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將酒一飲而盡,長嘆一聲。以指擊筷,放聲高歌。一派狂士風範。
南燒‘春’,冷如冰,澆我心中功名利。
真狂士,心如火,只爲逍遙不爲名。
六十年,酒依然,飲者已然泯前心。
“這不是……”
掌櫃聽到薛雨所歌,目光掃了過來。當看到薛雨那張依然如昔的面容時,這個老人‘露’出了個疑‘惑’的面容。他也是因爲聽到薛雨的歌聲纔想起,六十年前也同樣有個人在他這裡唱這首歌。只是最後一句的內容不一樣而已。
看到掌櫃走過來的身影,薛雨笑了笑。朝掌櫃舉起酒杯,一口吞下。
“薛公子,你還是回來了啊!”
薛雨笑道:“事事半點不由人,我是爲個小朋友回來的。你老了,陸先生……”
老人笑了笑,揚手示意小二再端壺酒過來。
“我又不像你,光‘陰’催人老,半點不由人。那小子是不是已經……”
四周的人看到從來不搭理人的掌櫃居然和一個狂生打扮的人套起近乎來,都覺得很奇怪。但是,任由他們怎麼豎起耳朵也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有些練過武的明白這是有人佈下了真氣屏障,阻絕了聲音的傳出。於是這些人就更加好奇起來他們談話的內容了。如此多事,無怪曾有人說:天下最煩,讀書之人。
薛雨知道老人說的是誰,黯然道:“青蓮凋去恨綿長,劍斷人傷蓮亦凋。他不該在這個時候死的!”
“生死豈能由人!薛雨,你還是沒有堪破。否則,以你的資質絕不止於此。你這次來,是爲了什麼?莫非是……”
老人沒有接着說下去,因爲他已經隱約猜到了。
“是……若我不帶他回去,儒教將會迎來一個不世殺神。除非是羽師重出,否則儒教危矣。”
老人不能置信的搖了搖頭,因爲他很清楚儒教的實力。他絕不信,當今世上有人能夠以一己之力挑了整個儒教。
“他可是青蓮的徒弟,此刻他的功力比之當年的太白子高出不知多少。即使是我對上他,也不敢說能夠勝。何況是……”
薛雨沒說下去,但是老人能夠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但是其心中多少有些不以爲然,因爲他很清楚現今儒教的實力怎樣。不過,如果真的是那個人的徒弟,恐怕還真是會有些麻煩。
“那你是要去找誰呢?列長風已經不在了,他前段時間就走了。難道說你要直接俘人不成?這可不是有着君子稱號的人該做的事情。”
薛雨笑笑不答,只是飲酒。老人看他的神情,便已猜出一二。嘆了口氣,揮手撤去了薛雨布下的真氣屏障。原來,這老者居然也是個高手。
“你決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人能更改,那就去罷!”
“以前竟然錯過了很多如此美酒,現在方纔感覺這酒水纔是人家的仙釀啊!”薛雨回味着酒水的味道,似乎這寡淡的酒水真的是仙釀一般,卻不知是品位人生,還是品位這酒水。
魔‘蒙’,元昊帳中。
元昊一臉怒意的看着眼前的跪着的三人,這三人要麼貴爲一族之長。要麼就是一方統帥,可是此刻在元昊的氣勢下也只得老實的趴着不敢動。元昊身上高漲的殺氣不受控制的不斷涌出,因爲他已經動怒了。即使是巫熙也有些禁受不住而退了幾步,更不要說下面那些武功一般的‘侍’衛了。
“說!是誰做的!”
大祭師道:“大汗且息怒,這件事情絕非我們中任何一人所爲。至於‘花’姑娘的失蹤,我想應該和三日前的那幕奇異景象有關。”
“說……”
原來自三日前元昊走後,看守在‘花’滿溪帳外的士兵就被人給‘迷’暈了。而且,很多人都看到有一隻巨大的雲霧形成的巨鳥衝到‘花’滿溪的帳中。當他們覺得不對趕到時,卻發現大帳內已經是空無一人。而所有看守的士兵都昏睡了過去,現場居然沒有半點打鬥的痕跡。
元昊聽後放聲大笑,猛的站起身來。
“你們當本汗是白癡嗎?這種話拿去騙三歲孩子還差不多!”
