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氣息如此的陰森,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仍然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但這感覺又和當時秦小玲釋放出無數怨魂的那種陰冷不同,雖然陰森卻並沒有那種讓人心底發涼的感覺。
還好三人沒人會在乎這點小小的陰森,只是,莫名其妙的屍體和這裡的氣氛卻吊起了秦逸凡的興趣,越發的想要在這裡刨根問底了。
這時候就能看出三個人不同的特點。秦小玲走在草地上,雖然看似毫不着力,但仔細看的話,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地面上的任何東西,雙腿好像是虛影一般,只是隨便的走過,也不會碰到任何的障礙。林秋露則顯現的在世俗人眼中高明一些,身體根本就是懸空而行,自然也沒有什麼阻攔。
秦逸凡最是特別,他是唯一一個實實在在腳踏實地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踩出腳印的人。但儘管如此,他也從來沒有低頭清理過什麼擋路的東西,好像所有的草葉樹枝什麼的,碰到他的腿好遠,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推開老遠,一路上走過來,也是坦途一片。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又或者心有所思,總是感覺不像是他正常的狀態。
修道之人還區分器修和意修,這是以前秦逸凡從來沒有想過的。這也讓秦逸凡一直覺得有些好笑,雖然修道之人號稱樂天知命,看淡名利,即便是有些門人弟子被殺也以天命度劫一類的藉口搪塞過去,但有些東西好像他們還沒有看開。
除魔衛道當然不用說,真正遇上大奸大惡生靈塗炭之輩,也還是有人會出手替天行道的,但不是不久前和尚道士那種僞善的出手。另外一種,說穿了其實一錢不值,竟然是這種觀念衝突。
器修和意修看起來雙方都是和睦相處,但骨子裡還是互相瞧不起對方的,當然,魔道的那些人更加不在他們眼中。從林秋露的不自覺的顯現出來的態度就可以說明一切,林秋露只不過是一個低輩的弟子,就能說出那種帶着深深蔑視態度的針對意修的話來,可想而知他們門派的態度。
說起來,器修和意修一個算是修外功,一個算是修內功,在武林當中,也是有這樣的分歧的。當然,這種雙方自以爲正統的分歧也會體現出很強大的對立,甚至表現出來的方式要激烈的很多。只不過,後來大家都認識到了各自的缺點,很多人開始內外兼修。
嚴格的說起來,秦逸凡目前還談不上內外兼修,更加偏重的依然是內功。在他的想法中,內外兼修不但做不到專精,而且還分散了精力,得不償失。那麼,想來在修道界應該也會有類似的想法出現,不知道他們當中內外兼修的人多不多。
不過,按照秦逸凡的觀點,真正的請教了一些器修和意修的區別之後,與其說意修器修是內修和外修的區別,還不如說是文武之間的區別。對意修來說,一直就是追求自己的境界提升,追求對塵世的領悟,追求對那些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的玄妙之境的意境,很有點文人妙筆生花做文章的感覺。
正統的佛道雖然注重內心的感悟,但依然對外功有很高的要求,這也是佛道持戒修道,積累功德的原因。只是,這種意境的錘鍊固然能將一個人變得十分的高尚,但卻少了一些武將們那樣的殺伐決斷。也正是因爲如此,那些墮落魔道的很少是意修的修道者,大部分都是器修的人。
相對的,器修的人執着於法寶的強大,執着於攻擊和防禦的強大,則很有點武將的味道。只不過,所有的修爲都體現在法寶的品級之上,卻是有些讓秦逸凡覺得不是很認同的一點,再強大的法寶,如果沒有與之相配的力量控制,那也不過是受制於器。
林秋露好像很明白這樣的道理,以前就評論過蜀山紫青雙劍劍是劍御人而非人御劍。但不管怎麼說,如果使用法寶之人的如果不能駕馭法寶,或者修爲比法寶還差,但又貪圖法寶的品級,就會陷入一味追求強大法寶的歧途。元慶老道身上那麼多用不到的東西,說不定就是因爲這樣的心態。
