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山洞談心

腳踩在巨大的地下空間,每一步路都能聽到迴音,這感覺稍微有些刺激,彷彿前面有巨大的寶藏正在等我。

狗蛋終於停了下來,他前面是一坨紅色的肉。

地下很乾淨,所以這一大坨不規則的肉並沒有被髒東西沾染。

我大失所望,還以爲狗蛋能夠嗅到靈芝人蔘,再不濟也應該是珍珠瑪瑙之類的奇珍異寶,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坨其貌不揚的肉。

狗蛋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坨肉,然後猛地跳上去,開始吃肉。

那肉看起來十分勁道,狗蛋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撕下來一塊。陸曼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也顧不得跟我打架,而是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肉?”

我盯着地下那一大塊東西看了好一會兒,纔不太確定地說道:“有點像胎盤。”

我剛說完,陸曼突然猛地叫了一聲。

狗蛋顯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慌忙問道:“你又叫什麼?能不能保持你高冷的氣質?”

陸曼伸手一指:“你看那是什麼?”

我將信將疑地轉頭一看,同樣大叫了一聲。

遠處的地上正躺着一個小麒麟,不過這個小麒麟貌似睡得有些死,一動不動的,加之小麒麟身上也沒有冒火,土紅色的皮膚和地面融爲一體,不細看還以爲是一塊大石頭。

狗蛋露出了吃貨本相,一門心思吃着,對我和陸曼的發現毫不理睬。

我慢慢往小麒麟那邊走去,陸曼拉住了我,大聲喊道:“站住!別把它吵醒了!”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小麒麟,發現小麒麟沒有動,才慢慢轉聲,說道:“你不能小點聲嗎?”

陸曼等了我一眼,兀自伸手捂住了嘴巴。

我修煉《靈蘭秘典》,五官靈敏度早已經不是常人所及。我感覺到地上的小麒麟並沒有心跳,其實覺得它可能已經死了。但也有可能是麒麟睡覺就像龜息,我好事想過去確認一下。

我剛靠近小麒麟,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厚重無比,顯然是大麒麟已經回來了。

我心下暗自責怪自己注意力都放在小麒麟身上,沒有注意到洞口的狀況。腳下已經貓着步壓低聲音往地洞旁邊走去,想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狗蛋也嚇了一跳,嘴上加快了動作,我發現這傢伙吃飯着實浪費的很,地上斑斑點點的全是碎肉,而他還在用嘴巴撕扯着,撕下來一塊就扔一塊。

陸曼已經走到了地洞邊,我趕緊拽起狗蛋,想帶着它走。但是狗蛋用腳拉着肉,根本不願意離開。

我大怒,手上加重了力氣。但狗蛋的腳還很有勁兒,我竟然沒有拉動他。

關鍵時候容不得他胡鬧,我用上了金丹之力,但狗蛋的力氣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即便加了一些金丹之力,也依舊拉不動他。

狗蛋一邊用腳拽着肉,一邊用嘴撕扯地上的肉。我正要加大力度,突然狗蛋從肉中刨出一小顆紅色的,閃閃發光的東西,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寶物。狗蛋發現這東西之後立馬一嘴叼住,然後“咕嚕”一聲嚥到了肚子裡。

這時候那麒麟已經走到了地洞裡,遠遠的它就看到了我和狗蛋。

我和火麒麟對視一眼,發現它身上滿是傷口,足見剛剛一場大戰讓它很不好受。

那麒麟一看見我和地上的肉,立馬發瘋一般地朝着我衝了過來,我趕緊驚鴻掠影。

陸曼此時招手說道:“這邊!”

順眼望過去,地宮中竟然有一個正好容得下人進入的小洞,我當下朝着小洞飛奔而去。

火麒麟速度非常快,我身子剛剛探入洞口,火麒麟的爪子已經一下子拍了過來,我雖然努力躲避,但是火麒麟的一個指甲依舊抓到了我。

整個後背火辣辣地疼,陸曼趕緊一把抓住我,她剛把我抓進去,我身後的洞口已經被火麒麟一巴掌給拍碎了。石塊滾落,洞口立馬被封死了,但是那火麒麟依舊毫不放鬆,三兩下扒拉開碎石,繼續往裡面探爪子。

我和陸曼早已經跑遠,回身看去,火麒麟來回兩三下,這個小洞就被抓碎了,洞口正兒八經地給封死了。

小洞總共不夠十米長,我和陸曼躲到了小洞最裡面。

火麒麟卻還是不想放過我們,在外面不斷地拍打牆壁,好在山體比較結實,這個小洞沒有坍塌。

背後的傷口很疼,我趕緊拿出自家丹藥對陸曼說道:“快幫我上藥吧。”

陸曼一甩臉,說道:“我看不見,自己弄!”