三人嚇得忙趴在地上不敢動彈,而大祭師則不悅的說道:“莫非大汗連老朽的話也不信了?”
大祭師如此說,元昊也不敢怎樣。畢竟,他的身份尊貴無比。當其細心的一想剛剛大祭師說的話時,這才發覺了不對的地方。雲霧狀的鳥?元昊突然想起了那個身在邊塞,擁有一身奇異功法的‘女’人。怒容頓起,心下暗想:我沒有去動你,你倒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大祭師,你帶他們下去吧!此事本汗已經有定奪了。”
看着四人離去的身影,元昊‘揉’了‘揉’額頭。扭頭朝巫熙說道:“有沒有興趣和我去個地方?”
巫熙拍了拍抱在懷中的小豹子,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邊塞,龍‘門’客棧。
負責迎賓的小刀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出現的時候,面容立刻變得愁苦起來。不過,他也不敢說什麼,只好迎了上去。
“您是……”
話未說完,元昊就已經將其打斷了。
“把你們老闆娘給我叫出來!”
元昊此話一出,小刀倒是沒有什麼。客棧裡的客人可就不高興了,當下就有人走了出來。
“小子,你是不是不懂我們這的規矩!”
元昊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人,而是給巫熙打了個手勢。
看到這個手勢,巫熙將扛在肩上的巨劍拿了下來,朝着那個大漢就是一記重斬。澎湃的氣勁捲起地面上的沙子,匯成一把巨大的利刃,將那個言出不遜的人給劈成了兩段。
“誰在羅唆,下場就和他一樣!”
這麼血腥的場面,即使是在邊塞這種地方打滾多年的人也沒見過。因爲他們殺人,可沒有這麼殘忍的手段。即使有,也沒有見過一個人也一招也擋不住,就被人給掛了。
“喲!瞧把我們大汗給急的,我不就把滿溪妹子接過來小住幾日而已。”
金玲瓏一搖一擺的自客棧裡面走了出來,看也沒看地面上的屍體一眼。徑直朝着元昊走了過來,當經過巫熙身旁時,不禁多看了他兩眼。因爲,她居然沒有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那是一種純粹的氣機感應,明明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居然感覺不到一絲人的氣息。
“把滿溪‘交’給我!”
簡單的話,但是內中蘊涵的殺氣卻讓所有人的心都爲之一驚。
“元昊!你當老孃真怕了你!要動手就來啊!”
金玲瓏雙目之中金‘色’的厲芒一閃而過,地面上的沙子居然全都揚了起來。朝着四周擴散開去,在地面形成了一巨大的圓形凹‘洞’。
元昊少有的‘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朝金玲瓏傳音道:“你知道我不會和你動手的!”
“哼!進來吧!”
一邊走,元昊一邊想着,若非族中早有訓示。魔功未成之際,絕對不能和練成妖典之人動手,違者天誅地滅。如果換成是進魔域之前的他,絕對不把這話放在眼裡。可是,在魔域中的那段經歷,令他對這話有了一個深刻的瞭解。所以,事情沒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時,他是絕對不會和她‘交’手。
金玲瓏帶着他們來到元昊上回住過的房中。元昊一看到躺在‘牀’上安詳的睡着的‘花’滿溪時,立刻就衝了上去。看着元昊這個樣子,金玲瓏笑了笑,沒說什麼。巫熙則是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元昊,手輕輕的撓着小豹子的下巴。小傢伙舒服的發出了咕嚕聲,不斷用粉紅的小舌頭添着他的手。
“小滿……我帶回了能夠救你的‘藥’了!”
元昊自懷中掏出一根長約一指,寬約寸許的綠‘色’條狀物。看到這個東西,金玲瓏的面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
“你居然真的是去到了魔域裡了,還找到了憐心‘玉’?”
