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煉器房，鴉雀無聲，只能聽到鐵器碎片落地時翻出的啪啪聲。
石臺上，只剩下一個劍柄。
整個劍身，在林懸一錘之下，像是摔在地上的琉璃，碎成了幾十片。
林懸將劍柄取下，扔在王麟長老的面前。
“這不是垃圾，是什麼？”
王麟長老眼睛張的極大，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林懸剛剛的確只用了五百斤的力氣。
五百斤的力氣，就算換成一塊普通鐵板，也最多砸的坑窪，不可能崩碎裂開。
他麪皮發燒，若是有弟子拿着這劍去和別人死鬥，死後就算化作厲鬼，都不可能放過他。
兵器，是煉器師的招牌，臉面。
林懸這個舉動，彷彿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他的臉上。
見王麟長老不言，林懸從晴明手中，接過第二把劍。
“師兄，這把劍是什麼品質？”
晴明猶豫了一下：“林中劍，玄級五品！”
比忘川劍的品質，還要高一重。
林懸看向王麟長老：“這劍，可是你鑄造的？”
王麟長老下意識的點了下頭，隨後，他瞳孔緊縮。
只見林懸將林中劍放在石臺上，同樣一重錘砸落。
林懸揮舞重錘十分輕鬆，他用的力量，仍舊是五百斤。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徹煉器房。
在王麟長老提心吊膽中，劍身四分五裂的情景，並沒有再一次發生。
這讓他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林懸將重錘從林中劍上擡起時，王麟長老胸口一窒，差點喘不過氣來。
只見林中劍的劍身中端，密佈裂紋，如同窯器上的花紋，密密麻麻。
林懸將手中的林中劍，扔向王麟長老，王麟長老伸手去接，當他握住劍柄的瞬間，劍身四分五裂。
望着嘩啦啦掉落在自己腳下的碎片，他心中五味雜陳。
林懸再次問道。
“這不是垃圾，是什麼？”
王麟長老心中宛如針扎，但他仍舊心有不甘。
他當然明白，林懸定然是發現兩把劍中內藏的缺陷，纔會如此輕易將劍毀掉。
但身爲煉器師，若是兵器中存有缺陷，哪怕再小的機率才能碰觸，也都是贗品！
與敵人交手，或許兵器碰撞一萬次纔會碰觸到內藏缺陷，可一旦碰觸到，兵器斷裂，使用者的下場只有一個。
死！
生死之間，馬虎不得！
“你說的沒錯！”
一旁的晴明心生震驚，想來驕傲的師父，竟然承認自己煉製的兵器，是垃圾？
他有心幫師父開脫，但看着滿地碎片，說不出口。
林懸用鐵一般的事實，堵住了他們師徒二人的嘴巴。
杜牧長老心生震撼，林懸的表現，讓他無言以對。
在來之前，他已經知道林懸在丹術上擊敗小魔女的事情。
還有他會煉製傀儡的事情。
“究竟是怎樣的高人，僅僅教導數日，就能讓林懸兩月內，學會這麼多東西？”
王麟長老眼睛發灰，他是個驕傲的人，否則也不會見到林懸看不上他的兵器，而心生不滿，甚至刻意爲難。
他的驕傲，被林懸撕成碎片，他死死的盯着林懸。
“我錯在哪裡？”
他要弄個明白，自己明明用心煉製每一件兵器，爲何會內藏缺陷？
林懸本不想解釋，但他還需要借用煉器房一用。
“你錯誤有二。”
“第一，你煉製兵器所用的鐵料，有很大的問題。”
王麟長老眉頭一顫：“鐵料？”
他急忙拿來一塊鐵礦，仔細查看。
“這是乾州八望山採出的精鐵石，每一塊在鍛造前，我都仔細檢查過，有什麼問題？”
林懸沒有接過精鐵石，在他查看每一柄劍時，早已弄清哪裡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精鐵石中的雜質。”
“雜質？”
王麟長老十分不解：“煉器的第一步，是鍛鐵，在精鐵石淬火鍛造成鋼的過程中，鐵料中的雜質，會被一錘錘砸出，絕無可能有雜質混入！”
他講的是煉器常識，沒有任何一個煉器師，會允許自己用沒有煉製好的鐵料煉製兵器。
“你說的沒錯，也錯了。”
林懸頓了一下，解釋道。
“王麟長老，你可真正清楚，你手中的精鐵石，內含哪些雜質？”
王麟長老面色一怔，他還真沒仔細檢查過。
在他看來，無論含有何種雜質，在淬火鍛造的過程中，都會被清除出去。
難道……他錯了？
“是綠石。”
“你將手中精鐵石放在陽光下看看，其表面，是不是有細密反光綠點。”
王麟長老急忙走到窗邊，舉起手中的精鐵石，放在陽光下。
正如林懸所說的一樣，在陽光的照射下，精鐵石的表面，有十分密集、細小的綠色光點，一閃一爍。
林懸繼續講道：“綠石作爲礦石，煉器師很少用到，但它同時是一種靈藥。”
“綠石有一種特性，加熱融化後，可以融入其他物品中，常被被丹師用來做靈藥融合的穩定劑。”
王麟長老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在我鍛造礦石的過程中，這種綠石並沒有被淬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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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懸點了點頭。
王麟長老是二級煉器師，自然明白兵器中含有雜質的後果，可以說，他能輕鬆打碎兩柄劍，綠石的存在，佔據了七成原因。
王麟長老懊惱不已。
“是我的錯！晴明，快去找到從我這買走兵器的弟子，統統收回來！我王麟的招牌，可不能自己砸咯！”
“是師父！”
晴明急急忙忙的離開了，王麟長老的這般舉動，讓林懸心生了些敬重。
一柄玄級兵器，價值不菲，這些年王麟長老賣出去的，至少也有三位數，將所有兵器回爐重造，可不是一個輕易能夠做出的決定。
林懸再開口，語氣中少了些咄咄逼人。
“綠石的存在，是錯誤之一。”
“第二個錯誤，是你的煉器的手法。”
“煉器的手法，此話怎講？”
林懸反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王麟長老你煉器用的手法，仍舊是黃級品質。”
聽到林懸的解釋，王麟長老的身體，忽然一顫。
他不可思議的望着林懸，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