狗蛋這時候突然打了一個嗝兒,嘴裡冷不丁冒出一股火來。

陸曼嚇了一跳:“啊?”

我大怒:“我擦!你燒着我眉毛了!”當下一把丟開狗蛋,自己給自己上藥。

但洗月滋陰丹對這個傷口好像不怎麼管用,我塗抹了兩顆之後,疼痛沒有一點點緩解。

傷口處沒有流血,應該是已經被灼燒焦灼了。

洞外邊傳來的陣陣駭人心魄的咆哮阻止了我報仇的念頭,我一屁股坐下來,呲牙咧嘴地吸冷氣。

陸曼卻開始撓狗蛋癢癢,狗蛋樂不可支地張嘴,一張嘴就是一團火。

我看了看,說道:“它還長本事了啊?剛剛吃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陸曼說道:“可能是火精。”

“別玩了,快想想怎麼出去吧。”

陸曼轉頭:“要你管?”

……

這個小洞只有屁大一點,兩個人一隻鳥呆在裡面,顯得有些擁擠。

第一天陸曼還能一直逗着狗蛋冒火玩。

第二天陸曼就開始問我怎麼離開。但是那火麒麟似乎不願意放過我們,昨天守在洞口拍了一下午,今天又照例敲打了一番。我也沒有辦法

第三天我看陸曼有些懊惱,我開始給他講笑話:“你猜猜這山洞是怎麼形成?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這麼大個地宮裡,怎麼會有樣的小山洞?我猜肯定是這麒麟每天尿尿衝出來的。”陸曼罵我有辱斯文,要跟我打架。我其實心裡也沒底了,這火麒麟似乎不抓住我們就不會離開一般,天天趴在洞口,我都能聽到它濃重的呼吸聲。

第四天我去洞口看了看,發現洞口已經封死了,但是那火麒麟卻依舊在外邊候着。我開始罵娘:“它屬狗的嗎?給我們看門呢啊,就不出去外面捕食啊?”當下坐在洞口處,開始破口大罵。火麒麟聽到了洞裡面的聲音,有開始抓狂,但也奈何不得我。

第五天我也沒脾氣了:“你說它怎麼就一直守着呢?難道不會覺得我們已經死了?”陸曼淡淡說道:“我們能聽見它,它自然也能聞到我們。”頭幾天我還想着,陸曼這種性格內向,從小缺少家庭關愛的人,往往心理承受能力差,不懂得發泄感情,我得幫她發泄才行。但是現在我自己也開始受不了了。這悶熱的小洞裡,空氣已經變得十分渾濁。

第六天,我憋不住了,要上廁所,陸曼說我要是敢脫褲子就殺了我,讓我在褲襠裡解決。我想了想,她能忍,我也能忍!

這是第七天了,困在洞裡,修道之人,自然可以辟穀,但是長久地困在這個地方,心裡很空洞。陸曼對狗蛋已經毫無興趣,開始抱着狗蛋發呆。我則開始擔心紫萱,要是一直困在這裡,紫萱的藥可怎麼辦?

四周黑壓壓一片,我能聽到陸曼的呼吸聲,她應該也能聽到我的。

靜坐良久,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出去。我突然想起了顏自知,要不是這王八蛋坑我,我就不會去招惹周無量。我要是不招惹周無量,我就不會被周無量發現金丹氣息。我要是不被他發現金丹氣息,就不會被他帶到這茫茫雲海山脈中。我要是不被他帶到這雲海山買,狗蛋就不會招惹那麒麟,我就不會被困在這鳥不拉屎黑不拉幾的地方!

越想我越是生氣,當下大罵道:“顏自知那老王八蛋!我要是出去,非要找他晦氣不可。”

坐在我身邊的陸曼說道:“顏老人很好的,也很了不起,你罵他做什麼?”

我不屑地問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

陸曼說:“你沒聽說過顏老的故事嗎?”

“他有什麼故事?”

“顏老原名顏淵,他從小出生不好,沒機會進入宗門修道,一直以賣燒餅爲生。他成年以後覺得讀書人很好,就一邊賣燒餅一邊翻字典認字,有不懂的就找人問。堪堪五十歲才把字典上的字認個差不多。五十歲那年顏老開始看《道經》。《道經》八十一章,藏道法三千,大家一直以爲是虛談。顏老看到《道經》第三十三章,也就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這一段的時候,突然明悟。在淮河邊一站就是三天,三天內電閃雷鳴,淮河翻涌,三天後顏老即能飛昇,境界已然傳神。他說他只明悟了一句‘自知者明’,故而改名顏自知。這才爲《道經》證名。”

我哈哈大笑:“好一個自知之明,不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嗎?這也能得道?”