元昊應了一聲,小心的將憐心‘玉’放到了‘花’滿溪的小腹上。然後,慢慢的運功。淡綠‘色’的光從憐心‘玉’上綻放開,然後慢慢的融入到了‘花’滿溪的體內。就在這綠光進入‘花’滿溪體內時,元昊也感受到了‘花’滿溪體內那洶涌澎湃的力量。而這股龐大的力量,正在憐心‘玉’所散發出來的力量下慢慢的被化去。然後,最純粹的一點力量朝着‘花’滿溪的小腹凝結。
寒氣,不知不覺的瀰漫整個房間。四周的牆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屋頂上更是懸下了一條條的冰凌。地面上也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霧氣,巫熙和金玲瓏在這寒氣下也不得不運起真氣護體。巫熙懷中的那隻小豹子則縮到了巫熙懷中,似乎這個小傢伙很討厭寒冷。
元昊的整隻手臂都被凍成了冰塊,他根本就不理會。只是慢慢的將自己的魔氣化解還原爲最純粹的真氣注到‘花’滿溪體內。幫其加快凝丹的過程,就在其全力施爲時,他的面容也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牛頭人身的樣子。頭上那對角居然長到了尺許,看到他這個樣子金玲瓏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魔化軀體且不說,就連妖魔皇族代表着力量的角都擁有了。元昊究竟將〖大乘魔道〗練到了哪個程度?以他進入魔域之前的功力似乎還做不到這點,難道他有了什麼奇遇不成?”
當看到‘花’滿溪的眼睛睜開時,元昊終於鬆了一口氣。
“妖怪啊!”
‘花’滿溪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牛頭人身的怪物坐在自己身旁,手還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沒多想,一巴掌就匡了過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元昊居然被這一掌打飛了出去。若非巫熙一把托住他,恐怕他會一直飛到屋子外頭去。
“疑?我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
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花’滿溪暫時忘了剛剛有個怪物坐在自己身旁的事情。她也感受到了體內那洶涌不斷的力量,熟讀武道各家武功的她很清楚自己在自己體內奔涌不息的是什麼。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平時感覺不到的,那天地之間純粹無比的能量正慢慢的涌到自己的體內。
“果然沒錯……天脈之體!”
金玲瓏看着‘花’滿溪這個樣子立刻就明白了,眼神斜向元昊那裡。似乎是在說,你這下可麻煩了!
元昊苦笑了一下,因爲他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個樣子。不過,他有把握制住剛剛恢復不久的‘花’滿溪。
正當‘花’滿溪沉醉於自己身體的變化,元昊身形一閃來到‘花’滿溪身旁,在其驚愕的目光下一指戳在了她的小腹上。一股‘陰’寒的指力透入,將其剛剛凝結而成的丹田四周的經脈全部封鎖住。若非他在爲‘花’滿溪治療時,早就預留了一手。兩個同等級的人之間,恐怕也沒有辦法這麼快制住她。他萬萬想不到,‘花’滿溪一突破病體限制功力居然會提升到和自己一樣的程度。
“巫熙,麻煩你了!”
元昊朝巫熙說道,巫熙聳聳肩走了過去。將自己的劍放在了‘花’滿溪的腹部,在其口中念念下,劍上發出了淡淡的金光。一個個金玲瓏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浮了起來,然後排成一個圓形縮進了‘花’滿溪的體內。在其進入‘花’滿溪體內後,‘花’滿溪的額頭上也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文字。
“搞定了,以封界劍做出的力量封印,除非是神出手。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看着眼前這奇怪的一切,金玲瓏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可以解釋一下嗎?我偉大的大汗?究竟,你在魔域裡都做了什麼?還有,這個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指着巫熙,金玲瓏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從她第一眼看到巫熙開始,內心中就有着一股深深的恐懼。因爲,她絲毫感覺不到眼前這個人有一絲半點的生命氣息。給她的感覺,就好象是一具沒有生命的人形傀儡般。但是,這個傀儡卻有着驚人的力量。尤其,是當他拿出那把劍的時候。從來不知道恐懼爲何的她,居然有了一種那劍可以將其輕易毀滅的感覺。
元昊沒有回答,而巫熙則朝金玲瓏行了個很古老的許廷禮。右手放在腰間,身體向下彎曲九十度。看到這個姿勢,金玲瓏不禁想起了以前自己所看過的書中提到過的一個國度。
“黃金獅子……你是來自那個地方嗎?”
