創出一片天地之人確實遠遠比同樣生活在盛世的那些人強大很多。以秦鎮和孟選只能,只要上天給它們機會,我相信他們在這樣的亂世當中一定能夠創出一片天地。”
朝川烏點頭道:“我也贊同溫寒的觀點,經歷過雪崩之後活下來的人,對一般的暴風雪就不會感到畏懼了,他們能夠比一般人更加適應嚴酷的環境。對於我們來說,沒有比做党項人的奴隸更讓人痛苦絕望的了,我們經歷了那種絕望和痛苦,那麼這裡的一切對於我們來說就不會那麼殘酷了,而且我相信秦鎮、孟選、薛遠等人的智慧和能力,他們一定能夠帶着我們在這個亂世創出一片天地,因爲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他給的希望。”
王聖突然哈哈大笑,散亂的頭髮和斷臂的缺憾絲毫沒有掩蓋他此時的豪情:“哈哈哈,後生可畏啊,我王聖的確是老了,想法難免有些消極,不過我現在很高興,你們說得對,經歷過雪崩之後,這點暴風雪又算得了什麼呢;想當年,我也是一個豪情萬丈、銳氣迸發的年輕人,可是不知何時,就慢慢的消磨了銳氣,散掉了豪情,今天從你們身上又看到了那種不畏風霜的銳氣豪情,我很高興。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後還得看你們年輕人的,如果都像我這樣,那我們漢人就真的沒有希望了。現在從你們身上我看到了我們漢人的希望,我很高興,當浮一大白。”
聽到王聖這樣說,溫寒和朝川烏等一衆年輕人均連忙行禮。
“大人這樣說,真是令溫寒羞愧萬分,渭州城誰人不知道,是因爲大人您才讓渭州城不失,我們一衆年輕的將士,哪個沒有受過大人您的提攜和庇護,正因爲有您在前面擋着、護着,纔能有我們的成長,也讓我們對未來還有希望。”
“是啊大人,您以一己之力庇護渭州這麼多年,哪一個受您庇護的百姓不感念您呢,如果都像您這樣,那我們漢人才真正的有希望了。”朝川烏說道。
王聖看着朝川烏,面色複雜,似有愧疚:“我護住了那麼多的渭州百姓,卻獨獨沒有護住你,讓你小小年紀就去了党項人那裡受苦,你的心裡難道就沒有一絲對我的怨恨嗎?”
朝川烏笑道:“人力有時盡,大人即便是有再大的能力,也不可能護住所有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我被党項人所擒,那也是一個意外,大人您揹負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何必要把這事也攬到自己身上呢。說實話,党項馬場的生活讓我成長了很多,認識了秦鎮、薛遠等一幫朋友,而且現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您的面前嗎?這麼看,我被党項人抓去是禍是福,並不能以一時而斷了。”
王聖似有所解,臉上有些欣然:“你的確是成長了很多,那些雪崩既然沒有壓垮你,那以後的暴風雪也終將成爲你成長的墊腳石而已,我很期待你以後的成長,你說的對,有時候禍福不能以一時而斷;既然你活着回來了,我也就不用老躲着朝滿那個老傢伙了,你是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刻意的躲着那個老傢伙,我不敢看他那張失落的臉。這次回去,他看到這麼優秀的孫子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朝川烏低聲道:“讓爺爺操心了!”
這麼一路行來,與秦鎮等人匯合後,看着原折衝府的府兵們一個個向自己行禮,望着那一個個熟悉的臉龐,王聖很是激動;看到秦鎮和孟選向自己走來,王聖的眼神中滿是欣慰和感激。
“校尉大人!”秦鎮和孟選向王聖行着軍禮。
“校尉大人,幸得將士們用命,秦鎮和孟選不負大人所託,完成了既定目標,現在大人來了,接下來有什麼部署,還請大人示下。”秦鎮說道。
王聖看着秦鎮和孟選,搖着頭說道:“你們一個隊正一個副隊正,接下來不管什麼部署,你們做決定就好了,問我幹什麼,我現在就是一個傷員!”
秦鎮有些愕然:“校尉大人,這不合適吧。”
王聖哈哈大笑:“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在臨走之前已經將這支隊伍總指揮的位置交給你了,你們做的不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而且經過這一戰,我看這些孩子們都服你,隊伍交給你們我放心。從現在開始我要養傷,除非上陣殺敵,其他的屁事就不要煩我了,沒空。”
說完,王聖又喝道:“渭州折衝府豹韜團的所有將士聽令,接下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聽從秦隊正和孟副隊正的命令,如有違抗,軍法從事!從現在開始,我們這支隊伍裡沒有校尉,只有隊正和副隊正,聽明白了嗎!”
“諾!”
看着這麼快就當甩手掌櫃的王聖,秦鎮有些無語,同時也爲王聖的信任和徹底的放手有些感動。
既然王聖將指揮權交給了秦鎮,秦鎮也不矯情,直接命令道:“大家原地休息半個時辰,然後連夜趕往渭州,具體的行軍由孟副隊正和溫什長安排。”
“諾!”
拓跋珪和拓跋壽彙報了他們在通安鎮的所見和他們的想法之後,拓拔野望也發現了這次渭州駐守的軍官非同一般,忙令全軍向渭州疾行,這一路上沒有碰到一個漢人,這讓拓拔野望越發的感覺不尋常,當拓跋野望帶着手下趕到渭州城時,看到的是緊閉的城門和城牆上嚴陣以待的軍士,拓跋野望感到自己內心的憤怒。
按照以前他們南下的經驗,都是快到城下的時候纔看到守城的軍士慌慌張張的關閉城門,甚至有的地方那些兵將百姓在他們還沒到來之前就棄城而逃了,在他們的騎兵面前,那些漢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任他們驅逐搶掠,哪一次不是滿載而歸?
可是這一次,這些他們眼中的羔羊竟然學會了反抗,先是派人突襲自己的先頭部隊,拖延自己的腳步,利用這個時間將周圍百姓全部集中到這厚厚的城牆當中。以他帶的這些兵力是攻不下這座城牆的,党項騎兵善野戰,攻城戰是他們的弱項,而且他所帶的兵力也不足以攻下一座嚴陣以待的城池,這讓他感覺自己此次南下打草谷收穫將會少的可憐,甚至會一無所獲。
他拓跋野望辛辛苦苦從涼州趕來,卻拿不到屬於自己的東西,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強盜去別人家搶東西,因爲主人提前發現,將門窗都鎖了,強盜也就進不去了,搶不到東西,強盜竟然感到了憤怒,這從哪說理去。
拓跋野望壓下心頭的憤怒,命令道:“所有百夫長分散開來,沿各個方向去搜尋這裡的漢人百姓和糧食,我親自看着這座渭州城,我就不信這座小小的城池能夠庇護所有渭州的百姓。你們找到漢人百姓之後,不管男女老少,一個不少的都給我帶到這裡來,糧食能帶的全部帶來,不能帶的就地燒掉,明白嗎?”
“明白!”
一名百夫長小心的問道:“千夫長大人,那些孩童和老人,對我們沒有什麼作用,帶着還影響我們的行軍速度,爲什麼不乾脆當場殺掉?”
拓跋野望露出殘忍的笑容,語氣冰冷:“當場殺掉?那豈不是太便宜了這幫兩腳羊了,我要將他們帶到這裡,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將這些羸弱的漢人一個一個殺掉,他們不是要反抗嗎,我就讓他們看看反抗我們的代價;他們不是想利用這座城護住這些漢人嗎,我就讓他們看看那些護不住的人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