陸曼嘆了一口氣,說道:“豈有那麼簡單啊,要真是如此,武林中不是人人都得道了嗎?誰知道顏老究竟明悟了什麼?道可道,非常道,那是顏老一個人的道。”

我其實也覺得顏自知這老頭有點厲害了,便也不再諷刺他,而是問道:“那他爲什麼叫做淮南居士。”

陸曼說道:“這幾年朝廷一直對江湖門派試壓,清除了不少小的門派。顏老覺得我們中原獨尊道統,講究無爲而治,朝廷太多幹預有爲大道,便帶領淮南修士對抗朝廷,使得淮南不少門派免遭朝廷毒手,所以大家對顏老都很尊敬,尊稱他爲淮南居士。”

我點了點頭,對這老頭也有點佩服了。凡是給楚陽居家裡添堵的人,我全都給他點贊!

當下我來了好奇心,問道:“咱這被困在山洞裡,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能不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啊?”

陸曼淡淡說道:“你說。”

“你跟白雲霄倒地是怎麼好上的?”

陸曼當下大怒:“你!”

我聽到她呼吸都急促了,當下趕忙說道:“算了算了,你不說就算了,就當我沒問。”

陸曼那邊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這裡才放下心來。

冷不丁的,陸曼突然說道:“白雲霄是我爹。”

“啊?他是你爹?”

陸曼那沒有回聲了。

我這裡也不敢多問了,心想情人打架的我倒是見過,但是女兒跟爹鬧得不可開交的,可就少見了。這陸曼也是夠可以的,你爹是鬼宗宗主,你外號又叫鬼見愁,這得殺了多少鬼宗中人啊?擺明了是對着幹的,也不知道白雲霄怎麼養了這麼個女兒。

想到這兒我頓時覺得黃波波這個兒子,倒也還湊合了。

陸曼在那邊,又不說話了,氣氛有點沉悶,我便問道:“那你媽呢?”

“我媽死了。”

我心裡暗道不好,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趕緊解釋說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現在想想,陸曼在白雲霄面前很放縱,正表現出了一個單親孩子應有的傲慢與偏執,我開始有點理解她了。

“我娘本來是西世界的人,白雲霄還沒有當上鬼宗宗主的時候,去西世界做任務,遇見了我娘。”

陸曼突然自顧自說了起來,彷彿是好多天的壓抑,讓她有些受不了了,於是她纔開始吐露心事。這是個好事兒,談心可以調節心情。

“怪不得你看上去和中原人士不一樣。”

“閉嘴!”

我擦,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好吧,你說就行,我自己聽着。

陸曼沒有聽到我的心裡話,接着說道:“白雲霄喜歡上了我娘,我娘當時修爲比他高,幫他完成了宗門任務,而且偷了聖教的聖果,送給白雲霄幫他達到了傳神境界。聖教責怪我娘偷盜聖果追殺我娘,我娘和白雲霄一起來到了中原。但因爲聖教的功法剋制鬼宗的功法,鬼宗的人擔心我娘要是把聖教功法傳到了中原,會對鬼宗不利,於是也要殺我娘。”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陸曼沒有責怪我多嘴,繼續說道:“白雲霄想當鬼宗宗主,於是就和鬼宗的人聯手。”

我大怒,站起身子問道:“那王八蛋把你娘給殺了?”

陸曼冷笑:“他倒是想殺,可他也得有那個能耐,我娘比他早入傳神境界,修爲比他只高不低,而且聖教功法剋制鬼宗功法,白雲霄怎麼是我孃的對手?”

我剛剛一激動,又撕扯到傷口了,只好慢慢坐下來,呲牙咧嘴地問道:“那白雲霄怎麼當上宗主的?”

陸曼說道:“他跟我娘說鬼宗一定要殺她,讓她躲起來。然後他就把我娘囚禁了。當時我娘傻,當時已經懷上我了,可依舊心甘情願地受白雲霄擺佈,住在了偏僻的一個村落。但當白雲霄當上宗主之後,就再沒有去看過我娘。我娘生下我之後,過了兩年,一直沒見過白雲霄,終於心灰意冷,把一身修爲都傳給了我,就自盡了。”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當下我和陸曼默默無語,山洞裡沉寂得厲害。

狗蛋大概是耐不住寂寞,張開嘴吐了兩口火!我敲了它腦瓜一下,它不服氣的又吐了兩團火。

“咦,這火焰怎麼會往洞裡面飄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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