巫熙那張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而元昊也是吃驚的看着金玲瓏,因爲他也是聽巫熙說了,才知道在大洋的彼端有這麼一個國家的存在。
“是的……不過,我已經被拋棄了。早在三千年前……”
金玲瓏不能置信的看着他,因爲她怎麼也看不出巫熙有活了這麼久的歲月。似乎是看出了金玲瓏的心思,巫熙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望向了元昊。
元昊確定了‘花’滿溪已經睡去,這纔開口道:“是的……你知道有傀儡咒吧!他就是在三千年前被人下了傀儡咒,下這個咒的人是妖魔界的聖級高手。這個咒則一直陪伴着巫熙,不單令其失去了人類應有的一切情感。更是讓他擁有了不死之身的奇異本領。”
見金玲瓏不相信,元昊徑直走到巫熙身旁。用力一擰,竟然將他的手臂給扯了下來。看着他身上的血如噴泉般涌出,金玲瓏都有些不忍的想扭過頭。但是,她又想看清楚,元昊究竟想做什麼。
巫熙斷臂的地方延伸出無數的細小‘肉’芽,朝着元昊手中的胳膊纏去。元昊順勢放開手,‘肉’芽立刻將整條手臂包了起來。拉扯回斷開的地方,‘肉’芽不斷的蠕動着,互相‘交’錯。不到一會,巫熙的手臂就接了回去。完全看不出曾經斷過的樣子。
“天啊!這……”
元昊繼而道:“至於我在魔域的經歷,我答應過那個人是不會說出來的。其實,我究竟經歷了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沒有巫熙,我恐怕早就死了。你就不用再問了,你知道我不是喜歡解釋的人。”
見元昊這麼說,金玲瓏也沒有辦法了。因爲,她很清楚這些草原上長大的人都是什麼樣的脾氣。想要從他們的嘴巴里面撬東西,恐怕比下海抓龍還難。其實元昊只是不想告訴她真相而已,因爲那對於元昊來說太過於丟人了。不過,如果沒有巫熙,他只怕早就死在魔域裡了。
帶着‘花’滿溪,元昊和巫熙一路朝着草原飛去。心裡,不禁想起了在魔域中的那一幕……
“不知死活的畜牲,給我死!”
當元昊一拳將螭虎打倒後,螭虎開始了驚人的魔化變身。面對正在進化變身中的魔獸他的一切攻擊都是白費。
巫熙來到元昊身旁,對元昊說道:“沒用的,這是它用生體能量構造出來的絕對防禦,除非你的能量是在它百倍以上。或者是像我一樣,擁有這把封界劍!”
少年說着,將手中的巨劍單手揚起,朝着那光球一劍斬了下去。當其一劍斬下後,整個光球瞬間化爲了虛無。那隻變化到一半的螭虎發出了驚天的怒吼,狠狠一爪將少年從頭到腳都劈了開。看到這一幕,元昊也愣了一下。因爲,他想不到巫熙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但是,更令他吃驚的一幕卻在他眼前上演着。被斬成兩段,本來應該死去的巫熙居然還活着。兩截身體都‘射’出無數的‘肉’芽將螭虎纏住,在‘肉’芽的包圍下,螭虎發出了悲痛的吼聲。身上更是噴‘射’出了恐怖的金‘色’火焰,驚人的溫度將地面全部化成了如琉璃般。‘肉’芽不斷被消滅,但是又不斷的長出來。
元昊目瞪口呆的看着這非人的一幕在自己的眼前上演着,在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拉鋸戰。螭虎終於沒有力氣了,任由‘肉’芽將自己消滅。當兩截身體內延伸出的‘肉’芽將螭虎吸收後,裂成兩半的巫熙也連在了一起。而其手中則出現了一隻小小的螭虎,模樣甚是可愛。
“你……你是什麼東西?”
