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聲中,就能聽出旱魃此刻的心情。即便是林秋露,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旱魃母親,居然因爲孩子,就能在片刻間,在她的眼前生生跨越了無法說話的天塹鴻溝,修爲大進。
這種感覺的劇烈變化是修道之人們費盡心力想要避免的,她們追求的境界,不是心若止水,就是古井不波,似這等強烈的情緒波動,急劇損耗元神的行爲,修到之人們怎麼也料不到,竟然能成爲修爲的一個關口。
也許,修道之人們對於塵世間的情感已經看的很淡,不管是友情還是親情。這還是那些普通的修道之人,真正的修佛修道的都是出家之人,斬斷親情是她們第一步要修的魔障。在這種正統門派出身的林秋露,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人世間這種珍貴的情感。
秦逸凡這樣的情形卻是見得太多了,戰場之上在他眼前發生過的例子,就如同印在他腦海中一般,不管是天朝之人,還是那些敵對國家之人,只要是母親,面對孩子的厄運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有那種猛然之間變身成爲另一個人的感覺。旱魃有這樣的表現,一點都不奇怪。
秦小玲畢竟身爲人的經歷不是很久,也不是很瞭解。天性善良的她,只是爲了旱魃母親表現出來的痛苦而激動。雖然知道自己度化那個孩子是讓他有一個更好的歸宿,可眼前旱魃母親地情形卻是讓她有一種十分心痛的負罪感。
林秋露面對旱魃母親的表現。開始有些同情,後來純粹就變成了不解和迷惑,站在那裡不停的思索。秦小玲卻好像變回了那個多愁善感的普通女子。只有秦逸凡,依然是一臉平靜。這樣的事情,他已經見得太多了,很多事情,有時候是身不由己,但這次,旱魃母親是她自己的選擇。因此,不管她如何的悲哀,總會恢復的。
紅色旱魃在喊過之後。彷彿有些平靜,依舊保持着原來地動作持續了好久,這才站起身來,用及其不熟練的話語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話語未落。連她自己都感覺異常的驚訝,什麼時候,自己會說話話了?只是想站起來表達一下自己地意願而已。沒想到,腦子裡的想法就這麼清晰地說了出來。
“也許我之前表達的並不是很清楚。”秦逸凡一點都不意外,依舊是那般不變的語調;“接下來的事情,也許你會覺得我是有些趁火打劫。或者說是誘騙的可能。不管如何,信不信由你。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證你會擁有可以報仇的實力,在你碰到你的仇敵之後。能夠有復仇的機會。”
“說!”這次,紅色旱魃沒有在繼續糾纏在愛子被超度的痛苦當中,一心一意地撲到了報仇雪恨上。
“我再強調一遍,不管你是如何的自願,風險還是十分巨大的。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會出意外。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選擇停下,然後讓小玲將你度化。”這次秦逸凡是十分認真的和紅色旱魃說地。
“我……明……白!”畢竟剛剛開始說話,比秦小玲當時開口說話的時候還要難受,不但語音不怎麼清楚,而且也依舊斷斷續續的,幾乎是一字一頓。
“破除束縛你千年之久的這個大陣,我們並沒有這樣的能力。”秦逸凡上來就把這個可能性給堵死。紅色旱魃好像也早明白這個道理,對此根本沒有一點意外,絲毫沒有受騙上當後那種暴跳。
“我……怎麼……做?”看來愛子在眼前消失確實把紅色旱魃刺激的不輕,反而在催促秦逸凡儘快開始。
“不着急,我先把一切給你解釋清楚。”秦逸凡卻一點不着急,比較,他要做的事情,如果大家都不知道的話,肯定是失敗的後果。而且,如果太急躁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可能,同樣會使失敗。
“你雖然本身不是修道之人,不過,你畢竟已經是現在這樣的模樣,不太可能再返回原來的正常人。你已經死了,而且被煉化成了旱魃,這是事實,你必須要接受。你的孩子已經被度化,投胎轉世,再也不會受那種煉製之苦,你親眼看到的,完全不用擔心。”秦逸凡一再強調這點,就是不希望旱魃在最後的關頭依然顧念愛子而功虧一簣。
旱魃不說一句話,靜靜的聽着,不過聽了這話,還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陣法雖然無法破,但有一種辦法可以帶你走。”秦逸凡看了看林秋露:“她是器修的門人,專門煉製法寶飛劍的,也許,你沒有聽說過靈器的概念,你可以讓她幫你解釋一下。”