秦逸凡始終相信,即便是神兵利器,也是由人控制的。仙器之所以成爲仙器,佛寶之所以成爲佛寶,不是因爲
身,而是因爲他們握在仙佛的手中。不管在什麼時I是主要的。當然,秦逸凡也不是那種意修之人,一味的看低器修。
很奇怪,在這樣的時刻秦逸凡居然會想這樣的問題,不能不說秦逸凡最近也是有點被刺激到而略顯走火入魔。無時無刻不再期盼能找到變強的方法。
刺激他的,不是被秦小玲相救的面子問題,而是那種面對強敵的時候無計可施的感覺,在秦逸凡的軍隊生涯當中,還從來沒有過這樣過,即便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總是有面對的辦法,最少,還能夠逃脫。可是,那天卻是有點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困頓,相當的不好受。
而且,自從知道器修和意修的區別之後,林秋露就發現,秦逸凡好像突然之間換了一個性格一般。只是,在她和秦小玲的潛意識當中,竟然認爲這很正常,好像這纔是秦逸凡本來的性格一般,不能不說女人的直覺實在是敏銳。
菜刀一直在秦逸凡手中上下翻飛,速度快的有些看不清。從那天之後,秦逸凡就再也沒有讓自己的唯一武器離身,如果那天手中拿着菜刀,相信以菜刀的鋒利,破了那個和尚的金鐘罩不在話下。也就不會有秦小玲後來的磨難,當然,也同樣沒有後來的機遇。不過,以秦逸凡的性格,寧可一刀將敵人斬殺,也不願意要這種九死一生後意外的好處。
只是,不管怎樣說,秦逸凡現在就好像被修道的門檻阻攔,之差臨門一腳卻被拒之門外。但現在秦逸凡卻隱隱覺得有些幸運,幸虧自己之前並沒有一頭撞進去,否則,連這些所謂的器修意修的基本概念都沒有搞清楚,就算修道,也修的是一個糊塗道。
秦逸凡可以肯定,林秋露在修道奠基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而是因爲師門的某些人發現她資質比較優秀,所以帶上山門,然後就開始囫圇吞棗的學習師門的基礎功訣。到了一定的時候,就開始鑄造劍胎,打造飛劍,這樣沿着師門長輩的道路一步步的走上來的。
這樣作並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會安安穩穩一路平安。前人已經把他們這一系的修道門路探出來,他們要做的只是沿着前輩的道路,一步步走向前而已。但缺點卻是,除了眼前的這條路,估計永遠不會領略到其他道路的美景。
很多的武林門派,都是這樣的做法。開宗遼的先輩已然達到了那種登峰造極的地步,後人們卻很少有再開創的機會,即便有,也只是對前人的補充。
佛道在這方面,也是如此。拿佛門來說,所有的正統佛經幾乎在第一句都是如是我聞,我是這樣聽說的啊…完全是解釋先輩的理念,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給出不同的看法。
這樣的道路,秦逸凡不想走,即便是在習武的時候,他也不喜歡。但不得已學了那些速成功法之後,還是費盡心力去完善,去改革。當他現在有機會邁入修道的門檻之時,他並不希望再走這樣的道路。希望更多的,確實踏踏實實走一條自己的道路。
也許,綜合器修意修兩家之長是個不錯的想法,又或者,單獨的走一條自己的道路,武修也不錯,以武入道,這可是前人都沒有走過的道路。
手中下意識的純熟的揮舞着手中的武器,腦子裡卻思緒亂飛。甚至連眼前的情形都有些忘記,不自覺的,全身會自發散發出淡淡的內力,清除一路上遇到的障礙。
腦子裡的東西太多,好像有些還沒有完全的想通,只是一個大概,但這也足夠讓秦逸凡進入這種下意識的狀態當中了。
秦逸凡在拳印湖的日子當中,早已習慣了在練功的時候腦子裡雜念紛飛,像這樣的好惡阻礙的練功狀態甚至離開拳印湖之後還有些不習慣。難得有個機會能讓他在腦子裡不停的思考下進入現在的狀態,卻好像駕輕就熟一般,十分的愜意。
林秋露也注意到了這樣的情形,有意的拉着秦小玲落後的一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擾了秦逸凡。他也知道,不管是習武還是修道,這種無意識的彷佛進入空明狀態的機會都是十分難得的。秦逸凡這幾天的煩惱和壓力,林秋露一清二楚,說不定,這樣的狀況下,也正是秦逸凡能夠有所突破的良機。