面對元昊的疑問,巫熙那鮮有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哀傷的神情。
“我嗎?一個渴望死亡而不能的人……儘管,我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稱之爲人。”
把玩着手上由一部分螭虎的‘肉’體和靈魂組成的小螭虎,巫熙目光清澈的看着元昊。面對巫熙這清澈的目光,元昊哼了一聲。沒有繼續再問下去,因爲他知道再問下去肯定又要出現很多自己接受不了的東西出現了。所以,他甚至沒問那隻小螭虎是從哪裡來的。
元昊心急的朝前衝着,而巫熙則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奇怪的是,不論元昊怎麼加快速度,巫熙似乎永遠是那個速度般。但是又能夠跟的上,給人的感覺就好象是他四周的空間會隨着他的移動而改變般。元昊雖然心下好奇,不過他也明白,巫熙一定是用着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方法移動着。
四周的景物依然如是,雖然已經穿過了那片樹林。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望無際的石林。看到這一幕,元昊終於也受不了爆發了。
身軀魔化成牛頭人身狀,無數的黑‘色’氣勁纏繞在他的身上。身體,慢慢的浮上了半空。雙手之間凝聚出一個巨大的黑‘色’光球,眼中‘露’出兇狠的神情。巫熙則一臉無所謂的站在那把巨大的劍上,漂浮在元昊的上方。
大乘魔道.妖雷乹滅
手中的黑‘色’光球,化做兩道泛着黑‘色’光芒的雷電破空而下。打在了石林的地面上,頓時整個地面都在這強大的衝擊下凹陷下去。但是,這凹陷僅限於被打中的地方。其他地方一點事情都沒有,元昊的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了。這足以將方圓一里都移平的招數,在這個地方居然被弱化到這個程度。
“沒用的……這個地方,包括整個魔域都是祂的意志所籠罩。除非祂願意,否則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傷害到這裡。”
巫熙落到元昊身旁,不緊不慢的說道。
元昊哼道:“那個人是誰?”
因爲元昊不相信,怎麼可能有人可以用神念影響這麼大的地方。雖然他也知道,神道高手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用自己的神念改變環境,甚至是創造湖適合自己的戰鬥環境。但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整個看起來無邊無際的魔域都是在一個人的神念覆蓋下。這讓他怎麼能夠相信,除非這個人不是人,而是神或者是魔。
“你說的‘他’應該不是他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巫熙卻點了點了頭。因爲,巫熙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個人。說祂是人,但是祂卻是一副妖魔的樣子。說祂是妖魔,但是祂又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只說,自己只是個想平凡而不能的人。每個在魔域中生存的非人者,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雖然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祂,但自己依然知道祂廣爲流傳的兩個樣子。
一個是少年,飛揚跋扈;一個是妖魔,天驚地動。
元昊難得的‘露’出了軟弱的樣子,他看着巫熙,說出了他這一生中第一次說過的話。
“我求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走?應該去到哪裡,才能夠找得到憐心‘玉’?”
巫熙聽元昊開口這麼說,即使是從來沒有情感‘波’動的他也不禁吃了一驚。因爲,自元昊進來後,他就一直偷偷的跟着他。他已經‘摸’清楚了元昊的脾氣,而現在這樣一個人居然會開口求人。
“憐心‘玉’?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東西,你可以告訴我它是什麼樣子的嗎?至於怎麼出去,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只要能夠穿過這片石林,就能夠看到魔域中央地帶。”
元昊道:“憐心‘玉’據說是一種蟲子死後所化……魔域中央地帶是什麼地方?”
“我知道了,你說的應該是龍草。那種東西,中央地帶多的是,只要去到那裡你要多少有多少。中央地帶是什麼地方,我也說不清楚。不過,那個人就住在那裡。每個來魔域的人,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是沒有辦法是出不去的。除非,能力已經到了神一般,可以開闢空間,纔可以出去。”
聽巫熙這麼說,元昊哦了一聲。並沒有多想,因爲他想的是當年鐵而木的功力尚在他之下還可以出入自由。此刻的自己,又爲何不能。
“石林究竟有多長?”
巫熙想了想,說道:“換成是人間的數字計算的話,大概是十萬八千里吧!”
十萬八千里?元昊差點就從天上掉了下去,他這一生走過最長的路也不過是從魔‘蒙’到天州。而那,也不過是三千多裡。但是,也‘花’了他將近三天的時間。畢竟,即使是神道級數,能夠吸收天地元氣真氣不虞匱乏。但是,身體畢竟還是受不了。十萬八千里,那得走上多少天。恐怕得飛上一年半載,這還是可以不斷吸收天地元氣的情況下。
元昊心想,自己此刻的情況,怎麼也不可能撐到了。更何況,一路上應該吃什麼?難道真的餐風食‘露’,自己可還沒有修煉到這種神仙境界。
“怎麼會如此之遠?”
