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無語,夏紫少先前的鎮定自若與此時的哭爹喊娘判若兩人。
“輕雪,還不快跟我回去。”池凝秋嬌叱道。
沈輕雪低下頭,餘光不捨的看了林禹一眼,默默的往回走。
“池前輩,剛纔多謝了。”林禹對池凝秋拱手。
池凝秋看着林禹,嘴脣動了動,終究沒有說什麼,迅速的走掉。
“好了,人都走乾淨了,我是不會被你的行爲動一分感情的。”林禹俯視夏紫少,調侃道。
夏紫少像是一隻兔子竄跳起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剛纔爲了你,我可是和玄羽對峙。那可是玄羽,動動小拇指,就能要了我的小命啊。”
林禹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等夏紫少說完,誠懇的微笑道:“謝謝。”
“……”夏紫少浮誇的動作和言語收斂。
他揮揮手,道:“好了,其實我從頭到尾,也只是動動嘴而已。你真正感謝的人,是他纔對。”
說着,夏紫少擡起手,指向林禹的身後。
林禹回頭,看到默默注視着自己的劍祖,神情有一絲漾動。
“你……”劍祖緩緩張開嘴,纔剛說出一個字,便進行不下去。
枉他爲林禹傾力付出,可自始至終,林禹都不曾答應作他的傳人。
所有的一切,僅是他的一廂情願。
想到自己堂堂歸雲宗劍祖,混到上趕着給人做師傅的地步,未免有些悽慘。
“我與你一起回劍山。”林禹忽然道。
“……”劍祖蒼老的軀體一顫,渾濁的雙眼煥發出春意,死死的瞪着林禹。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中蘊含的深意,教劍祖再難保持往昔的風度,激動的不能自已。
“你……你意思是說……”劍祖結結巴巴的問道。
“沒錯。”林禹點點頭,“我願意繼承你的衣鉢,只不過拜師一事,因有難言之隱,恕難從命。”
劍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隨即轉化爲熊熊的怒火。
“你這不是在耍我嗎?你不想當我的徒弟,又想讓我把所有的武技都傳授給你,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劍祖,我發現,你之前一直搞混了一個概念。”林禹直直的看向劍祖,道,“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是想爲自己找一個傳人,還只是收一名弟子。”
“這……”一句話直刺劍祖的心底,劍祖豁然開朗。
他眯起雙眼,上下打量着林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點點頭道:“我相信你,你跟我來吧。”
言畢,劍祖長袖一蕩,罡氣飄出體外,凝成一柄長劍模樣。
劍祖縱身一躍,踏到罡劍之上。
他手掌輕輕一引,托起林禹的身體,讓他落到自己身後。
隨後,罡劍載着兩人疾馳,化作一顆閃亮的星星,消失在天邊。
“這下林禹可是大豐收了!”被遺忘的夏紫少攤開雙手,笑眯眯的道。
“喂,外門現在正在進行凝罡境武者的選拔,那些可都是你的對手,你不去看看嗎?”柳青兒剜着耳朵道。
“一羣烏合之衆,有什麼好看的。”夏紫少揮了揮手,忽然想到什麼,眉毛一豎,“唉,你怎麼跟我說話的?什麼叫喂,我是你的師兄你知道不知道?”
說完,他直接一記爆粟,狠狠的鑿到柳青兒的頭上。
兩個人的嬉笑打罵聲迴盪在外門弟子的住所,隨風飄向遠方。
林禹隨劍祖返回劍峰。
在進入獸王宮前,林禹有緣來到劍峰參悟,併成功悟出問天劍訣第三劍:問天之劍。
如今故地重遊,回想與陸少遊的點滴往事,林禹不由的一陣唏噓。
“隨我來。”
沒有在劍峰逗留,劍祖領着林禹,繞過劍峰,來到一處竹林當中。
翠綠的竹林似海似潮,微風吹動,傳出沙沙的細響。
兩人一直來到一處空地,劍祖背對着林禹,停下了腳步。
“劍祖,不知你要傳授給我,什麼樣的劍技?”林禹詢問道。
“歸雲宗兩大鎮派劍技:問天劍訣,無極劍訣!今日,我便傳授你無極劍訣!”劍祖道。
他掌握的武技類別繁多,可無一能比得上問天劍訣的威力。
對於熟悉問天劍訣的林禹而言,其他劍技沒有任何學習的必要,劍祖乾脆連提也不提。
“無極劍訣?”林禹喃喃重複了一遍劍技的名字。
“不錯,天地有極,而劍無極。劍技之道,不外乎是罡氣流轉,賦予劍之威力。自武者達到煉體境五重,脫離招式的侷限後,伴隨罡氣的強弱、方向,劍技也變化多樣。問天劍訣前兩式,便是通過獨特的罡氣流轉方法,激發武者潛能,在攻擊中賦予更多的能量。而這無極劍訣,則是更進一步,化繁爲簡,徹底剝離罡氣流轉的侷限。武者練至大成境界,便可隨心所欲,真正成爲劍之主宰。”劍祖簡單介紹了下即將教給林禹的無極劍訣。
“原來還有這種神通。”林禹低下頭,用心銘記。
“且看。”
劍祖抽出長劍,劍尖指地,面對着前方的密密竹林,默默凝視。
驀地,他長劍揮出。
一道光華閃耀,啪啪啪啪,於他身前的數十根綠竹從中斷折。
仔細看去,那斷折的傷口或斜或平,或彎或直,竟是無一相同。
林禹瞳孔一凝,由衷的讚歎道:“劍祖只是斬出一劍,卻能衍化出這麼多不同的劍意,這便是無極劍訣的高深之處嗎!”
