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懸的話，路長老差點沒被噎死。
自己堂堂乾龍宗外門長老，乾州數一數二的傀儡師，需要讓一個還沒正式入宗的弟子來教？
路長老剛想訓斥一下，可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懸做出了聚氣境的傀儡，他做不出來，技不如人，如何訓斥？
路長老不信邪：“我再試試！”
他重新拿起一個新的傀儡之心，再次篆刻了起來。
這一次，他篆刻的更加用心，刻下的字符，與林懸的筆跡完全一致，可謂能夠以假亂真。
然而當他放入元石後，結果仍舊一樣。
至少有一半的字符，無法煥發金芒。
“怎麼會這樣？”
路長老抓狂了，他明明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一處錯誤，爲何就是不能成功？
當他準備再拿起第三個傀儡之心時，林懸開了口。
“你再嘗試一百次，也不會成功的。”
路長老的手僵在半空中：“你說什麼？”
林懸解釋道：“你所篆刻的字符，與我篆刻下的並無二致，在細節處理方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之所以失敗，並非技巧原因，而是功法。”
路長老認真了起來：“功法？”
“是的，篆刻傀儡之心，除了要技法達標，邏輯正確外，更重要的是，篆刻下的字符，能夠相互聯通，元氣通暢。”
“沒錯。”
這樣的道理，路長老自然明白，正是因爲他篆刻的字符，相互之間無法聯通，才失敗的。
“傀儡一道，基礎字符有三十六種，兩兩字符之間的反應，皆爲定數，想來路長老也早已倒背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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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將三十六種字符之間的所有反應記住，是基礎中的基礎，莫說是他，就是剛入門的傀儡學徒，也不會出現差錯。
“傀儡的所有行動，皆源於傀儡之心中的邏輯，我們刻下的字符，與組成文章的字一樣，若是有錯別字在內，再好的文章，也難易讀的通順。”
路長老深以爲然：“你說的都沒錯，但剛剛你也說了，我篆刻的字符並無錯誤。”
“不是這樣的，”林懸搖頭，“我說的是你篆刻的字符，與我篆刻的字符並無二致，但並不代表，它是正確的。”
路長老聽的有些暈，你自己都說並無二致了，怎麼又會是錯誤的。
不等他開口，林懸繼續解釋。
“篆刻字符，有兩種基本要素，其一爲字跡。”
“每個人的字跡，皆不相同，不同的字跡，字符聯通後的效果，也各不相同，即便是傀儡一道的大師，也難逃這個規律。”
“在三千九百年前，九級傀儡宗師郭峰，邀請三千名傀儡大師齊聚一堂，研究不同字跡對傀儡的影響，耗時七十二年，融匯南北，確立了三十六種基礎字符的規範撰寫模板，並立書《傀儡基礎字符學》，以傳後世。”
聽到這裡，路長老心中再無一絲輕視，他的書櫃中，就有此書。
他的認知，和林懸一樣，但卻從未聽說過撰寫字符，還有第二要素。
“其二，乃功法。”
“武道九重，從第二重境界聚氣境開始，武者已可做到元氣外泄。”
“功法有屬性，乾龍宗所藏功法中，有風、火、雷、水、冰等不同屬性。”
“根據郭峰大師後來所著的《二級傀儡基礎字符學》中的記述，用風屬性功法刻下的字符，傀儡移動速度，會有所增加。”
“用火屬性刻下的字符，傀儡的基礎力量增強。”
“雷屬性的功法，傀儡的爆發力增強，但持久力減弱。”
“水屬性的功法，傀儡的抗打擊能力增強，持久力增強，但基礎力量會有所減弱。”
“至於冰屬性，與用水屬性功法刻下的字符相似，抗打擊能力增強，但持久力減弱的更加厲害一些。”
“郭峰大師認爲，這是因爲熱脹冷縮原理，冰屬性過寒，導致字符聯通後元氣運轉不暢。”
“我想路長老失敗的原因，正是如此。”
林懸在解釋的時候，一直盯着路長老的表情，他每說一句，路長老臉色震驚的神色，越深一分，他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路長老沒有辦法不震驚，他所修煉的功法，正是乾龍宗的玄冰煉體訣，乃冰屬性功法。
“你……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林懸早就猜到路長老會如此問，提前準備好的答案，脫口而出。
“回長老，我之前乃宗門藏經閣掃地僕人，按照宗門規定，我可以隨意閱覽除去功法、武技以外的藏書。”
“我用了數年的時間，遍覽上中下九流中各類輔助職業的書籍。”
“其中我說的《傀儡基礎字符學》，在傀儡學書架第三排右數第十二本。”
“《二級傀儡基礎字符學》，在同一書架最高一層右數第三本。”
林懸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只需要掃一遍，就可以將藏經閣中每一本書籍所在的位置，記入腦海。
路長老目瞪口呆，藏經閣中關於輔助職業的書籍，少說有近萬本，林懸竟然全都看了一遍？
更重要的是，書籍中的內容，他能夠做到信手拈來！
不服不行！
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那我該如何改進呢？”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像極了虛心請教的後輩。
“很簡單，你只需收斂修爲，做到元氣不外泄即可！”
“當然，若想在傀儡一道走的更遠，就必須要更換一種功法，從頭修煉了！”
路長老抓來新的傀儡之心，按照林懸說的方法，收斂元氣，重新雕刻。
當他刻下最後一筆，裝入元石後，傀儡之心金芒大作。
竟然是成功了！
路長老陷入沉思，他從修煉開始，修煉的就是冰屬性功法，若是改修其他屬性功法，不僅難度倍增，而且容易走火入魔。
林懸猜到了路長老在想什麼，建言道：“長老無需發愁，你只需找一本等級更高的無屬性功法修煉即可，無屬性功法修煉出的元氣屬性平和，不會引起元氣屬性相剋，以至於走火入魔。”
聽到林懸的話，路長老豁然開朗，無屬性的功法藏經閣內一大堆，自己尋一本去不就好了。
他豁然起身，雙臂伸直抱拳，對林懸深鞠一躬。
“謝老師指點！”
半師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