巫熙‘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摸’‘摸’小螭虎的頭。
“據祂說,是爲了紀念生命中非常難忘的一段歲月。那段歲月,祂走了整整十萬八千里路。一路上還經歷了很多難忘的事情,所以祂要每個來到魔域的人都體會一下祂當年的感受。所以,這裡纔會一點原始能量都沒有。哦!我忘了,你們似乎是將其稱爲天地元氣的……”
元昊臉上流‘露’出少有的無奈,他對這個從來沒有謀面的高人不禁在心裡暗罵起來。
“看來,我是到不了中央地帶了!”
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石林,元昊終於也不得不發出了無奈的感嘆。只因爲,實在是太長了。即使是天州大地,也沒有如此的廣闊。在自己面前,是一條不得不走的路。因爲即使此刻他想放棄,也已經是不能了。如果,不能走到魔域的中央地帶,他就沒有辦法走出去。
巫熙則抱着那隻小螭虎,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令元昊看了很是喪氣。他也問過巫熙,是否有辦法超捷徑。巫熙則一聳聳肩,對自己說,在這個地方,無論什麼人都只能用自己的雙腳行走。封界劍在這種地方是沒有作用的,因爲這是被超級強者以神念干預的地帶。並不屬於結界的範疇,也不屬於空間的範疇,他無能爲力。
石林中,空氣就彷彿凝滯了一般,一點風也沒有。地面上,也是光禿禿的,讓人覺得似乎是到了地獄一般。沒有半點的生機,就連一直以來很活躍的魔獸也不見了。它們,可能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存在。天上,是厚重的雲層,沒有半點陽光。只有淡淡的,宛如煙霧般的奇異光芒在四周瀰漫着。這一切的一切,令元昊徹底的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地方要叫做魔域。
“爲什麼當年皇兄說這裡是個很好的地方呢?莫非……他進來的方向和自己不一樣嗎?”
元昊在休息的時候問巫熙,巫熙則回答說。進入魔域的人,就是是先到哪個地方是不一定的,因爲那純粹是一種很隨機的行爲。然後,還給元昊解釋了何爲隨機。當元昊明白以後,更是哀嘆自己的運氣之差。如果自己沒有和看‘門’的石猴打起來,可能就可以趕上另一個空間的入口了。只能說,事事半點不由人。
吃,成了很大的問題。巫熙因爲是傀儡的緣故,不需要進食。至於小螭虎,由於是由巫熙和原來那隻螭虎一部分組織所轉化,所以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其實已經成爲了和巫熙一樣的東西了。元昊本來還想宰了這隻小東西來吃的想法也只好放棄了,他可不想去吃含有人‘肉’體組織的動物。
“難道真的沒有半點辦法了嗎?難道我元昊真要被困死在這個地方?”
十天過去了,在這片茫然無盡的石林中。元昊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體內的真氣全部用在控制器官上。似乎只有這樣,纔不會那麼餓一點。他甚至發明出了如何將真氣填到胃裡的辦法,讓胃處於一種撐漲的狀態,以騙過自己的身體。
餓的兩眼發暈的元昊內心裡已經動起了很邪惡的念頭,他想的是反正巫熙是不死身。實在撐不住,就乾脆從他身上拿‘肉’吃好了。可是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被他給壓下去了。因爲,他是一個有尊嚴的人。他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和野獸沒有什麼區別的事情。但是,內心中又有一個小小的念頭在萌動着,那就是所謂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巫熙望了望‘陰’沉的天空,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們走了十分之一都還不到,看來你已經到了極限了。要不,你吃我身上的‘肉’吧!這樣,至少你能夠活下去。”
本來還在猶豫的元昊聽了這話之後,內心中竟然有了一絲的慚愧。也將那曾有的一絲想法給棄之腦後。
“我是人,不是畜牲……如果真要我死在這個地方,我想也是真神的意思吧!”