“你能一眼發現其中的貓膩,眼力很出色。”
劍祖淡淡的讚歎一句,手腕一轉,長劍束回手臂的內側。
“接下來你認真看,我爲你演示一遍無極劍訣的招式!你且記住,招式是次要的,你需要認真領悟我的罡氣運轉。”
說完,劍祖朝前邁出一步,斜向上刺出一劍。
劍尖輕顫,發出嗡嗡的鳴響。
劍祖轉動腰身,劍身迴轉,在空中畫出一圈半弧,轉而朝下刺扎。
劍尖即將觸地之時,劍祖雙膝彎曲,猛的向上跳。
長劍向下刺的趨勢剛剛完成一半,突然的朝上挑去,一道半圓形的光弧自下至下劃出……
林禹目不轉睛的盯着劍祖的示範。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劍祖收劍並腳,嘴裡呼出一口濁氣。
“你記得多少了?”
“十之八九。”
“我告訴過你,不要盲目的死記硬背招式,而是要學習領悟那種無極的意境。”
劍祖有些失落的看向林禹,搖搖頭道:“罷了,整座大陸大多數的劍技,都是通過招式引導罡氣的運行,以讓武者更快速的掌握。你第一次接觸到無極劍訣,一時半會兒改不回以前的習慣也屬人之常情。來,你演練一遍給我看看。”
林禹點了點頭,右手雙指並起,以指代劍。
他向右跨出一步,撐成馬步,雙指由腰際向身前刺出。
“嗯,這是什麼招式,和我的起式完全不一樣啊?”劍祖詫異的看着林禹,滿懷期待的心情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沒有看到劍祖的神情,林禹繼續動作。
他兩隻腳同時向左轉動,腳尖向前,兩條腿前弓後繃。
同時,林禹的雙指朝下,在下方畫出一道圓弧,點向正前方。
“荒唐,真是荒唐!”
見到第二招,劍祖的僥倖心理破滅,忍不住大發雷霆。
“這算什麼記得十之八九,根本一點都沒記住。他劍道的天賦極其優異,但是腦筋太過頑固,根本不懂得變通!”
劍祖對林禹失望之極。他的表現,還不如劍祖以前教授的其他弟子。
對劍祖的憤怒視而不見,林禹沉浸在自己的劍招裡,把外界的一切隔絕。
而劍祖的表情,也愈發的冷淡。
林禹的動作綿軟無力,招式更是不着邊際。
這哪裡是練劍,根本就是在玩耍。
“相對於問天劍訣而言,無極劍訣,更注重於武者精神層面的強大。畢竟這只是他第一次練習,縱然表現差勁,卻也情有可原。”
劍祖一個勁的自我安慰,終究忍不住林禹耍猴般的雜技,走上前一步。
“夠了,你……”
纔剛說出三個字,劍祖猛的頓住腳步,目瞪口呆的盯着林禹。
在林禹的身上,忽然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同時,林禹的劍意變的虛幻縹緲,神秘難測。
僅僅在轉眼間,林禹赫然已經達到無極劍訣的小成境界!
“不可能,這不可能!”
劍祖睜大了雙眼,當年他號稱南疆劍道天賦第一,學習這無極劍訣,達到林禹的地步時,也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而林禹,僅僅是看自己演示一遍,就做到這種程度,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聚精會神的盯着林禹,不願錯過一絲細節。
起初,林禹對罡氣的控制還很生疏,但隨着舞劍的進行,林禹越來越熟練。
劍意在他的手上,忽強忽弱,時隱時現,完全隨着林禹的心意而動。
甚至有一次劍祖由於太過震驚而出現了一絲恍惚,竟完全沒有注意到林禹的出劍。
當時,林禹就站在那裡,劍就刺向前方,偏偏整個人像消失了般,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而劍祖的嘴巴,也越張越大。
“好……好強,此子的天賦,妖孽,太妖孽了!”
他情不自禁的連聲讚歎,就在這時,在林禹的身上,忽然涌現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怎麼,難道無極劍訣出錯了?”
劍祖擔憂的看向林禹,但是經他細細觀察,卻發現不是出錯,而是林禹突破了。
“是……是劍意,三……三重劍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