靈器,器靈,林秋露聽到秦逸凡的話,立刻明白了過來。一個強大的,千年修爲的旱魃的元神,比起什麼連她都可以對付的小小妖族元神來說,哪絕對是天上地下的差別。更可怕的是,這具旱魃的元神根本就是一個人的元神,只是被人煉製成了旱魃而已。
別有一番意思的看了秦逸凡一眼,林秋露才開始給旱魃解釋什麼是靈器,什麼是器靈。靈器可以強大的什麼也的地步,可以做什麼也的事情等等,以及一些在法寶煉製方面的其他內容,總之,儘可能的讓旱魃能夠了解她可能要面臨的是怎麼樣的選擇。
她解釋的越細,旱魃就知道越多,也越能避免一些可能的麻煩。只是,一想到如果旱魃同意的話接下來林秋露自己要做的事情,林秋露就忍不住有些輕微的顫抖,即使是用師門的玄功也無法控制住自己震盪的精神。
煉製靈器,這是每個器修之人最大的願望,也是最高的成就。當然,這是針對個人而言的,如果非要比較的話,還要看煉製出來的靈器到底是什麼樣的品級。不過,不管再怎麼低級的靈器,也不會低於二十級。自己只不過是師門的最新一代的弟子,真的有能力煉製嗎?
煉製的手法倒不是很複雜,關鍵是煉製過程中需要的修爲。期間不但要壓制器靈在開始的時候不甘的反抗,還要通過強大的修爲將靈器和法寶揉合在一起,合二爲一,期間的過程兇險,稍一不慎,就是器靈魂飛魄散,練氣之人被反噬的下場。
當然,相對器靈的下場來說,煉器之人只不過損失一些修爲而已,已經好上太多了。只是,手法雖然簡單,但是成功率實在是太低,沒有經歷過數百年的煉製經驗,在這種分心二用的過程中,很容易就會產生問題,導致功虧一簣。
一旦旱魃同意,那麼林秋露就是要面對一個絕對不會反抗而且還會配合的器靈,千年旱魃的元神,不管她本身在死之前有多麼的潺弱,經歷了一千年的陣法錘鍊依然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就算是想弱都弱不到哪裡去。更何況,她在不久之前還剛剛克服了開口說話這個天然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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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要做的,只是小心的將器靈旱魃的元神和法寶煉化到一起,比起所有的過程來說,輕鬆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一想到這些,一想到如果成功的話,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師門之中,不,甚至是整個修道之人當中,最年輕的煉製靈器的大師,林秋露畢竟還是個低輩弟子,修心的功夫差的太遠,想到這些,就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如果你只是想像就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話,那還是不要往下進行了。”秦逸凡冷靜的話語如同冰水一般將林秋露沸騰的思緒澆滅,神智也恢復了清明。
該死,差一點就因爲這個小小的臆想就陷入走火入魔的境界,林秋露的冷汗順着耳際流淌下來。身後的衣裳溼了一片,還沒有開始,居然就如此的失敗。
旱魃一直在靜靜的聽着,好像要面對接下來這些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別人一般。心智之堅韌,如同秦逸凡一般。也許,剛剛失去了孩子,抱着復仇信念的母親們,都是這般的堅強吧!
終於在林秋露冷靜下來的介紹當中,關於靈器的一切都已經介紹的很詳細。旱魃一字不漏的聽着,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明白沒有。
秦逸凡也不逼迫,畢竟,讓旱魃充任器靈,本身就是有點攜恩圖報的嫌疑,如果還要逼迫的話,也太不像話了。是非曲直,還是都交給旱魃自己來判斷,當然,她的希望和機會,也都握在她的手上,畢竟,秦逸凡說過,任何時候她都可以改變主意,讓秦小玲將她度化的。
秦小玲早被秦逸凡這個膽大包天的主意震驚,一時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或者是幫助那個旱魃,只能躲在秦逸凡身後,靠着他尋找依靠。
良久,旱魃擡起頭,看着秦逸凡道:“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