正當兩人相對而望的時候,遠方突然間傳來了驚人的氣勁‘波’動。以元昊的修爲自然一下就感受到了,那是超越自己不知多少的高手所散發出來的氣。因爲,他能夠感覺得到,那股氣離自己此刻所在地方應該很遠,遠到自己都無法想象。正當他吃驚的時候,澎湃的氣勁已如海水般洶涌而至。
面對這如‘浪’‘潮’般衝擊而來的氣勁,元昊和巫熙根本就不敢正面對抗。前者是因爲功力已經消耗了將近六成,而後者則是爲了保住元昊的命。在元昊吃驚的目光下,巫熙一把拉上他,衝上了至少百丈之高的天空。饒是如此,巫熙和元昊還是被氣勁的餘‘波’掃到。元昊更是不濟的吐出了一口血,而巫熙只是面‘色’變得蒼白無比。
當氣勁‘浪’‘潮’洶涌而過,若大的石林居然被掃出了一條寬達百丈,長不只幾許的巨大道路。自天空望去,那條道路筆直的通向遙遠的前方。而最奇怪的是,在這條道路上,居然可以不受限制的浮空而起。元昊此刻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如果沿着這條道路一直走,可能可以很快的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當其將這個想法和巫熙提出後,巫熙也同意他的看法。因爲,他在這片石林進出過很多次,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在巫熙全力施爲下,兩人一獸以驚人的速度朝着在道路上方飛馳着。四周的景物飛快的自他們身旁倒飛而過,眼前的景象也都變得模糊起來。令元昊暗暗吃驚,究竟巫熙飛得有多快,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巫熙其實內心也很着急,因爲他已經猜出了爲他們開出這條道路的人是誰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那麼自己身上的魔咒就有辦法解除了。所以,他才如此心急的朝着氣勁發出的地方衝去。畢竟,祂可是天上天下無敵的最強妖魔。自己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遇到祂,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自然不能錯過。
元昊覺得奇怪的是,巫熙體內的力量究竟是從何而來。不像是吸收天地元氣而來,倒像是自己體內能夠源源不斷的產生一般。雖然,說不上很強,但是卻擁有着比自己還要純粹的氣。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巫熙的力量就好像是用不完般。身爲元昊這種級數的高手,不用接觸人的身體都已能察覺對方體內氣的流向。何況,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
元昊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巫熙體內的力量似乎是從他的‘肉’體裡面源源不斷的釋放出來的。這種情況,令他聯想到一個神道里的邪‘門’功法。這‘門’功法是將自身的生命元氣轉化爲力量,只要生命元氣不竭,力量就可以源源不絕。只是,儘管神道修爲的人擁有超出常人許多的壽命,但是如果用上這種方法。自身的壽命也會急劇的縮短。而巫熙,似乎用的就是這種方法。
“不過……他是不死身啊!可能,也只有他可以這樣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用這種邪招了。若換成是我,恐怕早就變成一具人幹了。”
風,已經變得宛如刀刃一般。劃過身體時,竟然將肌‘肉’都切開了。元昊不得不將散步在身體內部的真氣全部擴散到體外來抵禦。不過,這個舉動卻讓他嚐到了大苦頭。胃裡,一陣陣的空虛感立刻涌了上來。那種肚餓的感覺,令他差點沒有大喊出聲來。最令他覺得尷尬的是,那陣陣的“咕咕”聲傳了出來,即使是在這呼嘯的風中,依然還是如此的刺耳。
巫熙根本就沒有去管那些破體而來的巨大風壓,任由它們將自己的身體撕裂。每撕裂一份肌膚,那裂開的部分就以驚人的速度回覆着。他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即使是被風壓帶出去的血,也會倒飛而回體內。這種程度的破壞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因爲有一度他曾經想要死去。從萬丈高空落下,摔成了一團碎‘肉’,依然還活了下來。這種程度,真的是不夠看。
小螭虎則奇異的和他的身體融成了一團,只剩個小腦袋‘露’在外面。小小的腦袋上,罩着一層淡淡的光暈保護着。兩隻小眼睛裡面出現了無數的圈圈,在不停的打着轉。小傢伙似乎是受不了這麼快的速度,已經暈了。
元昊已經睜不開眼了,但他那超越常人的神念還在運轉着。似乎,飢餓並沒有令他的神念失常,反而他感覺更加的敏銳了。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爲什麼有些人修煉到一定程度都要辟穀了。原來,就是爲了這個啊!
神唸的範圍已經擴大到了方圓千丈,千丈之內的景象宛如真實般映‘射’在元昊心中。他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那覆蓋在這片土地上的神念是如何的強大。只是稍稍的接觸,就已經令自己起了無法消除的畏懼之心。那種強大,已經不是人可以比擬。恐怕,只有傳說中的神或者是魔纔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